從太子殿回到自己住的地方,已經正午。喝醉了酒加上一晚上好幾次的動作,趙玄奕一直睡到第二天很晚才醒。
醒來時皇闋已經穿好衣服,坐在床頭等著。依然是一個冷淡的眼神,一句生疏的太子殿下。趙玄奕隻是皺了皺眉,不再多說什麼,讓身邊的太監把她送了回去。
沒關係皇闋,有了第一次,我還可以等,一直等到你融化的那天為止。看著皇闋離開的背影,趙玄奕露出一絲久違的笑容。
“皇闋姐姐!”看到皇闋回來,蔓兒一路小跑著奔向了她的懷裡。
今天一大早發現皇闋又不見了,蔓兒以為她又去陪玉清城吹簫,急忙出來一看見屋頂上沒人才鬆了口氣。
不知道為什麼,儘管從來沒聽說過什麼,但是蔓兒還是十分不喜歡看到皇闋和玉清城在一起,本來之前玉清城就對皇闋和對其他的舞女不一般,現在大病初愈之後的她性情大變,雖然人還是冷豔但是比以前多了些人情味,說不定清城公子會更喜歡她也不一定。
“姐姐昨天晚上又去哪兒了?”蔓兒嗔怪道。
“皇闋姑娘昨兒晚上在太子殿下的寢宮。”一邊的太監尖聲尖氣地替她回答。
“啊——”蔓兒低低的驚呼了一聲,馬上明白發生了什麼事,小臉一紅。
皇闋也是一陣尷尬,故意問了問她不在的時候有沒有發生什麼事,岔開了話題。
連著幾天,皇上忙著處理政事,一直沒有叫人過去跳舞。負責給她們編舞排練的玉清城也不知道跑哪兒逍遙快活去了,不見個人影兒。
難得清閒,皇闋正好趁機逛逛皇宮,要知道這個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在現代的時候她也就見過幾處仿造的宮殿。
習慣了安安靜靜一個人待著,婉言謝絕了要陪伴自己的雪漾和蔓兒,皇闋開始了她皇宮一日遊的行程。
將近傍晚的時候遊逛到禦花園,花園裡假山池塘,亭台樓閣,景色美不勝收。路過一座低矮的假山時突然聽到後麵傳來一陣水聲。
皇闋帶著好奇心,悄悄走到假山後麵露出一隻眼睛偷看。原來假山後麵是一片清澈的河塘,一個半裸著上身的男人正在河中央洗澡,濺起層層水花。
男子突然冷不防的轉身,皇闋躲閃不及愣在原地,被看個正著。
“誰?”男子往岸邊走了幾步。
終於看清對方原來正是趙玄雨,皇闋立馬用手捂住眼睛,心裡默念著非禮勿視非禮勿視阿彌陀佛。
“小丫頭真是不害臊,偷看我洗澡。”趙玄雨笑罵道。
“你還不一定就比我大。”第一次被人叫做小丫頭,皇闋十分不爽。
“哈哈——”對於她這樣頂撞自己,趙玄雨不怒反樂,“你是剛入宮的嗎,怎麼記得我走之前都沒見過你?”
明明前幾天的接風宴上還見過,看來那天隻有自己注意到了他而已。“我入宮一年多了,趙大將軍公務繁忙,怎麼會記得一個下人。”皇闋最擅長用這副客套而僵硬的語氣跟人講話。
“我公務倒是不繁忙,也沒人希望我回宮。”趙玄雨仿佛自嘲一般,一邊說著一邊從水裡走了出來,依然半裸著身子。
“你——”皇闋話音未落,立馬雙手再次捂住眼睛。
長期的軍營生活,造就了趙玄雨放蕩不羈,自由自在的性格,怎麼舒服就怎麼來,對皇闋的反應哈哈大笑。
“我穿有衣服!”說完還故意走到皇闋眼前,掰開她擋著眼睛的手,一臉得意洋洋的笑容。
“趙大將軍不在房裡好好歇著,一個人跑到這裡乾嗎。”被趙玄雨赤裸裸的調戲,皇闋再次感到不滿。
“我來洗澡啊。”趙玄雨一雙桃花眼,笑起來格外蠱惑人心。
“大將軍還真是有閒情逸致。”皇闋借機冷冷道。
“哈哈,沒辦法,在北疆的時候養成習慣了,軍營裡又不可能天天有熱水洗澡。”趙玄雨笑著撓了撓頭發,神情頗像個孩子。“你呢,不也是一個人跑到這裡嗎,還說我。”
皇闋不知道接下來怎麼回答,總不能告訴她我是穿越過來的,從來沒見過真正的皇宮長什麼樣吧,乾脆不理他,轉身就要走。
“哎哎——我話還沒說完就要走,還真沒見過你這樣敢不理主子的下人呢。”一麵說,一麵就要伸手拉住皇闋,話雖如此,但是語氣柔和,不像生氣的樣子。
“婢女皇闋,宮中一名小小的歌舞之女,不勞煩大將軍記著了。”皇闋躲開趙玄雨的手,微微一蹲行了個禮,也不看他。
“皇闋?”趙玄雨重複道。這個名字他早有耳聞,倒不是因為她的姿色多麼出眾,而是這宮中上下幾乎人人皆知,皇闋是他哥哥趙玄奕的人。今日看來,的確是和彆的那些整日隻知道低聲下氣,盈盈弱弱的女人有幾分不同。
“大將軍繼續忙,我先退了。”皇闋見他也不說話,隻是盯著自己好奇怪地看著,便又行了一禮。
“哎慢著——”趙玄雨一笑,拉住要走的人,“我剛回宮幾日,走得太久都陌生了,才找個人陪我說幾句,你那麼急著走乾嘛?”
“大將軍府上那麼多下人,還缺我這一個陪說話的人嗎。”皇闋悶悶不樂的說。
“你們樂官玉清城是個什麼樣的人啊?我回來這麼多天,隻聞大名不見其人。”趙玄雨也不管她說什麼,往河塘邊的草地上一趟,看著皇闋,示意她坐過來。
“人長得美也有才華,就是太自以為是誰都不放在眼裡,讓人不喜歡。”看他是真的就想找個人說說話而已,皇闋不好再推脫,順勢坐在了他身邊。
“哈哈——”被皇闋的直言直語給逗樂,趙玄雨越發來了精神。又問了幾句近些日子來宮裡的一些近況,無奈皇闋才來一個月不到,知道的不比他趙玄雨多多少。
“大將軍準備在宮裡住到什麼時候?離開北疆這麼多天不怕再出什麼亂子嗎?”為了避免露餡,皇闋故意轉移了話題。
“父皇特意許了我兩個月的假,讓我回來好好休養一陣,北疆沒了我自然還有彆的將軍坐鎮,那些蠻橫的少數民族近年來也老實多了,暫時不敢有什麼行動。”趙玄雨說得風輕雲淡,心裡卻暗暗一沉。
這次回宮,怕不是一個月兩個月這麼簡單。趙玄雨有意要多留些日子拖延時間,越久越好,除非——除非他死到宮裡。
“人人都說邊疆苦,皇上也真狠心,讓大將軍去那麼遠的地方。”皇闋不了解內情,替他抱怨道。
“苦是苦了點,但是保家衛國身不由己,也不覺得如何了。”趙玄雨對著皇闋一笑,這是第一次有人在他麵前說皇帝不好,是為了他。
皇闋卻分外覺得剛才他這一笑,有些淒然。原本一張白淨的娃娃臉,像一個得不到父母疼愛的委屈的小孩。實在很難想象這個人身披鎧甲,在戰場生策馬狂奔是什麼樣子。
人無聲,馬蹄整,風吹白雲雲微湧。鼓聲起,人俯身,萬馬齊鳴身微傾。白光閃,把劍向天,策馬奔騰入敵營。
三年邊疆戎馬生活,其中的艱辛,大概講不明白。即使能說給人聽,又有幾個人能真正懂得?
皇闋也不懂邊疆的辛苦,但是她卻懂他眼神裡的寂滅。所以當那些話從趙玄雨的口中講出來的時候,她會有共鳴。他的寂寞,他的快樂,他的悲傷,和自己一樣,彆人看到你的風光,卻不肯相信你背後的陰暗。
趙玄雨雖然貴為皇子,卻沒有絲毫的架子,一說起北疆話便多了起來。在趙玄雨口中的北疆,不僅僅是艱苦卓絕的生活,更有漠北特有的大漠景色,豪邁壯觀,震撼人心。
“皇闋,有機會我一定要帶你去看看漠北的景色,那裡遠離繁華如夢的西京城幾千裡遠,風土人情都很樸實,說不定你去了一次就不想回來了。”趙玄雨一吐在宮中連日裡的不快。
傍晚已過,天邊隻剩下一片血紅色的晚霞,映在趙玄雨一張年少輕狂的臉上,讓皇闋看的有些出神,一時間忘了怎麼回答他。
這個人真的太單純,不適合勾心鬥角,就算是去當個將軍,也說不準哪天會遭到彆人陷害。如果不是出生在皇宮,他應該過的很快樂吧。
見天色太晚,怕蔓兒又替她擔心,便匆匆和趙玄雨告了彆,動身回去。
“皇闋——我會再過去找你的!”趙玄雨依舊躺在草地上,一身玄色衣服被身下的晚露沾濕,看著皇闋遠去的背影,一點也不想回到自己寢宮去。那個冷冰冰空蕩蕩的大房子,一群帶著麵具的宮女和太監,替皇上來監視自己,回去乾嘛?
果然等皇闋匆匆趕回去的時候,雪漾正坐在自己的床上,一臉不快的看著她。
“皇闋!你跑去哪兒了,一整天都沒見人影。”雪漾責怪道。
“我隨便逛了逛。”雖然知道對方是好心關心自己,但是對方這樣的語氣還是讓皇闋感到不適。
要是放到以前,給雪漾多少個膽子她也不敢用這種語氣跟皇闋說話,但是現在大家都知道皇闋和以前不一樣了,更重要的一點是,雪漾聽蔓兒說,太子臨幸了皇闋,就在前幾日的晚上。
即使皇闋再不熟悉雪漾,也能從她的神情和話語中感受到她對太子殿下的仰慕。怕關係鬨得太僵,不好意思戳破而已。
“太子殿下過來找你你知道嗎,看見你不在又生了一通脾氣。皇闋!你為什麼總是讓太子殿下不開心。”雪漾的語氣更加不滿,在她看來,能得到趙玄奕的喜愛,你還有什麼好不滿意的?整日想著法子躲他讓他生氣嗎。
雪漾十分不理解皇闋心中是怎麼想的,倒不如說,她是嫉妒罷了。
“怕他生氣你去哄他開心。”皇闋越聽越覺得好笑,冷冷道。得到貴為太子殿下的喜歡,我就要隨時等著候命?真是好笑。
“皇闋姐姐,剛才聽說清城公子回來了,大概我們明天就又有的忙了。”說話間,蔓兒走了進來。
雪漾原本還想再說幾句,也隻好忍了回去,忿忿地走了出去。
蔓兒很少見雪漾生氣,好奇地睜大了眼睛。皇闋被她憋得一肚子火,隻管躺下睡了。看來自己要向曾經的那個皇闋學習學習,至少不會被雪漾這種人騎到脖子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