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青桐慢慢向那個貨郎走去,同時也在不同聲色地觀察著他。貨郎毫無所覺,依然專注著手上的工作。穆青桐瞥了丟丟一眼,發現她正很沒出息地吃著糯米糍,小臉上滿是白色的澱粉。
貨郎沒注意到穆青桐,但丟丟卻反應過來了。她對著穆青桐笑嘻嘻地說道:“壞人,你再給丟丟一些金幣。”
穆青桐微微皺眉,“我錢袋裡麵的金幣都被你花光了?”語氣中已包含了些許的責備。
丟丟揚了揚手中的錢袋,表示金幣沒有被自己花光。接著她又說道:“你再給丟丟一些金幣,這樣丟丟就能把他買下來了。”丟丟白嫩的小手指向了貨郎。
貨郎這時才抬起頭來,他首先向穆青桐笑了笑算是打了招呼,然後笑著對丟丟說:“我可是賣藝不賣身的。”
丟丟一臉匪氣地說道:“不賣也得賣。否則……”沒等丟丟說完,穆青桐一把揪住她的衣領將她扔到了身後。
“對不起,是我管教無方讓你見笑了。”穆青桐有些不好意思,覺得丟丟實在太丟臉了。貨郎笑著搖了搖頭,表示並不在乎。在接下來的交談中,穆青桐對這個貨郎有了一個大概的了解。
這個貨郎名叫勞倫來自岩牙領的涿州,的確是一個控冰者。勞倫本身是一個和平主義者,很是厭惡打打殺殺,因此立誌做一個美食家。他這次出來推廣家鄉特產糯米糍是次要的,最主要的原因卻是想以食會友。他有一個夢想,那就是遊遍天下,吃遍天下。
丟丟聽了勞倫的話決定追隨他的腳步,做一隻有理想的好狐狸。在被穆青桐索要欠款的時候丟丟又放棄了理想,並發出理想在現實麵前是非常脆弱的感慨。
丟丟抱著一大堆糯米糍依依不舍地看著勞倫從自己的視線中消失。“你現在追上去還來得及。”
丟丟的眼中恢複了清明。“如果把他栓在家裡,那麼丟丟每天就能有糯米糍吃了。”穆青桐現在才知道她要買勞倫原來打的是這個主意。
穆青桐看著正在吃糯米糍的丟丟,心中想到這隻小飯桶還是有點用的。他覺的自己收留無家可歸的丟丟算一件好事;教丟丟數數算一件好事;教丟丟寫字算一件好事;給丟丟住的地方算一件好事;給丟丟吃的算一件好事等等。如此說來十件好事應該很快就能完成了。況且這樣也算收了丟丟為徒,任務又完成了一件。而那個收集雨狐尾巴的任務自己直接帶過去一隻雨狐豈不是超額完成了任務?這樣一想丟丟在穆青桐心中的份量急劇增加,再也不是一無是處的飯桶和寵物了。
丟丟吃光了所有的糯米糍眼睛又開始在屋中尋找其他的食物。在被穆青桐打了三下手掌心後終於肯坐在椅子上聽穆青桐講課了。
“今天教你的這些東西都記住了嗎?”穆青桐厲聲問道。丟丟不敢搭話,隻是嬌怯怯地點了點頭。穆青桐見丟丟的小鼻子一抽一抽地像是嗅著什麼,順著她的目光看到了桌子上的菜肴。原來廚娘已經做好了晚飯,正等穆青桐二人吃。丟丟在吃飯這件事情上一向很積極,不等穆青桐吩咐便坐到了飯桌前。穆青桐看了一眼桌上葷素搭配的菜肴,對新雇的廚娘比較滿意。
穆青桐見丟丟光吃肉食不吃素菜微皺了一下眉頭,然後向她碗裡撥了一些青菜。丟丟像沒見到碗裡的青菜一樣,繼續消滅著油膩的肉塊。
“不許挑食,從今天開始你必須每頓飯都要吃十口青菜。”穆青桐不怒自威,僅僅教了丟丟半天就有了幾分老師的樣子。
丟丟為難地看著穆青桐,也不知道是吃青菜讓她為難還是數十個數讓她為難。過了一會丟丟才懦懦地說道:“要是丟丟把青菜吃了你得答應丟丟一個條件。”
穆青桐本想拒絕,但想到丟丟做出這樣的讓步已經很不容易了,因此點了點頭。丟丟眼睛一亮,歡快地叫道:“壞人,明天你要給丟丟買好多糯米糍。”
穆青桐直直盯著丟丟,笑謔道:“好多是多少?”
丟丟歪著腦袋想了一會,準備想出她所知道的最大的數字。最後她把兩隻小手高高舉起,十根手指全部攤開,興奮地說道:“十個。”
穆青桐滿意地點了點頭,如果丟丟說錯了,那麼免不了要給她一頓板子的。“好了,你的條件我已經答應你了。現在你該吃了吧。”
丟丟苦著一張小臉,望著碗中的青菜好像要趕赴刑場一樣。她偷偷看了穆青桐一眼,發現他並沒有盯著自己,頓時心中一樂。丟丟小嘴快速地念著什麼,緊接著她碗中的青菜便消失不見了。她把飯碗遞到穆青桐麵前,邀功似的看著他,“沒有了哦。”
穆青桐當然不相信丟丟這麼快就把青菜吃光,但他並沒有發現她把青菜藏在了哪裡。穆青桐狐疑地看著丟丟,突然暴喝一聲:“你把青菜放哪了?”
丟丟嚇了一跳,當下便一五一十地告訴了穆青桐。原來雨狐不但能求雨,而且還能實現說出來的願望。在穆青桐兩人第一次見麵的時候,丟丟用藤蔓纏住穆青桐用的並不是天賦能力而是許了一個這樣的願望。包括上次穆青桐頭上長滿了花花草草都是丟丟許下的願望。雨狐一族的這個能力聽起來很厲害,但實際上卻並不是什麼願望都能實現。它隻能實現一些非常簡單的願望,而且還有每天三個願望的上限。
穆青桐邊喝著茶水邊嘖嘖稱奇,“沒想到你還有這樣一個神奇的能力。來,給我表演一個。”
丟丟看著穆青桐,嘴中飛快地說出:“壞人喝水挨嗆。”
穆青桐一下子把嘴中的茶水吐了出來,接著重重地咳嗽了幾聲。丟丟幸災樂禍地看著穆青桐,小臉上滿是笑容。她臉上的表情好像在說,“你看,丟丟厲害吧。”
穆青桐提著丟丟的衣領將她按在了大腿上,也不管她的掙紮在她嬌嫩的翹臀上重重地拍了幾巴掌。“嗚嗚……壞人欺負丟丟。是你讓丟丟表演的。”丟丟一邊哭一邊在穆青桐的懷裡扭動著。
穆青桐雙手用力固定住丟丟,回想著剛才挨嗆的那一幕。在丟丟說出那句話後,他隻感覺有些恍惚。如果這不是巧合的話,那麼丟丟的這個能力還是有很大用處的。至少在和彆人對戰的時候可以讓敵人走神片刻,這便可能成了扭轉勝負的關鍵。
穆青桐輕撫著丟丟的後背,喃喃自語道:“沒想到我還撿到寶了。”
“誰!”穆青桐驚呼一聲,沒有理會懷中的丟丟,站起來便跑了出去。剛才他有一種非常不安的感覺,好像有人正在窺視著他。穆青桐在外麵轉了一圈,沒有發現什麼可疑的跡象這才悻悻地回來。
與此同時,一麵不知道在哪裡的鏡子正顯示著穆青桐的影像。這麵鏡子隻有巴掌大小,四周鑲著古樸的花紋,此時它正懸浮在半空,說不出的詭異。鏡子中穆青桐的影像慢慢消散,一個美貌女子的影像逐漸清晰。她大概雙十年華,身上穿著大紅色的委地錦緞長裙,裙擺與袖口銀絲滾邊,裙麵上繡著大朵大朵的紫鴦花,煞是好看;腰間紮著一根紅色的腰帶,突觸勻稱的身段,奇異的花紋在帶上密密麻麻的分布著;白皙的臉龐,線條柔和。淡淡的娥眉,竟帶著一種可以蠱惑人間的驚世媚態。
女子微一招手,那麵鏡子便向她的手邊飛過來。她握著鏡子,喃喃自語道:“是他嗎?沒想到他還很機警。”
鏡子中的影像和她本人的動作並不一致,那個影像麵無表情地說道:“當然是他了。難道我還會出錯嗎?”
女子秀眉微蹙,喝斥道:“閉嘴!”影像撇了撇嘴,但卻沒有說話。“還有,以後不許再用我的形象。”
“可我是鏡子哎。”影像反駁道。
“你真的是鏡子麼?”女子的麵色更冷。鏡子中的影像漸漸消失,隻留下了空白一片。
“他會在什麼時候來?”女子對著鏡子問道。不過鏡子久久沒有回應。女子突然站起來將手中的鏡子順著窗外狠狠扔了出去。外麵陰雲密布,給人一種非常壓抑地感覺。鏡子猛然爆發出萬丈光芒,將漫天的雲層擊散,露出了晴空一片。
“啊……”窗外傳來了無數哀號慘叫,不過這個女子的表情卻沒有絲毫的變化。過了一會,鏡子從窗外飛了回來,又漂浮在最開始的位置,似乎從來沒有動過一樣。女子歎了口氣,然後拿起一本泛黃的古籍看了起來。窗外的哀號聲漸漸平息。
“涿州特產糯米糍嘞!”勞倫在葵水鎮大街上沿街叫賣,聲音在寂靜的夜晚格外響亮。
“小夥子,給我來一點。”一個略顯蒼老的聲音從一條狹窄的角街傳來。
“好嘞。”勞倫答應一聲便向那裡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