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君,可憐王上和王後被那幫該死的神仙抓走,虧得留下蛇君,我們蛇族,還有望複興。”朦朦朧朧的感覺,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妖裡妖氣。
另一個道:“也許,這就是我的使命,我生下來就是為了重振蛇族雄風。還有,我一定要為他們報仇!”
“蛇君身上充滿了英勇,隻要勤加修煉,那些神仙,沒有一個是你的對手!”女人道,“不過,蛇君怎麼跟一個凡人在一起?”
說的都是什麼?葉纖纖聽不明白,恍惚叫:“淩安夜,淩安夜你在哪兒呀!”
這邊淩安夜麵前站著個風韻十足的妖女,正是剛才那條花蟒,一直在尋歸宿,沒有著落,聞得葉纖纖身上有一股雄蛇的氣味兒,就知道一定有“歸宿”在附近。她一襲紅衣,裹著豐滿苗條的身段,麵露春光,嫵媚之極,聽見那個女人在裡麵叫,頓時眉毛一凜。淩安夜忙道:“紅棉,她是我的恩人,我進去了,你走吧。”一邊說一邊轉身進去,紅棉挽留不得,自不高興。
“你在跟什麼人說話?”淩安夜一進來,葉纖纖就問。此時酣意全無,欠著身子。
淩安夜鬆口氣道:“我還以為你這輩子都醒不過來了,正自責呢,還好你沒事。”
葉纖纖回想起暈倒前的那一幕,打了個冷戰,指淩安夜道:“蛇妖,你彆過來!”
淩安夜猛地收住步子,擔心道:“恩人,你不會被嚇傻了吧?”
葉纖纖怔忡片刻,最後自怨而哭:“娘啊!您看見沒有,這個妖精,害得我好苦。我想走,甚至是被老虎吞了也好,都不想時時刻刻的耽驚受怕……”
淩安夜已然來到床前,深深地說:“恩人,我錯啦,對不起,原諒我的莽撞好不好?”
葉纖纖又被唬一跳,衝他又捶又打,好一陣兒才安靜。
“你為什麼不逃,不反駁?”加上原來的傷,被葉纖纖這麼一打,心肺震動,嘴角流出血來,但仍紋絲不動的立在她身旁,她看著鮮血一滴滴劃下他的嘴角,驚呆了。
淩安夜抬起手,狠狠地擦去嘴上的血,道:“都是萬乾老道那個老東西打的,怪不得你。”
“什麼,你的傷是被萬乾老道打的!”葉纖纖吃了一驚。
“沒錯。”
“每次捉妖,萬乾老道都幫了不少忙呢!他要是下狠心,你怕是不能活著回來。”
“你是不是特希望他下狠心?”
“那當然!”她脫口而出,轉而想到自己的處境,真自悔失言,忙改口道,“我怎麼會希望他下狠心?你……你現在可是,可是我的恩人呢!沒有希望恩人受傷的理。”
淩安夜苦笑,轉身欲走,葉纖纖叫道:“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你剛才跟誰說話來著?據我所知,仙山上除了我們倆是活人,再沒有會說人話的了。”
“你聽錯了。”他冷冷的說。
“可是我明明聽見有個女人的聲音!”
淩安夜不耐煩的回過頭,挑眉道:“你在做夢吧。”
葉纖纖被他那冷酷而玩味的眼神震住了,撓撓頭笑道:“好吧好吧,就當是做夢聽到的。”他搖搖頭又走,葉纖纖又道:“有一件事,我一直不明白。”
淩安夜止步,她問:“像你們這些蛇啊妖啊,好像都得修行個好幾百年才能化身為人。你倒是出奇,一出殼就……”不等她問完,淩安夜就說:“因為我是蛇王的兒子。”遂走了。
葉纖纖暗自想:“難道蛇王的兒子這麼厲害!偏偏我倒黴,若他是個小妖精的兒子,可能娘就不會失蹤,我也不會被挾持到這來。”心情很複雜,很彷徨?頹廢,在這裡待下去唯一的動力,無疑是為了娘。
那萬乾老道知道邵羽真心想學法術,斬妖除魔,剛才打了淩安夜一掌,更聽到許多奉承話,這樣的徒弟,正中他心意。
邵羽終於達到目的,跪在地上求道:“師父,依您所說,要學成法術說不定得個一年半載的時間。現在纖纖還在蛇妖受傷,不知麵臨著什麼樣的危機,師父,求求您救救纖纖!”
萬乾忖度再三,仿佛有後顧之憂,邵羽竭儘可能去博得憐憫,可老頭兒非常鎮定:“蛇妖中了我一掌,很久才能恢複,應該不會對你媳婦怎麼樣。你先彆急,等我考慮考慮,再把決定告訴你。”邵羽如何等的了,一刻見不到葉纖纖,他就如坐針氈,但沒得依了萬乾:“都聽師父的。”
仙風觀裡隻有他師徒二人,萬乾告訴如何修行,他秉性聰明,一一照做,盤腿坐在蒲團上閉目休神。
王家——
院內花草樹木俱全,風格優美,堂屋燈火未息,隻聽王晴慧大聲責備:“爹,天底下才子多得是,說不定等一等就會再出現,您為什麼不讓萬乾老道耐心點,偏偏收了邵羽?”
麵對女兒的吵嚷,王震威滿臉無奈,攤開雙手,皺眉道:“好女兒,你且消停消停,那葉纖纖被蛇妖抓走,八成是死了,邵羽就是拜他為師,暫時也不能去救葉纖纖,你這不是胡鬨嗎!”說著,王夫人也來了,接口道:“老爺,咱們這女兒到了該嫁人的年齡,難免會著急,你就彆跟她一般見識。”
王晴慧甩著手裡的帕子,在屋裡搖來搖去,雙目放光,手搭在王震威的肩上,喜道:“爹,您怎麼不早說,葉纖纖有可能已經死了,這一點我怎麼就沒想到!”
王震威歎口氣,又氣又笑:“就像你娘說的,該早早的把你嫁出去,省得你在家疑神疑鬼。”
“哎呀爹,娘,我都發過願立過誓,這輩子非邵羽不嫁!”王晴慧伏在王夫人身旁,晃著她的手臂,撒嬌道,“要不,你們明天就去邵家提親,我立刻就嫁出去,免得煩你們?”
王夫人指了指她的額頭,笑也不是,氣也不是,叫道:“不許胡說!我可告訴你,邵羽那個窮小子,彆說現在已是有婦之夫,就是他沒有親事,王家也不可能弄那麼個女婿!”
王晴慧頓時怒氣衝衝,立起身子,咬了咬嘴唇,發狠道:“就是你們總說什麼高高在上的話,他家才會嫌棄我。”語畢,抓起桌子上的花瓶就往地上摔,借以撒氣,王震威夫婦大吃一驚,麵麵相窺,又聽女兒嚷:“邵羽,我要去找邵羽!”苦著臉扭頭就跑,王震威迅捷的攔在她麵前,勸道:“邵羽正在修行。”
“那我就陪他去!”又恨又氣,淚水在眶中擱淺。
“修行不能受到打擾。”王震威不容反駁的語氣。
王晴慧怔怔的打量著他,嗚咽著發聲:“爹,您一天到晚的不在家,有什麼資格管我的事?!”
王震威震驚的看著她,久久的僵持著,一語不發,王夫人忙勸女兒:“怎麼跟爹說話的?你爹辛苦奔波在外,才有我們的榮華富貴,你不感激,反而這樣氣他!”王晴慧跺著腳覺委屈,二人硬是沒有攔住,深更半夜的沒了人影,舉家徹夜未眠,氣的王震威說:“小孩子家不知天高地厚,隨她去,等吃夠了苦頭,必定哭著喊著要回來!”王夫人懸著一顆心,暗命管家兒子當小廝的,去跟,一有機會就帶回來。那劉信心術不正,自為是個美差,喜得屁顛屁顛,當即便去了。
那淩安夜徹夜打坐修行,葉纖纖在床上躺著,時而聽得一點聲響,便忍不住欠身撥開帳子,探頭去看,隻見他盤腿交臂,凝神閉目,濃密的青絲披散在背後,襯著白皙的膚色,俊逸的臉龐,真是絕無僅有的一張臉!
葉纖纖就那樣看著他,常常會流連忘返,以至於困的實在睜不開眼,才就枕睡了。
淩安夜長舒一口氣,慢慢掀開狹長的眼簾,唇上掠過一絲憤惱:“好你個老東西,到時候一定要你好看!”
清晨,葉纖纖懶懶的伸手去摸袖內,摸來摸去,空無一物,“金銀花,我的金銀花呢?”她清醒幾分,坐起身來,衣服上褥子上,到處摸索了一遍,終找不到。“我的花呢!淩安夜,是不是你乾的?那是我對邵羽哥唯一的懷念,你怎麼能這麼殘忍!”她氣呼呼的嚷了一番,弄的淩安夜沒心思修行。
“給你這個。”一朵嬌豔的紅玫瑰伸到她麵前,她怔了一下,伸出手緩緩接過,卻使勁照他的臉扔去,怒道,“你害我害的還不夠嗎?還把我的最後一點念想也毀了,你有沒有人性啊!”
“當然沒有。”他背起手,目光轉走。
“對了,你是蛇妖,蛇妖當然不會有人性……我的金銀花……”葉纖纖由氣轉悲,啜泣的聲調仿佛一條蜿蜒的小河,河水被雜物攪得很渾濁。
淩安夜最聽不得女人哭,葉纖纖一哭,他被弄的心神不定,彎腰撿起玫瑰花,兩隻手捧著,勉為其難的道歉:“恩人,金銀花遲早會枯萎,況且,我也是無意,是它自己落入我手中,我一拈就碎了,有什麼辦法!我看玫瑰花更適合你,來,我給你戴上。”說著,喜上眉梢,那種看上去冷酷無情的氣質,被幾句溫言軟語一掃而光。
她本想拒絕,可是一看到他的樣子,他的笑容,就什麼也說不出來了,哭聲也止了,用心感受著他的每一個動作,表情,甚至味道。
“你多久沒洗澡了?”她一根手指抵著鼻子,皺著細眉,非常尷尬。淩安夜剛把玫瑰花插在她的發髻上,張口欲言,卻被她堵了回去,麵無表情的轉過身去。
葉纖纖摸了摸頭上簪的玫瑰花,又捋著胸前的一縷長發,拿眼睛窺著他,小聲問:“一個月?”淩安夜仍不答話,她又問,“兩個月?”他漲紅了臉,整齊瑩潔的牙齒間擠出一個“你”字,軒昂的眉宇間凝聚著一絲氣憤。
葉纖纖挑眉自語:“我知道了,打你出生這段時間以來,一直都沒有洗過澡,蛇妖大概都特彆邋遢,否則不會那麼臭啊!”
“葉纖纖!”淩安夜怒叫。
葉纖纖洋洋自得,扯嘴笑道:“其實按年齡算來,你才兩個多月大,怎麼著也得叫我姐姐,不然阿姨也行,就是叫娘也不為過!”
淩安夜冷笑一聲,在床邊坐下,用手去摸她的臉頰,笑說:“好啊,娘,你戴上這朵花兒,光彩大增,好看極了。”
“呸呸呸!”葉纖纖慌忙啐道,“我一個大姑娘,剛剛結婚,哪裡來的孩子,小妖精,你好無恥!”
“是你的意思,我當然不反對,畢竟,你的確大我很多,娘……”那個字從他嘴裡吐出來,充滿了邪魅,葉纖纖看著他,一不小心就會掉進他那雙眼睛似的,必須奮力掙紮出來,淩安夜卻喜笑顏開的將她攬入懷裡,就事論事:“娘,你就認了我吧,我們就長長久久的在一塊兒。”葉纖纖唬怔了,他的胸膛好寬闊,好柔軟,伏在上麵,就好像雲兒得到了藍天,躊躇不安。
“你放開我!”她惶恐的掙紮著。
淩安夜的手臂好像收的更緊了,嘴角掠過邪魅的微笑:“你不光是我娘,還是我的恩人,是我最愛的女人,我怎麼舍得放開你?”低下嘴,強硬的吻了吻她的額,葉纖纖違心的恨罵:“畜生!”正糾纏掙紮,忽聽門外有女人慌張的喊:“蛇王和王後被天庭處決了!”
淩安夜一聽,一下鬆開葉纖纖,葉纖纖著實被閃了一下,嘴裡還天天地地的罵個沒完,卻見淩安夜早跑去開門。“哼,明明有個女人,還說我在做夢!”紅棉那軟綿綿的尖聲聽起來過分撩人,葉纖纖打了個寒戰,怒道。
“你可出來了!”一看見淩安夜,紅棉喜不自禁。
淩安夜煞有其事,嚴肅的追問:“你剛才說什麼,消息可靠嗎,在哪兒得來的?”
紅棉笑嘻嘻的挽住他的手,漫不經心的說:“要不那麼喊,你能出來嗎?”
“你騙我?!”淩安夜推開她,毫不客氣的口氣。
紅棉差點跌倒,扶著身後的石頭,也不敢輕浮無禮,遂哭喪著臉,說:“蛇君,我已經是第四次來了,可是每一次都見不到你,我心裡急,隻好用這個辦法。”又撲過去,獻殷勤,“我知錯了,不過你應該最怕聽到這種消息,知道是假的,應該高興才是。”
淩安夜避而遠之,適當的推開她,指著她,不讓她貼過來,斂眉問:“找我有什麼事?”
紅棉感到他不被自己所誘惑,很不舒服,仍手舞足蹈媚聲媚氣的笑道:“這麼多天了,蛇君隻跟那個凡人在一起,沒有重振蛇族的動靜,我擔心啊,所以過來看看。”葉纖纖出現在淩安夜身後,紅棉看她一身輕紗似雲,一頭青絲如瀑,斜著綰了一個髻,點綴極為簡練精美,紅玫瑰如火焰般耀眼,她頓時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