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頭開始意識到,這件事情不妙了起來。
自己這麼強的攻擊他都能避過,自己不再是他的對手,自己的生命要葬送在他手裡,這是自己完全沒有想到的,沒有想到也要承認現實,接受現實。
段無名走了過來,慢慢的走了過來,白色的衣被輕風撩起,紮成一束的長發向後飄著,很英俊,他的手中握著流浪刀,白色的刀刃泛著刺目的白光。
一種奇怪的感覺在鐵頭的心裡升起,他走來,自己離死亡就更近一步,自己可能要死在他的刀下。
事情的發展已經到了兩個極端,這一生,鐵頭做過無數場夢,想過生死相鬥無數種可能的結果,唯一沒有想到的就是這種結果。
段無名到了鐵頭的麵前,看著鐵頭臉上細密的汗珠,知道這是因為驚嚇而流出的汗,現在是冬天,現在的陽光雖然烈,打在人的身上卻沒有任何溫暖的感覺。
段無名緩緩的揚起了流浪刀,平靜的臉上終於綻放出了一絲笑,一絲虐笑,平靜的雙眼的瞳孔忽然收縮,猶如狂風暴雨般的力量從段無名的全身集中到了握流浪刀的手臂上,千斤力量般的劈了下來,擂台下的人都驚得呆住,張大了嘴巴,雙眼瞪得平生從未有過的大,如被定格了一般的定住。
可是沒有人見到血,見到人頭。
以為這一刀會砍斷了鐵頭的頭,鐵頭避過了,擂台下的人沒有人看清鐵頭是怎麼避過的?段無名知道,段無名轉身,就看見鐵頭站在自己的背後,段無名的表情恢複了平靜,甚至連流浪刀都放了下來,一身白,白似雪。
鐵頭的雙眼裡全是驚恐,下巴上的肥肉一下一下的在抖動,整張肥臉是長年累月好吃少做事情的結果,臉上是一種健康的白色,脖子也白得像女人的脖子。
段無名的目光落在了鐵頭雪白的脖子上麵,這脖子多像是女人的脖子,如果不是脖子上麵還杵著那一顆難看的腦袋,光看脖子還真的能認為是女人。
劈這一刀時就已經完全的想到鐵頭會避過,不是自己的劈功不好,而是自己給了他足夠避開這一刀的時間。
鐵頭當然知道,這一刀的力量和速度,這一刀落在了脖子上的後果,肯定會立即的掉腦袋。
這一刀段無名沒有想劈鐵頭,所以現在的鐵頭還活著,可是現在的鐵頭雖然還活著但是卻已經感覺到了自己猶如死亡,自己離死亡已經不遠了。
臉上冒出的汗越來越多,雙手空空,看著段無名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脖子上,像被一枚釘子給釘住的非常疼。
扭頭望了一下台下,台下鴉雀無聲,就像在觀看上麵兩人的表演一樣,可是每個人都知道,現在台上的兩個人絕不是在比武,而是在相互搏殺,這一次武林大會的宗旨是為了召集各方的武林豪傑一起北上殺了那個昏君,和各方發展迅速的邪教,而不是現在這樣的搏殺,現在這樣的搏殺一定有一個人會死亡,絕不會有兩個人同時活下來的希望。
真的希望下麵的人能夠起來幫自己一把,隻要下麵的人發話,要上麵的人不要再打,自己也就有了逃脫的機會,可是這樣的希望幾乎沒有。
從來沒有經曆過這樣的事情,彆人的搏鬥如果遇到了這樣的情景,下麵的人一定早就已經鬨開,而且也阻止了這樣的事情發生,這一次完全不同,下麵根本就沒有人來阻止,大家不僅不阻止,還那麼有興趣的在看,仿佛是在看一場沒有真正悲傷的表演,這些人到底是怎麼了?
鐵頭的心裡非常恨這些人,如果自己還有活下去的機會,還有複仇的能力一定會殺了他們,讓他們知道做一個看客的代價,就是要他們的血和生命,讓他們明白,若有來世,一定不要再這樣當看客。
心裡在向他們下跪在乞求,不要當好像與他們沒有一點關係的看客了,救救自己。
順著鐵頭的目光看下去,看著下麵的人群,段無名的心痛了一下,這些來的大多都是師兄的朋友,忠義堂雖然不大,但是師兄的朋友遍天下。
看著鐵頭的目光,從鐵頭的目光裡,段無名讀到了鐵頭的心,他一定在想下麵的人怎麼不救他?他真的是蠢豬,他們怎麼可能救他?恨不得殺了他,因為他殺了他們的朋友。
從台下的人群的目光裡麵,段無名也讀懂了他們的心,他們希望自己能夠擊殺了鐵頭,自己不會讓他們失望的。
扭過了頭看著鐵頭,鐵頭也扭過了頭看著段無名,四目相視,從段無名的目光裡,鐵頭看到了自己的死亡,自己倒下去的樣子。
現在,段無名的目光裡漸漸的聚集了怒火,一種紅色的怒火,紅色的怒火越來越旺,突然,鐵頭看見段無名的目光裡麵的怒火中間有了一把刀,這是段無名手中的刀的影子。
鐵頭雙瞳中的這把刀揚了起來,卻是遲遲的沒有落下,鐵頭的目光離開了段無名的雙眼看著段無名手中的刀,段無名手中的流浪刀已經揚在了半空,鐵頭自然知道,先前他的那一刀劈下來的力量和速度,他是故意放慢了速度,他的速度如果加快自己一定會無法逃脫的立即死亡。
那個時候他沒有想要殺了自己,但是現在他想要殺了自己,從段無名的目光裡麵就已經看了出來,也終於知道自己絕不是段無名的對手,他雖然比自己年輕很多,看起來就像是嘴巴上麵還沒有長毛的毛孩兒。
以前的時候覺得他真的不如自己,他的武功連他師兄的十分之一都不到,但是現在卻不這麼認為,現在的他比起他的師兄至少強了十倍之多,就算和自己相比,知道他的武功比自己要好,從這幾招就看了出來,卻不知道他學得是什麼武功?他的武功到底有多高?到底比自己強多少?覺得他的武功深不可測,自己看走了眼,如果早知道他的武功有這麼高,自己是絕不會殺了他的師兄的,甚至不會欺負他們忠義堂。
但是人生沒有如果,沒有後悔的棋,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自己就要承擔事情發生了的後果,這件事自己做了出來,知道自己不該做,但是後果無可挽回,想逃避也逃避不了,要為自己做出了這樣的事情付出代價。
“現在你知道你的明天會去哪裡吧?現在你就下地獄吧。本來我不想殺你的,但是你卻殺了我師兄,一命抵一命,一點也沒有虧待你。”
心中想起死去的師兄想起了師兄死去時慘不忍睹和死不瞑目無助的麵容,心中的仇恨終於完全的被激發了出來,全身的力量都集中在了手臂上麵,像是鬼魅一般的到了鐵頭的身邊,這種鬼魅的速度就算是台下的人也沒有一個看清,不知道段無名是怎麼就到了鐵頭的身邊的?
等到台下的人反應過來,隻看到台上揚在天空的刀,發出刺目的光,當天空發出的刺目光的刀落下來的時候,看見了台上,滾落的人頭和站著的無頭人身。
滾落的人頭是鐵頭的,站著的無頭人身是鐵頭的,刀揮下,落在了段無名的腿邊,寬刀刃上已經被鮮血染紅,一滴一滴的滴在擂台上。
下麵的人看得呆住,根本就無法明白這一瞬間的事情,段無名是怎麼做到的?隻有段無名明白,鐵頭明白,隻是現在的鐵頭下到了地獄裡麵就是明白也已經永遠的說不出,永遠的沒有了知覺,
‘轟’的一聲響,鐵頭筆直站著的身體像是一堵牆的倒了下來。
段無名臉上的平靜表情終於被扭曲的表情取代,無法用語言來形容此刻段無名心中的痛苦和失落空虛無助,即使有了自己這麼高的武功殺了鐵頭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又能夠怎麼樣?還不是無法挽救死去的師兄的生命,還不是無法讓死去的師兄活過來。
師父的預言對,師父有預言成真的能力,卻為什麼沒有施救的能力?如果師父有施救的能力,那麼此刻的自己也不需要站在這裡,不會有失去了師兄的痛苦。
不知道該如何麵對自己明天的路?不知道明天的自己該去往何方?師父的話在段無名的心中響了起來,‘對於你這是一次機會,你要把握住。’對於自己這是一次機會,這是一次什麼樣的機會?自己把握住了嗎?腦海裡一片空茫。
現在的自己像是一個失去了媽媽的孩子般的無助,現在是多麼希望師父就在自己的身邊,為自己指引明天的路,抬起了頭,放眼望去,人群中沒有師父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