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時光流轉幾度秋(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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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月悠悠,時光匆匆,轉眼已是幾個春秋,而那個女子的一切似乎已經在這個世界裡遠去。

魏金香終於還是圓了自己將軍夫人夢,如願嫁給了赫成雲。魏陽王氣得吹胡子瞪眼,沒有想到自己的女兒在這樣的時刻竟然已經變得不可理喻,為了達到目的已經到了一種瘋狂的地步。

他當然是知道魏金香所做的事情,但是花熏媚當初的遺言,他卻沒有做到。那個女人,曾經辜負,但是現在,還是辜負了。而張啟,卻已然像一個失了魂的人。他曾經愛著魏金香,曾經不管怎麼樣都覺得自己的堅持能夠打動佳人的芳心,但是金鑲玉的手鐲還在手中,人已經變成了彆人的棋子。

世事總是弄人,一個寧若惜死了,卻造就了一個將軍夫人,而赫成雲,也因為這一層的關係與皇室越發密切起來。

赫成雲醒來的時候隻是隱約記得若惜這樣的一個人,那個女孩的笑,那個女孩的固執,那個女孩的擔心,似乎都已經從腦海裡消失了一般。被遺棄的二夫人和三夫人已經被送回了老家,這是魏金香的意思。不能侍奉將軍的人,留著也沒有什麼用了,所以他們的歸宿隻能是老家,或者說,另一個男人。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他們曾經用儘心機,卻沒有想到最後的結局竟然隻是一個慘淡收場。經營了多年的愛情,最終還是抵不過權勢和陰謀。一個寧若惜隻是簡單一瞬便已經被人打入了深淵,他們呢?留在將軍府跟一個人爭奪的話,迎來的也會像寧若惜那樣吧,最後連屍身都不完整。

所以他們選擇了離開。選擇了另外的世界。一個女人,青春隻是短暫的時光,紅顏易老,他們已經耗不起了。

石炎還是在赫成雲身邊,邊疆的戰事在不斷擴大,而這一次因為有了魏金香這一層關係,皇帝也批準了魏永和赫成雲一起領軍迎戰。而這樣的事情仿佛已經被人們接受,也算是一個皆大歡喜。隻是總是有人會在某一刻想起一個人,想起一個女子的清純,隻是她愛著的那個人並不將她留在記憶裡。也許有,隻是一切都無從知曉了。

“擢大將軍赫成雲領兵三十萬,立赴邊疆。擢世子魏永監軍,隨軍出征,一切政令皆以戰場為準,可不經回報。大將軍當當機立斷。欽此。”

一場戰事在所難免,而後,大軍出征,似乎一切都在正常的軌道上前進。

曾經一個女子的到來引起的事件仿佛被人們遺忘,隻是一個人的惡毒,總是會被人當做戒律傳播。

“不要學寧若惜,害人害己。”

“寧若惜這樣惡毒的女人,要是我,我肯定將她千刀萬剮。”

“小孩子不學好,等著寧若惜那樣的惡婦出現才知道後悔嗎,不是覺得遲了。”

……

大街小巷總是有這樣的言論。赫成雲心中有氣,卻也不知道該向誰撒。他醒來的時候,那個女子已經被斬首了,就在午門,罪名是謀害親夫,而他身體慢慢轉好的時候,得到的隻是一個香囊,那是當初若惜親手縫製的,裡麵還有一段話,幾個字。

“恨一個人比愛一個人容易,然錯鑄成,便不容追悔,若有來世,不負君意。”

曾經那個女子字跡並沒有這樣好,但是人終究是會改變的,隻是這樣的改變已經不重要了,因為那個人已經死了。

他曾經辜負了一個人,而後再一次被人傷害,卻隻是因為心中的不堅定。也許一個男人總是覺得女人是附庸,而很多個女人的時候,總是十分灑脫的,隻是誰也不明白女子心中的缺憾。他們的期盼,他們的祈求,他們每日等待的孤苦。

而他,看著那個叫魏金香的女子的時候,突然已經沒有了欲望的興致。也許是因為藥物,也許隻是因為心裡的厭倦。或者說,不愛的人,已經不能引起興趣。兩個人表麵上幸福和諧,卻不知道,一些嫌隙已經在兩人之間產生。

一對夫妻,一旦有了些顧及,就失去了夫妻的恩愛,而那個時候迎接而來的,也許隻是兩個人之間的破裂。隻是現在還做不到那樣。

魏金香認為自己的夢終於達到了,但是目標完成之後呢?她突然還是覺得空虛。將軍夫人這樣的名頭是十分耀眼的,但是將軍夫人常年要忍受的,是丈夫不在身邊的苦楚,這個時候她該怎麼辦?要一個孩子,也許就能排除心中的鬱結,但是赫成雲根本沒有跟她洞房。

為什麼會這樣,魏金香也不知道,她也不敢對赫成雲用藥,她喜歡的自然是那個威風凜凜的將軍,那個在戰場上拚殺的將軍,而不是一個隻懂得淫欲的色魔,所以她有了寧若惜的教訓,不敢做那樣的事情,而且,有些事情,一旦做了,便是決裂。

那樣狀態下的赫成雲,隻會認一個人,但是那個人已經死了。她用了那種藥,便什麼都不是。她得不到愛,也得不到這個人。

但是,她真的得到了嗎?一個將軍夫人的名號。她突然想起了唐婉,想起了那個女子是怎麼死的,難道她也會這樣,難道她就不能跟著他們一起去打仗?

她跟自己的父親說了,但是魏陽王不答應,原因自然是一個女人,跟著男人去打仗算什麼事,所以一切的話都被堵了回去。而後她跟赫成雲說,赫成雲也不願意讓她一個女子跟隨出征,所以她並不能跟著。

但是突然有一天,赫成雲在出征前跟她圓了房。之後呢,很簡單,一個郡主,有了身孕。但是那已經是出征之後的事情了,她肚子慢慢變大,等著一個人的回歸,但是那個人,一直子在邊關。似乎戰爭一直持續著,他也沒有回來,她突然覺得生命果真悲哀。

********

寂靜的山林中有一個山穀,山穀中有一座精致的竹樓,外麵掛著紅色的燈籠,仿佛在迎接來客。燈籠是成串懸掛的,九個燈籠掛在小樓階梯的兩邊,而小樓上,一排整齊的紅色仿佛在訴說著一段喜悅的事情。銅鈴輕搖,風中激起清脆的響聲,翠綠之間,便是一片寧靜祥和。

一個小巧的身影突然就竄了進去,沒有人看見他怎麼上了樓梯,也沒有人看到他究竟是怎麼運動的,隻是當裡麵傳來人聲的時候,那個人已經站在了裡麵,下一瞬,坐在了翠色的桌子旁邊,拿起了竹製的茶杯,倒上一杯茶,慢慢品了起來。

山間的茶葉不知名,卻有著山林特有的香氣,清純的甘泉,配合馨香的茶葉,滋潤著喉嚨,讓人不敢放掉一絲的感受。

“今天這麼早,難道不用跟師父去看宅子嗎?鎮北那家人不是所最近房子鬨鬼?”女子清淺的聲音,帶著一絲淡漠,卻似乎本來就是如此,在這個寧靜的山林裡,她的話音就仿佛是一聲清脆的鳥叫,但是這鳥叫卻又不見絲毫的情緒。

人總是容易將自己的心情掩飾起來,而後,沒有人能知道她在想什麼,隻是她也許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

“是這樣沒錯,但是那戶人家突然找了一個和尚去,我們也隻好回來了。”他喝了一口茶,隨即笑著看向坐在靠裡麵一張八仙桌旁的人,“你說活著容易嗎?不容易吧,你說這麼不容易,怎麼就沒有人想著要死呢?”他似乎有些痛心疾首的說道,但是這樣的神情出現在一個娃娃臉上,委實是滑稽。

女子似乎並沒有被這樣荒唐的話驚住,她突然笑了,笑聲清靈,有著些淡淡的哀愁。一個人的笑聲怎麼會有哀愁,這樣的事情誰也不容易明白,但是那個小小的人卻是能明白幾分,但也僅限於明白幾分而已。

“嗤,照你的意思,這天下的人不都該去死,你好去收屍?”她笑著,起身走到孩子般的人麵前,摸著他的頭道。“要是人都死光了,你找誰要收屍的錢去?”

“哎呀,我不是那個意思啊,你看,我隻是覺得我們最近的生意委實不怎麼樣,你說是不是師父最近走黴運,把我們的運氣也帶黴了,要不我去跟師父說說,我們分開乾好了。”他說著,“哎喲。”

“你個臭小子,在說我什麼呢?”拍著小人的頭,一個看起來有些年紀的人站在了門前,手中的幡自然落在了那個小人的頭上,一點也沒有偏離。

“啊,師父啊,我不是說你最近運氣不太好,要不要驅驅邪?”將幡拿下,諂媚的湊上去,順帶還端了一杯茶在那人麵前。

那個人國字臉,臉上有些笑,卻是被長長的胡須遮住了,美髯很順暢,還是黑的,道打扮,一身道袍嶄新,隻是頭上的帽子卻是有些風霜的痕跡。

他不過中年,臉上肌膚略帶些古銅色,眼角有些小皺紋,卻不影響他的風姿。這個人一身儒雅,帶著些仙風道骨,一張看起來威嚴卻英俊的臉上,讓人看不出他內心的想法。

“師父。”女子起身迎接,道士點點頭,隨即將麵前的茶杯拍開。

“你個臭小子,自己喝過的茶杯竟然拿來給為師,你的口水為師也要品嘗嗎?”說著手掌也已經拍在了麵前的頭上。

“哎喲,師父喂,你能不能不要拍我的頭啊,要是拍傻了怎麼辦,英明神武的願心道士要是被師父你給拍傻了的話,看誰幫你裝神弄鬼掙錢去。”

“說什麼呢?”又一次拍上去,驚得某個小人跳了起來。

“師父,你是不是能不這麼拍我,我想我長不高肯定是因為你一直拍我的結果,看吧,現在我已經這樣了,你再拍下去,我想我真的長不高了,你就不能不要拍我的頭?秋秋名大仙不要這麼狠,給我一個自由成長的空間吧。”說著作揖行禮,那樣子活像一隻猴子在向師父討要東西。

名塵的手還沒有從願心的頭上拿下來,聽著自家弟子這麼說著,臉上頓時黑了一片。

“臭小子你說什麼?啊,你長不高是誰的錯,誰讓你把師父配的藥當做零食吃了,現在啦跟我說自己長不高了啊。看我怎麼收拾你。”

“不要啊,名大仙要殺人啦。”說著人已經竄了出去,而名塵竟然還跟他一起鬨了起來。竹樓外頓時熱鬨起來。

女子笑著看著外麵吵鬨的師徒兩,誰又會知道,現在正在外麵吵鬨的兩個人竟然會是兩個曾經轟動幾國的名人。一個國師,一個神童,傳言這兩個人得到其一便可以得到天下,但是誰又真的知道他們的身份竟然是兩個道士。傳說中的人竟然隻是兩個看起來毫不起眼的道士,這樣的事情說給誰聽都不會相信的吧,而他們的樣貌外形,誰也不知道,那一切,似乎已經是好幾十年前的事情了。

試問,傳說中的人,未曾出現過的人,怎麼會被人記住。時光是容易讓人遺忘的,而有些人隻是留存在記憶裡,有些人最終留在史書上。然而誰知道史書上的那些記載,究竟是有了幾分修飾?

“名大仙你能不能不要這麼追我?”被竹林絆住的人突然停了下來站在不遠處看著麵前的中年道士道。

“不這麼追你你怎麼會落網。”將柔韌的竹子四處環緊,那個小人的身體便被困在了裡麵。而他最討厭的就是被竹子纏住。掙脫不好,而且他總是覺得傷害竹子是不道德的行為,尤其是自家屋前的竹子。

“師父啊,我錯了。”哭著鬨著要讓名塵將竹子弄開,願心覺得自己現在真的是甕中之鱉,跑到這邊有竹子的地方來,不是自討苦吃是什麼。

“知道錯了,那就好好道歉,我們還有事情要去做呢。”

“名大仙,你還要去做什麼啊,對了,我錯了,你先把這些竹子弄開啊。”這邊喊著,但是那邊人已經走了。

上了樓,名塵這才說道:“讓你知道什麼叫尊師重道,現在那裡反思一會兒,我再讓寧惜幫你把竹子移開。”說著,看向女子,“惜兒,跟我進來。”

叫寧惜的女子輕聲應答,隨即跟著名塵走進了屋子,不顧外麵的驚叫。

“名塵你個說話不算數的,我跟你沒完。快把竹子弄開啊,我不習慣啦。”

“師父。”寧惜聽著外麵的聲音,有些好笑,卻又擔心。

“我知道他對竹子過敏,還是對生竹子,但是總是會好的,倒是你,我有話說。”他表情嚴肅,臉上的神色已經有些莊重,似乎這樣的事情,已經不在平時玩笑耳朵範圍內。

“惜兒,你跟著我也已經五個年頭了,為師的很多東西你不學也已經學到了不少,這一次師父給你帶來了一個消息,決定權在你。不過告訴你這些之前,你先回答我一個問題。”

“師父,你想問什麼?”她心裡是忐忑的,當年跟著師父四處遊走,而後幾個月在這裡落腳,她似乎已經忘記了很多事情,但是有些事情,想忘還是會在某些時刻突然想起,讓她的心不安。

“你想要得道成仙還是紅塵逍遙?”

得道成仙還是紅塵逍遙,本來隻是一個簡單的問題,卻有很多人不能回答。一個人想要得道,便要舍棄人間是情感,舍棄情感,等於失去了人的資格,而所謂的得道,不過是一個人,清冷的在世外度過人生,那樣的生活清淡,超脫世外,卻是不染紅塵。

而紅塵逍遙,誰又能在紅塵中真正的逍遙。人總是有羈絆的,在紅塵越久,羈絆就越深,而所謂的逍遙,便已然不在。

紅塵人,紅塵紛擾,如三千煩惱絲,總是有數不完的愁苦,但是很多人,寧做紅塵人,不做無情仙,也許,這也是世人的一種感悟吧。

“師父,寧惜隻是一個俗人,不能成就大道,寧惜想學師傅一般,在紅塵中,經曆紅塵事。”

“哎,天意。我一直以來認為自己隻是一個癡人,但是有些人比我更加癡狂。你的人生需要你自己來走,師父隻能幫你儘量避免災禍,有些東西,還是需要你自己去勘破,去經曆。好吧。你既然已經決定了,我也就不繞彎子了。但是惜兒,你要記住,選擇了,就不要後悔,一旦後悔,萬劫不複。切記切記。”

“師父,你說吧,我明白的。死過一次的人,總是將生命看得重一些,現在的我雖然並沒有脫俗,卻還是有堅韌的心的,有些人,有些事,總是要去做了才不會後悔。師父,你是想告訴我關於他的事情吧。”

“是。”並不詫異她為什麼知道,要是不知道,那她也就不是他的弟子了。“當初看到你的時候我就在想,什麼樣的人才會在沒有人指點的情況下開始了一係列的計謀,一個人想要得到便需要付出,惜兒開始懂得這個的時候,已經開始明悟了,而那個人的情感,你們彼此之間的東西,還需要你自己來獲取。愛一個人是沒有錯的,但是愛並不是傷害的借口。我相信你是懂得的,現在,你和他幾乎已經沒有了交集,所以我才會問你那些話。”

“但是師父,我已經回答得很明白。當初設定了那樣的計劃,我就已經決定了用全新的姿態去麵對他,而那個時候我相信的是,我們彼此相愛,我們能夠在一起,不管人世的變遷,而後,我們在歲月中被人記得或是遺忘,那些,都不重要了。”

“你能確定,那個人還愛著你?”名塵覺得自己問的話有些怪異了,但是總是有一個人,總是有一顆心屬於對方,這樣的事情,他們自會去斟酌。他不過是一個領路人罷了。“好了,師父不跟你說這些了,那些東西,你既然確定了,那就大膽去爭取吧。那個人,他現在在邊關,那邊的戰事正處在膠著狀態,而那個人,受了傷。箭傷,毒,也許隻有你學得那些才能解,所以,你要去嗎?”

寧惜的眼中滑過一抹亮光,激動的看向名塵,“師父,謝謝你。”說完,人已經跑了出去。而後願心被解救出來,寧惜帶著一個弟弟一樣的人準備出發。

名塵的眼是笑著的,這樣的事情,也未嘗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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