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灰衣人高聲叫道:“仙家彆殺此人!”
這少年皺了皺眉,忽然雙手伸出,隻見一股淡藍的光芒拖住了阮哲的身子,阮哲雖然撞在了地上,卻沒有一絲疼痛!
他看得呆了,這人難道是天上的神仙?這淡藍的光束又是哪門子的功夫?
阮哲自中了一腳,渾身就連半分勁都使不上了,整個人好像成了軟癟的柿子,軟綿綿的。
灰衣人笑看著阮哲,道:“阮將軍這回沒地方跑了吧?”說完用力的一腳踩在了阮哲的腦袋上。
阮哲大怒,可力氣使不上來,隻能咬著牙在心裡咒罵!
灰衣人還未死的手下圍了過來,低聲問道:“世子,此人乃是敵軍首將,為何不殺了他,這樣我們也好少一個對手!”
灰衣人冷冷道:“我自有安排!”
眾人默不作聲,眼睛惡毒的盯著阮哲。這裡麵有些人阮哲是認識的,昨日軍前叫陣的那些胡軍先鋒都在。
這些人自然是對阮哲恨到極點,恨不得拔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
那白衣少年冷冷的瞟了眾人一眼,對灰衣人道:“你答應我的那童男童女的事辦的怎麼樣了?”
阮哲心中道:“原來他們抓村裡孩子是這個原因,自己還是太過大意,明明知道胡人狡詐還放鬆了警惕,現在落入他們手裡,定然沒有什麼好結果了!哎,沒想到我阮哲半生英明,會不明不白的死去。”
灰衣人忙笑著回道:“仙家放心,仙家的事就是我突大的事。”
白衣少年冷笑道:“最好是這樣,得罪了我邪血門的人都沒嗎好下場!”
突大手下人有些不滿這少年狂妄的口氣,但被突大瞪眼喝止,他轉身對身邊的武士道:“你們去把前些天抓來的孩子送與仙家,另外……”他壓低了聲音,嘀嘀咕咕說了一通。
那武士聽完連連點頭,忽然對著阮哲冷冷一笑,一拳捶在他的後頸。
阮哲就此暈了過去。
清晨的露珠晶瑩剔透,陽光射進露珠裡,將這一滴水滴照的燦爛而輝煌。馬上就要進入冬季,清晨的霧也漸漸變得冰冷濕潤。
阮哲突然感覺到了一股清涼的泉水在身上流淌,刺骨的寒意讓他心中一驚!
他猛的坐了起來,頭卻忽然疼的厲害。他忍不住伸手抱住前額,口中呻吟起來。
猛然阮哲想起了昨天夜裡發生的事,連忙回頭環顧,但他周圍一個人也沒有。阮哲看了看,現在自己好像是身處郊外。
那些人拿住了自己,又為什麼把他拋到野外?
阮哲的頭上滿是乾了的血跡,也許是動作過大,又將傷口撕裂了開來。這次他沒有叫疼。阮哲慢慢查看著周圍,以確定是否有人在看守著自己。
奇怪的是這裡除了他自己,連隻野生動物都沒有。
阮哲心裡滿是疑惑,心道:“現在耽誤之際還是回到軍營裡麵,至於這些胡人到底有什麼陰謀可以之後再說。”
看著太陽的方位,他朝著南方走去。還好這裡並非是雜草叢生,路也相對好走。
阮哲這樣走了一會兒,忽然聽到了一騎馬蹄的聲音。他警覺的伏在草叢邊,隻見一個受傷的軍士無力的癱倒在馬匹上,馬匹上的人似乎已無力來鞭策自己的馬匹。
看這人身上的服飾,分明是自己軍隊裡的將士。
這時,阮哲又聽到了十幾騎馬的聲音,劈劈啪啪的聲音接踵而至,馬蹄聲緊追而來。
不一會兒,十來個胡人士兵就追了上來,廝喝道:“哈哈,小子,我看你跑到哪裡去。”說完提起軍刀就向馬匹上的人砍去。
阮哲大叫一聲從草叢裡躍出,他縱身一躍,將揮刀的這人從馬上撲了下來。他大譜手打出,一掌拍斷了這人喉嚨。
身後的十幾騎被阮哲氣勢嚇到,嘀嘀咕咕的說了一通,忽然夾馬掉頭而逃。
阮哲調整了一下氣息,放開了被自己壓倒的這人。
馬匹背後的將士忽然痛苦的喘氣道:“阮將軍……胡人趁著你不在,突襲我們……我們……”
阮哲趕緊道:“情況怎麼樣?死傷的多不多?”
將士道:“十三個營全部被他們衝散了,我是趁亂逃出來的,我隻看見四周的兄弟們一個個倒下去,估計彆的營也完了!”這人說到“完了”突然噴出了一口鮮血,口中似乎要大喊什麼,但一口氣未喘過來,瞪著眼斷氣了。
阮哲心中忽然無比自責,都怪自己昨夜太大意才有今天的結局。他忽然接過將士手裡的馬,怒吼道:“你們等著!”馬鞭一揚,向著軍營趕去。
阮哲一路狂奔,終於來到了自己營所在的陣地,隻見此刻遍地死屍,所有的軍營帳篷都被人燒毀,他忍不住高聲狂叫。
阮哲終究還是來遲了。
忽然他聽到了李達低聲呻吟的聲音,這聲音很小,阮哲四下尋找,隻見李達射中三箭,正無力的斜靠在木杆上。
阮哲扶起他的身子,情緒激動的道:“李達,你怎麼樣?我馬上帶你去療傷,你堅持住!”
李達手指動了動,嘴唇似動非動道:“去搬救兵,殺……殺了他們……”
阮哲流著淚道:“放心,我一定為兄弟們報仇。”
李達笑了笑,沒了氣息。
阮哲忽然覺得天都塌了下來,跪在地上痛苦不已。
這樣哭了不知多久,阮哲忽然心裡一緊:“我應該趕緊去找大將軍,他執掌三軍,我還可以去他那裡殺敵!”
下定決心,阮哲也收拾了心情,抬頭望了一眼滿地的屍體,長歎一聲,揮馬向著遠方而去。
阮哲一路上儘量不走官道,渴了就在溪水邊喝點水,餓了就隨便找點吃的,在軍隊呆了這麼多年,在野外生存對他們來說已經不是什麼大問題。
走到第三天馬不堪重任累死在路邊,這馬陪著自己走了那麼多天,現在也離開了阮哲。
阮哲忍不住感歎:“連馬也死了,現在我又是一個人了!”
沒有馬,阮哲隻好自己步行,走了接近十天,渾身衣物都已破爛,在路上幾乎和乞丐沒什麼區彆,不過他一路上都在郊外,也沒有誰能看見他乞丐的模樣。
終於在第十一天他看到了大將軍的軍營。
剛靠近軍營大門,就聽見守門的將士道:“你聽說沒有,火頭軍的阮哲將軍原來是胡人的內奸,聽說這次國師派來的欽差就是來責問大將軍阮哲的事的!”
另一人有些憤怒的道:“大將軍一向待這個阮哲不薄,沒想到他竟然是內奸,大將軍若是因為阮哲受到責罵,我一定殺了阮哲一家!”
阮哲越聽越驚,渾身毛孔都張開了,呼吸似乎都不能自控。
原來他們故意放我回來就是為了誣陷我!我阮哲竟然會成了胡人的內奸,這真是天大的笑話!
他正要衝進軍營忽又轉念一想:“我現在進去無疑是自投落網,說不定這些軍士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將我拿下送給了欽差。”
仔細思索後,他還是打算等到夜晚再悄悄去見大將軍。
夜有時候來的特彆快,有時候又特彆的慢,躲在遠處的阮哲早就等的有些不耐煩了。
終於夜已深了,門前的哨崗也準備著換班。
阮哲迅速的鑽了出來,趁著天黑一躍而入。
他對大將軍軍營的布局十分熟悉,此刻大部分將士都已開始睡了,阮哲左避右閃迎黑看見了大將軍帳篷內的燈光,大將軍熟悉的背影落在帳篷上。這麼晚了,他似乎一點想睡的意思都沒有。
阮哲慢慢靠近,隔著帳篷能聽見大將軍輕微的歎息聲。
阮哲暗中一喜,低聲喚道:“大將軍,我是阮哲!您能聽到嗎!”
大將軍似乎感覺到了什麼,慢慢走到了阮哲的位置,隔著帳篷道:“今天的夜太涼了,我有點睡不習慣。”說完之後馬上低聲道:“阮哲你沒死?你到底出了什麼事?”言語中儘是關切之意。
阮哲大為感動,眼中含淚道:“我中了敵人的調虎離間計,弟兄們全死了!”
大將軍道:“我肚子好餓,不知道現在還有沒有吃的!”低聲又道:“現在形勢對你我都很不利,國師擺明了要借你來罷了我的將軍之職,你不必擔心,我自有辦法對付他們,倒是你,還是趕快離開的好!”
阮哲沉聲道:“弟兄們的仇還未報,我也背負著叛敵的罪名,現在我怎麼能走!”
大將軍急道:“你回來又有什麼用,現在我的行蹤都被他們監視著,你回來了我也保不住你,你肯定會被國師他們抓住,如果他們隨便安個罪名給你,那個時候連我都會遭殃!你趕緊離開,我隻要推說不知道你的事,我還可以繼續在這裡帶兵!”
阮哲心中難受,忽然帳外響起了一個聲音道:“大將軍這麼晚在和誰說話呢?”
大將軍連忙走開,笑道:“原來是欽差大人,我隻不過是肚子餓了,自言自語而已。”
那人笑道:“正巧我肚子也餓的很,不知道大將軍能不能賞臉一起喝酒呢?”
大將軍笑道:“喝酒自然奉陪。”他頓了頓腳步,回頭看了阮哲這邊一眼,歎了口氣迎上了欽差。
阮哲當真是如入地獄,離開了軍營,頓時有了想死的心。現在不僅自己部下慘死,連自己也背上了萬古的罵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