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繁華,良辰美景,會不會如煙花一樣轉瞬即逝,消失得無影無蹤,我的心一陣疼痛。
那一年,我19,雕木不過20。
時間是毒藥,可我卻心甘情願受折磨。
雕木說,他來隻是和我道彆。
我的心狠狠地疼了一下,我多想問他一句,雕木哥,你曾經說過的話還算數麼?
是啊,雕木說他會永遠保護我的,他會給我一個未來。
那天我們坐在外麵聊了很久。
他像小時候一樣摸著我的腦袋,說我越變越笨。
我有點兒不習慣地退後,我真得沒辦法將眼前這個看起來蒼白無力的男孩同20歲的雕木聯係起來。
“這段時間我可能不會來看你了,我要治病。如果以後我活著回來…”他的聲音雖然不大,可卻那麼清晰,像從前一樣。
我靠近他,打斷他的話,伸手搖他的胳膊。
我做不到,真得做不到去放開他。
“雕木哥,讓我去陪你好不好?我會很聽話,我再也不燙頭發了,我會把我所有的化妝品都賣掉,我們一起掙錢給你治病。然後,我們說好要一起全球旅行的,你忘了麼?”我知道我很激動,但我就是沒辦法控製自己的情緒,我分明在他眼中看到了傷感,他會離開我。
“那時就當作是我們太年輕好不好?對不起,我給不起你要的未來。”雕木低下頭,又問,“有煙麼?”
我從口袋裡掏出一包煙,是雕木最愛的黃鶴樓,我怔怔看著他,“不,除了你沒人可以給我快樂。你知道麼,為了跟上你的步伐,我變得很壞很壞,沒人要這麼壞的女孩。”所以,你要負責你知道麼?我咬住嘴唇,口中彌漫著鮮血的味道。
雕木打開那包黃鶴樓,手指靈巧地抽出一支煙,我遞給他打火機,自己也抽出一根煙。
他還和以前一樣,抽煙的姿勢是如此帥氣,我模仿他卻總也學不出那種感覺。
煙霧嫋嫋。“女孩子不要抽煙,知道麼?”
“不,我偏要抽!”我把他指間的煙搶過來,直接就放進嘴裡。
我把自己那支遞給他。
他搖頭,“蔚藍,我們回不到從前了,你應該很清楚。我有病。”
嗬嗬,有病,我知道,我怎麼會不知道,可是,我心疼你啊。
“雕木,不要泄氣好不好?我不上學了,我可以掙錢給你治病的。”我感覺眼睛很疼很疼。
我在懷念,那個叛逆的男孩總是耍帥的男孩哪裡去了?是不是不會回來了…
“雕木哥…”我弱弱地喊了一聲,我在乞求。
我突然想起那首哥,那首《請安靜地忘記我》。
離開你不是我選擇
丟下你我怎麼舍得
那些安靜的話我說過
卻注定要分手
分開是逼不得已的
我還欠你一世溫柔
那些愛情的話我說過
卻注定要分手
當你知道時間不多的時候
就計劃著如何讓我離開你
知道你和其他女孩不一樣
不想你的回憶因我而悲傷
…
這麼狗血的劇情居然被我遇見。
這一生我注定坎坷。
“你好好上學…”
“我不要聽不要聽,你說這些話有什麼用…”我癱軟在地上,雕木哥從未有過的認真向我坦白了一切。
我們說過一生要相依為命的。
你絕對不可以先離開我,哪怕你隻當我是個妹妹。
那個下午,我和雕木靜靜坐了一下午。
後來,我醒來的時候卻是在醫院。
眼前的人不是雕木,而是雲之姚。
“我是在做夢對不對?我就說嘛,雕木哥怎麼可以患癌症…”我聞著四周濃濃的藥水味兒,我點想吐。
“那不是夢,雕木剛走。”他眯眼,“你怎麼可以這麼不愛惜自己,明明那個來了,還那麼激動。”
我哪裡有心情解釋,我的這點兒小毛病算什麼,可是心裡的痛誰又懂?
雕木哥,雕木哥,我想我們有開始沒結局,好不好?
第二天一早,在我吵鬨聲中,我順利出院。
本來就沒什麼大事,隻是醫院的護士太大提小做而已。
“雕木哥去哪裡了?”我坐在雲之姚的車上問道。
雕木哥從小就沒什麼親人,現在又得了重病,我真的很擔心他。
如果他真的走了,我該怎麼辦!
“我知道你擔心什麼,雕木他去北京的醫院治療去了。如果不想給他負擔,你最好乖乖呆在這裡。”
“雲之姚,你憑什麼用這種口氣和我說話,我說過多少遍,我的事根本不用你來管。”我的語氣相當淡定,我沒有那麼多力氣和他吵來吵去。
“我也不想管你,不要丈著我曾經喜歡你就為所欲為。如果不是雕木走時吩咐我照顧你,你以為你有什麼資格讓我管。”
然後,我就哭了。
我以為雲之姚是真心對我的,原來他也是如此。
這世界就是這麼假,假得離譜。
“你口口聲聲說喜歡我,原來都是假的,嗬嗬,裝得很辛苦吧。”我從他的車上跳了下來,我何必這樣做賤自己呢。
我抬頭看天空,我小聲對自己說。
蔚藍,彆哭,流淚的眼睛看不到太陽的。
接著,我的腳就扭傷了。
這點兒痛算得了什麼,哪裡比得上心痛的滋味呢。
“蔚藍,我剛才有點兒衝動,對不起,原諒我好不好?”雲之姚摔了車子,向我跑來。
他的焦急他的心疼,大概都是裝出來的吧,或者是太同情我了。
“滾,我不想看到你。你們沒一人是愛我的。”我咆哮著,不禁苦笑,我的父母都不愛我,何必強求其他人愛我。
隻會越來越累。
累到無法呼吸,直到生命終結。
雲之姚跑過來,“蔚藍,你不要這樣可以麼?”
“我怎麼樣了,這就是我呀,你以為我是什麼樣的。千萬不要說我無理取鬨,那隻是情侶間的稱謂。”我把他推開,咬進牙關狠狠說道。
我以為,雕木會是我一生的愛。
我以為,雲之姚會是我一生的知己。
隻是,我忘記了,我對他們而言,並非主角。
人要麼狠狠愛自己,要麼對自己狠狠的。
而我,沒有第三條路可以選擇了,我隻想彆人可以愛我。
我並沒學會如何愛人。
我很喜歡碎花,從很久以前就喜歡。
而格子衫就是碎花的一種,所以我有很多的格子衫。
以至於那天莫離送我一件碎花格子衫時,我笑了。
我好久都沒笑過了。
在這期間,雲之姚又來跟我道歉,他總是那樣,一點兒沒有男子氣概。這樣容易服軟的男生我怎麼喜歡。
我沒說原諒他,也沒說不原諒他,我需要時間調整心情。
說實話,當初曉和西橋打電話回來時,我忍了好多天的淚水又滾落下來。
說好的堅強又遺忘在昨天。
她們已經知道了雕木的事情,當然我甚至從她們嘴裡聽到些我並不清楚的內情。
比如說,雕木的醫藥費有人負擔,一個比他大12歲的中年女人。也不過32歲。
西橋偷偷告訴我,他們之間似乎有戀情。
我的雕木怎麼可能愛上一個老女人呢?絕對不會,可是,西橋還說,那個女的是某上市公司的董事。
她的錢可以買下我們十個鎮子!
也就是說,隻要雕木跟她在一起,便可以出國治病了。
對那個女人來說,也那點兒錢不過是皮毛上的皮毛。
“也好,隻要雕木的病能治好,他就是和50歲的老太太在一起我也不會反對。”我說著,緊緊握住拳頭,也許這就是人的選擇。
或許,如果我有錢,他就不會和那個老女人待在一起。這些事實,雕木至始至終瞞著我,我不怪他,他有他的選擇,我何必橫插一刀呢。
雕木並不知道,這天是我的生日,而我不僅收到了莫離的格子襯衫,還有初曉和西橋寄給我的格子高跟,天藍色的水晶高跟,一定很貴吧。
“蔚藍,你又老了一歲哦,終於踏入20的隊伍了,高歌一曲如何。”她們在那頭歡笑,如果當初我選擇和她們一起闖蕩江湖該多好,那我不至於落得如此境地。
“嗯,我會的。”我強然一笑,“你們兩個也要好好的哦。”
她們說,蔚藍你要堅強,要想開點兒,如果你希望我們替你一天到晚擔心,那麼你可以繼續墮落。
我不知道說什麼。
就讓我睡一覺好了,第二天一早我會發現那些隻是夢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