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冷,冰冷,這是怎麼回事,我已經死了嗎,周銳翔慢慢地撐起身子,啊,好疼啊,難道死了還會感到疼痛嗎,這裡怎麼這麼黑啊,這裡怎麼還有水啊,周銳翔閉上眼睛,然後再睜開,這樣試了幾次以後,他漸漸適應了這裡的黑暗,啊,這裡怎麼還有具屍體,這是風衛,我還沒有死,周銳翔強忍著身上的傷痛站了起來,長期的軍旅生涯使他能夠在任何的情況下保持冷靜,現在的他身上有十幾處傷口,而且在這山澗的溪水衝擊小已經明顯的失血過多,虛弱的他幾乎站不起來了,但是憑借他堅強的意誌,還是靠著峭壁站了起來,可他知道現在還不能動,如果再次暈倒,這裡的天氣和環境非要了他的命不行,他就這麼站著靜靜地調息,大約半個時辰後,他感覺他的體力恢複了一些,於是慢慢地蹲下,從河裡捧了一些溪水喝,喝了幾口後,他感覺體力又恢複了一些,他慢慢地脫下身上的盔甲,以他現在這樣身體狀況,這盔甲非但不能禦寒,反而是個很大的負擔,少了盔甲這些沉重的家夥他的活動也靈敏一點,通過剛剛地調息他的衣服也不在那麼濕了,這也讓他舒服一點,但是仍然很冷,他在地上搜索著,找了一些枯葉和枯枝,用鑽燧取火的方式,生了點小火,他就坐在火邊一邊運功療傷,一邊烘烤衣服,等衣服乾了,他也恢複了一小部分體力,可是身上的傷口又流血了,這樣下去是非常危險的,他撥了一下草灰,然後掰了一段樹枝咬在嘴裡,伸手抓了一些草灰按在肋部,手臂和腿上的傷口,劇烈地疼痛讓他幾乎要暈過去了,但他還是挺了過來,血總算止住了,可他的身上再次被汗濕透了,他又向火堆邊靠了靠,抬手往火裡加了枯葉枯枝,劇烈的疼痛和失血後的勞累畢竟還是擊垮了他的意誌,他又暈倒在火邊。
公孫玉和李遠靜靜地巡視著營地,剛剛本想去公主那請安,但是王公公說她已經休息了,他們就在營地裡慢慢的查看,一騎幾乎聽不到蹄聲的快馬向奔來,這是虎賁軍的夜間偵查快馬,這些馬的四蹄被皮革包住,如此一來馬在奔馳中就不會有太過明顯的蹄聲,在黑暗之中會有很大的優勢,那匹馬快速地來到兩人麵前,在馬上的騎士的身子一提,同時一拉韁繩,那匹快馬雙蹄高抬,停立在兩人麵前,這人,這馬都不容輕視,這個騎士是這次和親隊伍的斥候總領吳不安,本來他隻是負責分析和篩選情報,但現在情況緊急,而且斥候也損失很多,所以他隻好親自出馬,吳不安輕輕躍下馬來,給兩人行了一個軍禮說道:“通過這次的偵察,可以肯定的是前後五十裡之內並沒有敵人,但是我們對這裡的地形太不熟悉了,地圖上有很多地方也繪製的不準確,所以我們隻能儘可能的做好偵察。”
公孫玉讚道:“你做的很好,先下去休息一下吧,但是千萬不能放鬆大意。在這樣的環境下你們的作用是最重要的,我們都要仰仗你和你的手下了。”
吳不安答應著說道:“這些都是屬下應該做的,我一定會儘心儘力地。”說完行禮後向後退去。
李遠向公孫玉問道:“公孫大哥,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
公孫玉看了看他,反問道:“你覺得那個阿隆那王子會放棄嗎?”
李遠搖搖頭說道:“我覺得他是不會放棄的,那條山澗又不是很寬,以阿隆那王子的功夫隻要有一兩個人幫忙就一定能夠過去的,這時再利用繩索應該很快搭建好一座簡單的橋的,所以我們應該趕緊製訂應變之策,還有一件事是我們的糧草也不夠了,這可是個很可怕的問題。”
公孫玉點點頭說道:“是啊,我們可不能再按原計劃前進了,我已經研究過地圖了,朔方是離我們最近的邊塞,更重要的是那裡軍事勢力強大,是我們北方最重要的軍事重鎮,所以我已經派人向那裡求援了,同時我們也沿著山勢向朔方方向靠近,隻要我們能和朔方方向的援軍彙合,這樣就不會懼怕任何敵人了。”
李遠笑著說道:“還是公孫大哥想的全麵,下一步我們該怎麼走啊?”
公孫玉說道:“等我們過了這道山梁,然後沿著山道向東走,應該就可以和他們不斷接近的,到時你帶領弓箭手左右兩翼,我負責前後和公主的安全,我們一定要堅持住,還後就是在這段時間內不要節省糧食,反正隻要我們到朔方後就不用擔心這些了,所以千萬不要虧待了弟兄們。”
李遠笑著說道:“我巴不得天天給他吃香的喝辣的,怎麼會虧待他們呢。你放心吧。不過說起吃的我也有點餓了,正好我今天獵到的黃羊還有很多,我看你今天也沒怎麼吃東西,走,一起去吃點吧。我給你做我最拿手的烤羊腿。”
公孫玉笑著說道:“好啊,走,一起去吃點,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兩人說笑著向前走去,作為天朝不斷強大希望,他們這一代年輕將領都受過非常嚴酷的訓練,而這次行動的三個人是不同的軍屬中最優秀的青年將領之一,素質是非常高的,從他們能如此坦然的麵對現在的惡劣情況就可以看得出來,不急不躁,有條不紊。
周銳翔感覺臉上熱乎乎的,剛想睜開眼睛,可強烈的光線讓他急忙又閉上了眼睛,他轉了轉頭,向旁邊看去,火已經滅了,但是已經可以看清東西了,看來是天亮了,有一縷陽光穿過山澗的間隙,正好照射在剛剛周銳翔躺著的地方,周銳翔試著站起身來,然後稍稍用力活動了幾下,感覺體力恢複了不少,傷口也開始結疤了,隻是失去血一時半會兒還補不回來,身體還是很虛弱,他那身玄色盔甲就在不遠處,他輕輕地把地上的盔甲收拾好,用溪水擦拭了一下,然後捆成一團,稍微歇息之後,喝了點溪水又開始尋找出路,這時他忽然看見風衛的屍身還在那淺淺的山澗小溪中,在劇烈的撞擊以及溪水的衝刷下,風衛的屍身已經殘缺不全了,周銳翔歎了口氣,雖然生前是敵人,但是已經死了就不要再讓他的屍體受傷害了,何況這也是一員猛將,於是上前努力的把他的屍身抱了出來,然後找了一個背風的地方找了些泥土碎石把他給草草的掩埋了,做完這些又把周銳翔累得氣喘籲籲的,他坐在風衛的墳前,開始察看著周圍的環境,在這樣環境是很難辨彆方向的,怎麼辦呢,周銳翔低下頭開始思考,淺淺的溪水慢慢地流淌著,嗚咽的聲音像是在訴說著什麼,對了,沿著這水流的方向應該可以找到出路的,周銳翔看著清澈的溪水高興地自語道。想到這些後他慢慢地站起身來,將盔甲背在背上,沿著溪水流淌的方向向外走去,沒走多遠,眼睛忽得一亮,自己的親手鍛造的那把長劍竟然靜靜地躺在溪水中,真是件令人高興的事,周銳翔還真是有點舍不得這把長劍,他急忙上前,把劍拿起來,溪水沿波浪狀的劍紋向下流去,真是漂亮啊,周銳翔伸指一彈,一聲低吟由低到高向遠處傳去。周銳翔愛不釋手的撫摸著長劍,自語道:“兄弟,沒想到我們這麼有緣,既然如此,我就給你取個名字吧,叫什麼呢,對了,就叫劫餘,劫餘劍。我們一起上路吧,朋友。”
公孫玉跟在公主的馬車旁邊,帶領著中軍,還保護著糧草輜重,前軍有五百人,現在由周銳翔的副手軍侯田廣帶領,負起領路開路之責,而後軍還是由李遠負責,但現在也隻能分派過五百人去,不過後軍裡有三百是射聲,也就是弓箭兵,經過前麵的激戰,弓箭損失也是非常嚴重的,在這冷兵器時代,弓箭的作用是非常大的。
公孫玉手按長劍,警惕地看著周圍的起伏山巒,思索著可能會出現的各種各樣的情況,一陣快馬的蹄聲從後麵傳來,在這空寂的山道上,這樣急速的蹄聲聽起來實在讓人心驚,公孫玉急忙回頭向後看去,是李遠正快馬從後麵趕來,難道又出現敵情了,公孫玉看著急匆匆的李遠不禁想到。
李遠看著正在看著自己的公孫玉,笑嘻嘻地說道:“公孫大哥,朔方那邊有什麼好消息嗎?”
原來沒事,公孫玉察覺了自己的緊張,不過這也難免,畢竟是自己第一次重大任務,總會有點患得患失,不過李遠的心態還不錯,一點都不緊張,不過可也不能這麼放鬆,公孫玉看了看李遠說道:“小李,你可有點不夠穩重啊,我們跟朔方聯係是重大機密,你這樣大呼小叫萬一被敵人偵聽了去怎麼辦?還有,公主殿下正在馬車裡休息,你這樣會驚擾到她的。”
李遠吐了吐舌頭,笑著說道:“是我糊塗了,下次我一定注意。”
公孫玉嚴肅地說道:“小李,還是那句話,這次是我們的第一個軍事任務,一定要小心謹慎,現在情況又是這麼複雜,我們要做好各種應變準備,而且現在已經知道的是我們的後麵有阿隆那王子的追兵,所以你的後軍現在擔負著重要的責任,還有就是一定要注意好吳不安他們的送來的情報,我們一定要保護好公主殿下。”
李遠神色一肅,點點頭說道:“是,公孫大哥,我明白了,我現在就回後軍,做好戰鬥準備。”
“兩位將軍請先等一下。”馬車上的窗簾被一雙纖手輕輕地拉開,文安公主的玉容出現在窗口上,“將軍能跟我說說你們的計劃嗎?”
公孫玉一拉李遠,在馬上躬身一禮說道:“公主金安,由於連日的激戰,我們損失,損失了很多兄弟,但是敵人的情況我們還不是很了解,所以我和李副將商量,決定先繞道朔方,請那裡的北軍衛將軍豪威侯劉功將軍支援我們,希望能順利完成這次和親。”
文安公主似乎有點驚訝問道:“豪威侯皇叔是現在的北軍衛將軍嗎,好久沒見他老人家了。既然將軍安排好了,那就一切由將軍作主吧。”
周銳翔提著長劍背著盔甲慢慢的走在山道上,可是一天一夜沒吃東西讓他沒走多久就感覺到疲憊了,他再次坐倒在山道邊上,現在他要做的事就是活下去,人是鐵,飯是鋼,要想活下去,必須先解決糧食問題,這裡是山區,應該會有很多動物的,要想辦法獵一隻,正想著,一隻鹿沿著山道蹦蹦跳跳的過來了,周銳翔並沒有馬上起身抓它,要是以前的他想擒下這隻鹿實在是易如反掌,但現在,在他看來這隻鹿比老虎還難對付,可他必須得抓住它,隻有這樣他才能活下去,他一動不動的看著這隻鹿,其實說這是鹿吧可又跟在長安見得鹿不一樣,以前在狩獵場見到的鹿都是棕色絨毛,白色花紋,可這頭鹿是背紋黑色,臀部有大麵積的黃白色斑,真是奇怪,周銳翔想到這裡忽然心中一動,想起來時李遠曾跟他說過,在這西北山區有一種馬鹿,好像就是這個樣子,前一段時間李遠還向自己抱怨說是運氣不好,來西北這麼長時間了還沒見過這種鹿,讓這個狩獵迷好不遺憾,還說這種鹿的肉非常鮮美,肥而不膩,如果能打一頭烤給公主吃,她一定會高興的,想起文安公主,周銳翔不僅歎了口氣。
這隻馬鹿看見周銳翔後先是驚恐地向後跑了幾步,但是又回頭看見周銳翔並沒有動,就慢慢地又回來了,它一邊看著周銳翔一邊向溪水邊走去,一直走到水邊後它還警惕的看了周銳翔好一會兒,然後低頭舔了幾口水喝,周銳翔好幾次想動手,可都忍了下來,因為距離還是太遠,一旦驚著它,把它嚇跑了,再想找到它可就難了,於是他還在等著,幸運的是這頭馬鹿喝完水之後並沒有走,反而熱切地盯著周銳翔,這一下周銳翔可納悶了,但是很快的這頭馬鹿的目光就轉開了,周銳翔順著它的目光看去,原來在他身邊的不遠處有幾叢草,雖然是在這樣惡劣的環境下,可是仍然長得翠綠飽滿,看來這大概是馬鹿喜歡的食物,這可得好好利用,他閉上眼睛,調勻呼吸,收斂氣息,儘最大的努力希望能進入“無”的狀態,雖然這樣看不見了,但在他的腦海裡,還是能清楚感覺的這頭馬鹿的行為動作,它一直警惕地看著周銳翔,直到周銳翔閉上眼睛之後,它才稍微放鬆了一點,然後繞著路慢慢地向周銳翔身邊走去,聽著它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周銳翔暗暗提氣,希望能一擊成功,終於他感覺到這隻馬鹿在看了看他之後開始低下頭吃起來了,他的手按在劍上,他相信不用睜眼就可以擊中它的,它吃得可真香,周銳翔剛要動手,劫餘劍已無聲的伸出,“嘎,嘎!”兩聲刺耳的鳥啼將他和馬鹿都嚇了一跳,手中的劍不由得頓了一下,而那頭馬鹿受到驚嚇後也立刻跑開了,轉眼間就消失在山道彎處。
周銳翔無奈地垂下長劍,抬頭向上看去,原來是一隻烏鴉正在他的頭上幾米處的一段伸出的樹枝上看著他,真是晦氣,周銳翔無奈的看著這隻烏鴉,而這烏鴉看見周銳翔看它,反而得意的又叫了幾聲,唉,真是不自愛,周銳翔搖搖頭準備拾起盔甲繼續前進,可地上的一些碎石子卻讓他改變了主意,雖然還沒什麼力氣,可是這麼近的距離用石子將那烏鴉打下來應該沒什麼問題,再者說,雖然沒吃到鹿,可這隻烏鴉也不小啊,怎麼也可以緩解一下饑餓,他摸了幾塊石子掂了掂,找了塊分量差不多的小石塊,雖然他沒有練過這類的暗器,但是射箭練的眼力和準頭還是不錯的,他抬起頭來又觀察了一下烏鴉的位置,同時在左手也準備了一塊石頭,以防第一塊打不中可以趁它慌亂再次攻擊,不過他還是有十足的把握的,因為這隻烏鴉實在是太傻了,看見周銳翔盯著它,不但不害怕,反而自豪的鳴叫著,絲毫不知道它已經是周銳翔眼中的美餐了,周銳翔在它抬頭啼叫的那一刻,將手中石塊擲出,那隻烏鴉難聽的啼叫也在瞬間停止,在石塊的擊打下先是上升了一段距離,然後直直地落了下來,周銳翔走上去拾起來一看,那隻烏鴉的腦殼已經被打碎了,這下總算有點食物了,但是也付出了一些代價,這一使勁,他胳膊上的傷口再次流血了,周銳翔無奈地搖搖頭,用手按著傷口從身上重新撕了塊布條,包紮在傷口上,然後開始找柴禾,爭取從這隻烏鴉身上多弄點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