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王朝郊外的樹林裡。
“主子,夜公主是在宮裡中的‘落紗’毒。現在將軍府裡休養,已無大礙,需兩日左右就能蘇醒。”頓了頓,女子看了一眼眼前不遠處背對著她,正在用塤吹著憂傷曲子的男子。見主子仍舊吹著並沒有停下,又繼續說道:“主子是打算今夜前去還是……”
“什麼時候你學會多嘴了!”憂傷的塤聲愕然停止,男子嚴厲冷冷的吼道。
女子驚出一身冷汗,她深知多嘴的下場,一邊跪地:“紅翹多嘴,請主子恕罪。”一邊不知道何時拿起隨身攜帶的匕首對著腹部準備下手。
就在匕首觸碰到女子腹部時,一片葉子飛過來把女子手中的匕首給打掉。
“好了,不要有下一次,”頓了頓,男子又道:“你在將軍府隨時保護她的安全。”
“是,謝主子饒恕。”說完,紅翹就消失在昏暗的樹林裡。
樹林裡微風陣陣,月光時不時灑落進來,忽明忽暗。
“鳳兒,你真的為了他可以做到這一步!”男子似在自言自語,似又是在質問著誰,可是樹林裡除了他之外,並無一人。
收起塤,男子緩緩的朝著樹林外走去,隻聽見一陣陣悅耳的鈴聲隨風飄忽著。
暖思閣裡牡丹花的香氣漂浮著,仙兒把從宮裡摘回來的牡丹花有的插在花瓶裡;有的放在窗戶邊上晾乾,等著做成牡丹乾花;還有些碾磨成花水,現在給夜鳳歌擦拭身上。
蕭玉軒來到暖思閣的時候,人早已散去,隻有仙兒在忙碌著,看到仙兒哭腫的眼睛,他的心情有些沉悶起來,走到床前看到躺在床上一臉蒼白無力的夜鳳歌,原本對她和那個皇宮的不屑和冷嘲都蕩然無存了。
她不是被喻做諸葛嗎?怎麼被人下毒的事情會發生在她的身上?
這會的夜鳳歌哪似之前的夜鳳歌,臉色蒼白不說,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就連眼睫毛都紋絲不動,似乎已經死了一般。
想到這裡,蕭玉軒竟有些害怕起來,他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指放到夜鳳歌的鼻子前,感受到了一絲絲微弱的呼吸,這才放心。
不過這一幕正好被進來的仙兒看到了,她眨巴著雙眼,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情景,自從公主嫁入將軍府,她深刻的清楚公主是多愛蕭玉軒,也深刻的清楚蕭玉軒對公主是什麼樣的,隻是看著公主自我陶醉,不忍心告知公主真相。
“鳳歌在宮中除了見過皇後娘娘之外,還見過誰?”蕭玉軒坐在床邊側頭看著進來的仙兒淡淡的問道。
仙兒回道:“回將軍的話,公主隻見了皇後娘娘。”
“是嗎?”蕭玉軒把頭轉回看著床上夜鳳歌蒼白的臉,似乎是在質疑仙兒,又似乎在質疑其他的。
仙兒立刻肯定的回答:“是的,將軍,一路仙兒都陪同著公主。”當然中途折回夜坤宮去摘牡丹花的事情,她是不可能告訴蕭玉軒的,隻是對於蕭玉軒的問話感到奇怪,難道公主中毒是和宮裡有關?不是將軍府的人?
“仙兒,你先去休息吧,累了一天,一會鳳歌我來照顧吧!”蕭玉軒看著窗外一縷黑影,嘴角微微上揚的對著仙兒說。
仙兒似有些不放心,可是既然蕭玉軒都那麼說了,加上若是公主這會是清醒的,早不知道開心到哪裡去了。
仙兒剛一退下,蕭玉軒就在房間裡自言自語的道:“出來吧!”
一直在暖思閣周圍監視的紅翹一驚,她已十分小心,沒想到還是被發現了。
未見有任何的情況,蕭玉軒又道:“既然來了那麼久,也未有任何的動靜,而且閣下在府上潛伏了那麼久才被我發現,想必是個高手,既然是個高手,又對我家人並未動手,看樣子也不是來監視的,”感覺到了屋頂一絲絲的動靜,他繼續道:“一直呆在暖思閣,既然不會是宮裡的人,那麼就是鳳歌朋友了,來了就直接進屋看看吧,何必呆在屋頂呢?你說……”
蕭玉軒的話未說完,一個黑影就飄進了屋子。
看到眼前這個戴著麵具的人,蕭玉軒皺起了眉頭,這個人是什麼時候出現在暖思閣的?剛剛屋頂上的人分明不是這個人,他竟然沒有察覺到還有這個人的存在,看來他的武功高不可測。
“你先退下吧!”戴著麵具的人抬頭對著屋頂淡淡的說。
瞬間,屋頂再無半點動靜。
“兩位能在我府上來去自如,且不是我府上的任何一個人,想來,我需對府上的治安加強加強了。”蕭玉軒看著眼前的人自嘲了一番,“來者到底是什麼人?何需戴著麵具?”
“本人相貌過於醜陋,隻怕以真麵目示人的話,你們可要被嚇壞了。”麵具之人調侃著,聲音十分的又磁性,不過話語有些調皮,讓蕭玉軒覺得和破曉雲在說話上有些相似。
“麵目不能示人,那麼身份呢?”蕭玉軒眼睛一直盯著麵具唯一露出的部位——眼睛,他相信眼前是心靈的窗口,也許能從這雙有些邪魅的眼睛裡看出些什麼,可是他錯了,除了陰冷和邪魅,什麼都看不出來,根本看不出這個人的任何心思。“該不會身份也要保密吧?”沒等麵具人回答,他又接著問:“那麼今天到此的目的可以談談吧!”
麵具人並不急於回答,而是一個飄身,忽的就飄到了夜鳳歌床前,速度之快之鬼魅,猶如幽魂一般,這是蕭玉軒從未見過的。在夜王朝裡,蕭玉軒一直表現得很低調,雖然眾人都知道在布陣指揮的方麵非常厲害,但是沒有幾個人知道他的武功在夜王朝裡無人比擬。可是現在他對麵具人漂移到夜鳳歌的床前毫無先知,就是想出手攔截,根本就無從攔截。麵具人的功夫在他之上的之上。
這個人到底是誰?蕭玉軒的心裡從來沒有這樣好奇過,當然還有一個讓他好奇的人,那就是西秦神秘三皇子,隻是眼前這個人更加讓他覺得奇特。
麵具人從懷裡掏出一朵黑色牡丹,在夜鳳歌鼻子邊上輕輕的劃過之後便立即收了起來,整個動作又快又準。黑色牡丹,及其少有,而且還是純黑色的牡丹,讓人看了還有些害怕。
“你這是乾什麼?”看到麵具人的溫柔的舉動,關鍵是對著的人還是夜鳳歌,蕭玉軒的心裡竟然有些彆扭起來,不禁怒吼起來。
“我是在回答你剛剛問我的問題。”麵具人緩緩的離開夜鳳歌,朝著房間的中間走去。
蕭玉軒看了一眼夜鳳歌,原本夜鳳歌蒼白的臉色瞬間恢複了紅潤,這會的樣子和剛才判若兩人,剛剛那個樣子似乎是死了,而這會分明是剛剛吃飽了睡著的樣子。
他是為了她?蕭玉軒想到此,臉色更加難堪起來。
“過一會她就會醒了。”看到蕭玉軒難堪的臉色,麵具人冷冷笑了笑:“至於你是繼續在此演戲下去,還是……”說完這話,忽的飄到了房間外。
也就在這個時候,麵具人走動的同時,響起了清脆悅耳的鈴聲。
是他?蕭玉軒一臉驚呆的看著仍然在門外緩緩走著的麵具人。那麼剛才他進來的時候怎麼沒有聽到鈴聲,還有在房間的時候也並未聽到鈴聲,他的武功已經高到可以控製腰間的鈴鐺發出聲音。
你是在繼續在此演戲下去,還是?麵具人什麼意思,難道麵具人知道他對夜鳳歌根本不是真感情,隻是為了……看來此人果然神秘,不簡單。那麼他就去會會他。想到此,蕭玉軒也追了出去。
與此同時,兩個的身影瞬間消失在黑夜裡。
兩人離開沒有多久,夜鳳歌醒了過來。
鼻前還有一縷縷那特殊的香氣,夜鳳歌知道那是黑牡丹獨有的香氣。
“月楓,謝謝你!”夜鳳歌對著窗外一片黑夜輕輕的哀歎著。“隻是害你陷入危險中了……”
蕭玉軒一路跟著麵具人來到了夜王朝郊外的樹林裡,這會他已經把他的功夫展露無遺,這是第一次在外人麵前如此做,可是他覺得很有必要,因為他追的這個人對他的了解也許比任何人都還要多。而且這次皇上交辦的事情正好與此人有關,這個人的出現一下子解決了他的兩個難題,一個是夜鳳歌的中毒,原本需要兩日才能蘇醒,那麼宮裡就會有人可以拿此事來大題小做,把將軍府徹底攪渾,而現在在麵具人的幫助下,夜鳳歌不到明日天明就會醒來,那麼宮裡這次的下毒事件就等於白搭了。另外一個自然就是落幕國之事了,親自問問本人,應該就知道到底是什麼情況了。
看到前麵不再飄動停下了的身影,蕭玉軒也停了下來,“西秦三皇子,這裡已無人,可以說說你來夜王朝所為何事了吧?”
麵具人輕輕一笑:“看來蕭將軍有些糊塗呢,同個問題問了兩次,而且還是我把答案告知的情況下。”
“就為了救鳳歌?”蕭玉軒忍住心裡的不悅,“這話隻怕有些可笑吧,鳳歌中的隻不過是夜王朝皇室後庭最常見的慢性毒藥,一無生命危險,二是兩日之後就會解毒蘇醒,三皇子千裡迢迢的隻為了此事,這話我怎可相信。”雖然說嘴巴上說不相信,可是他的心裡已經很是不舒服,兩隻手不知何時已緊緊的握成了拳頭,手上的青筋十分明顯。“隻怕是為了落幕國的事情而來吧!”
落幕國的事情什麼時候被扣到他的頭上了?麵具人的眼神一冷,“我一直以為蕭將軍是個聰明人,沒有想到也是凡人一個,這麼愚蠢的話也會說出來。”
蕭玉軒聽到此,再也忍不住,怒吼了起來,“那你就說說,我愚蠢在哪?”
“首先,我要是插手落幕國的事情,我便不會在這個敏感時刻出現在夜王朝。”說到這裡,麵具人看了一眼蕭玉軒,繼續道:“夜鳳歌之所以中毒,你十分清楚,若是我想鷸蚌相爭漁人得利,那麼就沒有理由在今夜讓鳳……”原本隨口而出的應該是鳳兒,可是想想現在還不是讓蕭玉軒知道他和夜鳳歌關係的時候,於是立即改口“讓夜鳳歌蘇醒過來。”看到蕭玉軒不說話,對他說的此事一副裝傻的樣子,繼續道:“夜王朝內亂的話,我應該更得利才對,我救了夜鳳歌,解決了夜王朝的內亂,那我不是有些傻嗎?”
蕭玉軒的臉色終是露出了點驚異,他確實沒有想到西秦的三皇子居然知道這次下毒的整個情況,既然他知道下毒是宮裡所為,他確實不可能再為夜鳳歌解毒才對,反正夜鳳歌並無大礙,兩日之後就會蘇醒。
“那麼落幕國的事情,三皇子是如何想的?”這會的蕭玉軒已經變成了儒雅狀,他已經確信了眼前這個麵具人與落幕國之事並未勾結。
聽到蕭玉軒換了口氣,麵具人似乎並不領情,隻是對於他聽到的落幕國,他的心裡就有些惱怒,其實不光是為了幫夜鳳歌,他自己對此事也十分的在意,似乎有人把這個事情扣到了西秦頭上,想讓西秦和夜王朝因為落幕國的事情而生分感情。西秦和夜王朝各居兩地,相比之下,西秦比較富饒,夜王朝的土地比之寬廣些,在兵力下,兩國似乎是不相上下的,若是兩國打起來,隻怕是兩敗俱傷。
這些年,西秦和夜王朝兩國都交好,所以才有夜王朝要把公主嫁給西秦皇子的事情,隻是夜鳳歌為了蕭玉軒死活不嫁不說,她還不知道如何拒絕的西秦三皇子,使得西秦三皇子對於退婚之事未說半句夜鳳歌的壞話,還承諾不會為此事與
夜王朝交惡。而後,也果真如西秦三皇子所承諾的,西秦和夜王朝仍然繼續交好,兩國邊境上的居民都過得無比的幸福和和諧。
“很明顯是有人蓄意把此事扣到我西秦國,”說到這裡,麵具人的眼神似乎更加陰冷起來,“此人居心險惡,想以此事讓我們兩國挑起戰事,而且還是個極其憎恨落幕國國主落燕青的人。”
這樣一聽,蕭玉軒的臉色同樣陰沉起來,西秦三皇子說得對,之前隻是想著西秦想以此事得利,隻是西秦若是要挑事,完全可以在當初夜鳳歌退婚時連同落幕國,兩國一起對付夜王朝,那麼夜王朝可是一下子招架不住的。
那麼到底是誰?到底是誰如此憎恨落燕青,蕭玉軒的腦海裡不停的閃現著一個一個的人影。
“這個人的目的就是借夜王朝的手把落燕青給除了。”麵具人淡淡說著,隻是麵具下的眉頭微微的皺了皺,“隻是我有些想不明白的是此人要殺落燕青為何要弄那麼大的一個局,落燕青的功夫雖高,可是普天下比他高的人大有人在,特彆是殺手。”
蕭玉軒聽到麵具人說的話,嘴角微微抽了抽,經過麵具人的提醒,他剛剛在腦海裡把此事分析了一下,大概了解是什麼情況了,隻是唯一不知道的就是,到底是誰。
“這個人不僅是要殺落燕青,而且還要讓他滅國,讓他背負一個滅國的頭銜,還有就是讓他遺臭萬年,落幕國因為他背信棄義,才會被夜王朝滅國。”蕭玉軒說這個話的時候感覺後背都有些發涼,這個人是有多麼的可怕。“至於因為此事要挑起我們兩國的戰事,隻怕是這個人對我國的皇上也是十分不滿的。而能與我國相比的隻有西秦。而不論最後戰事是我國贏還是西秦贏,對於我國來說都是元氣大傷,對於皇上來說,隻怕也會為此事寢食難安,折磨難受。”
麵具人聽著蕭玉軒分析得頭頭事道,心裡有些許的佩服,想來,鳳兒就是這樣被吸引的吧。
“既然蕭將軍心裡已有數,也確定此事與我西秦無關,那麼我也就安心回去了。”說罷就要離開。想了又想,停下預要離開的腳步,轉身用警告的口吻對著蕭玉軒說道:“蕭玉軒,不論你的真心到底是要什麼,也不論你之前娶夜鳳歌是出於什麼目的和原因,我都希望你好好真心待她,若是有一天,你達到了你想要的,而沒有把真心給她,那麼我會把她帶走。”麵具人說到此,眼神一下子堅定起來,“我說到做到,也請你謹記於心。”說完,人已消失在樹林裡。
隻有樹林裡回響起麵具人剛剛的最後一句話,我說到做到,也請你謹記於心……
剛剛麵具人直呼他的大名,口氣也十分不善,竟然說要把夜鳳歌帶走,她是物品嗎?是說帶走就可以帶走的嗎?真的是太可笑了,隻是蕭玉軒的心裡更加的不舒服了,西秦三皇子——秦月楓想說些什麼?又知道些什麼?知道什麼是他的真心?那個人似乎知道得太多了,就連他的武功表露出來了,那個人一絲絲詫異和驚訝都沒有,很明顯那個人是早知道,還有,剛剛那個人知道夜鳳歌中毒的所有情況還來幫夜鳳歌解毒,是為了夜鳳歌?這兩個到底是什麼關係?他是不是應該要去問問夜鳳歌了?隻是剛剛的警告,是在宣誓秦月楓對夜鳳歌的心意?蕭玉軒陰冷著一張臉也消失於樹林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