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肚子響了起來,糟糕,我是真的餓得不輕。
“哎呀,最受不了你的瞎文藝了。走呀,忘記了我出來是做什麼的啊?”我打斷他的話,文縐縐的話語我隻在記事本上寫,不想在現實中也裝文藝。
隻是,雲之姚,你傻麼?你那麼聰明,怎麼就不明白我的意思呢?
人,何必做賤自己。
好吧,我是回家換衣服的。為毛要這麼波折?
“嗯,我們站在這裡很久了吧,我聞到廁所那邊的臭味兒了。”雲之姚好笑地捏捏鼻子,“我們去開車,走!”
開車,不是騎車,他又人格化了。
如果,我說的是如果,我們可以回到從前,他還是願意聽我指揮的小跟班該多好。
天氣立刻熱了不少,沒有了剛才大樹和清風,有的隻是漫無邊際的嬌陽。
雲之姚穿著那件很顯膚色的格子襯衫,我坐在車子後麵,手心小心翼翼地拽著他的衣服。我聞見那淡淡的洗衣粉的味道。
我說過,我很喜歡。
“很熱,我們要不要去喝點兒東西,你不是餓了麼?”他突然刹車,我的額頭卒不及防地撞上他脊背上硬硬的骨頭。
“靠,你不能慢點麼?”我推了一下他,感覺是自己不對,又悻悻地說,“唔,習慣這麼暴粗口了。”
我從後座蹦了下來,整整衣服。
“女生不要總是罵人,溫柔點兒。”
他說著,嘴角是一抹苦笑。
我剛想說“要你管”就聽到他說“不過,我就喜歡這種。”
“有病!”我罵了一句,我真懶得和他說話。
要我說多少遍他才可能聽清楚。
他停下車子,他說,希望等我上大學我可以給自己購置一輛叫做“雲號大汽”的奔池。
對於他的這種想法,我們並不覺得奇怪,他現在高二,他老爸賣上幾年的老母豬也許可能夠買一輛轎車。
那隻是我的猜想罷了,實際上我並不知道如今一輛奔馳多少錢可以買到。
我大概是不可能開著奔馳去上班去威風了。
奶茶店。
“小姐先生請問要什麼?”奶茶店的服務員很友好地說道。
我打量麵前的女子,素色的短裙、盤起的秀發,看起來很小的樣子,說不定和我差不多大呢。
可是她的稱呼怎麼這麼彆扭呢?我們有那麼老麼?
“一杯冰凍藍莓味兒的。”這麼熱的天氣
,來上一杯冰凍的飲料,是多麼美好的事情啊。
雲之姚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給她來杯熱的好了。”
我突然想起什麼,雲之姚還真是個細心的人。很少有人在我姨媽來臨時這樣關心我,好像那是一件特丟臉的事。
“要不你先回學校吧,我一個人可以回去的。”我開口說道。
“我有說要送你回家麼?我隻不過是和你順路罷了,再說既然我都把你從學校拐出來了,那就好人做到底吧。”
我不再說話,直接跳上了他車子的後座。
一路上我都忘記自己的衣服是臟的,我認為我有必要幫他把車子洗洗。
事實上,這個念頭很快就被打掉。
“蔚藍,你最近吃了什麼,好像胖了不少。”
“什麼啊?我已經很瘦了拜托。”
“現在是瘦了,可以前你卻是個胖妞。”
“雲之姚,少跟我提以前,以前已經是過去式了。
”你還記得我們過去在一起的日子麼?”
“大概記不住了。我隻記得我跟雕木哥以前的日子,他快回來了,你們可以認識一下彼此。那麼,你便會發現雕木哥是一個多麼帥氣多麼酷的人,他是我見過最個性的男生。”
“哦。”
“雕木哥的眼睛特彆漂亮,好像會說話一樣,每次他不想說話的時候我們都可以特默契地用眼神交流。”
“這樣啊!”
“還不止這些,雕木哥抽煙時特彆帥,他隻抽黃鶴樓。有一次他和彆人打架,被人捅了一刀,但很快就好了。他說一點兒都不疼。”
“嗬嗬。”
“你一定聽說過他吧,在我心裡,雕木哥就是我學習的榜樣。
“你的意思說你現在變成一個樣子都是因為他麼?”
“哪個樣子?我現在很好,隻不過是愛玩一點兒罷了,這樣,我們才配不是麼?”
“嗯。聽說他快出獄了?”
是,還有3天,到時候我會去接他。”
“需要我陪你一起去麼?”
“當然不需要,雕木哥會誤會的。況且你也不想當電燈泡吧。”
“唔。我覺得每次一提到雕木,你好像變得格外少女。”
…
一路上,我和雲之姚說了很多,我實在壓抑不了誇獎我親愛的雕木的心情,還有3天,我們就會見麵。
我相信,現在的我他會喜歡。
事實上,雲之姚的家住在後山上,和我家不是很遠,不過他得繞道離開,因為我不希望彆人懷疑我們的關係。
所以,當距離我家還有100米左右時,我們變分道揚鑣了。
我的家是個平樓房,是很早以前爸爸媽媽蓋的,現在就我一個人住,我並不覺得有什麼孤獨,我習慣並喜歡一個人的生活。
不知道他們和弟弟在海南怎樣了?他們會不會想我?3歲的小弟弟會不會喊“姐姐”?他們給我打錢的時候有沒有又在罵我?
這些我都很想知道,但我並不知道。
我每次給初曉和西橋打電話時,總是有意無意地去看我爸爸媽媽的電話號碼,它們如同靜靜地躺在我的手機通訊錄裡,從未有過大的動靜。
我還是恨他們的,這個事實無法改變。
我走到家門口時,愣住了。
你會想到我看到誰了麼?
是雕木,是我日思夜想的雕木哥。
我們相隔很遠,我看到他時他蹲在我家門口,旁邊放著幾個大袋子。
“雕木哥…”我的聲音很大,可能是我太激動了,我的一邊臉已經濕透了。
我衝了過去。
他站起來,我又愣住了。
這是我親愛的雕木哥麼?他曾經那雙漂亮的眼睛哪裡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對滄桑的瞳孔,就那樣盯著我看,我覺得頭皮發麻。
他從前染的紅毛也不見了,現在他剃著短短的平頭,是正常的黑色。
他從前喜歡穿一身黑到處招搖,我怎麼又看到他有點兒膽怯的身軀?
…我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會是我的雕木哥…
“你是蔚藍?”他開口,聲音有點兒老成,我點頭,眼眶熱熱的。
“雕木哥,你怎麼了?”我唐突的話語令我下一秒便後悔了,我怎麼可以這麼質問他呢。
“我病了。”
他冷冷的聲音回蕩在我耳邊,如同穿透了一個世紀那麼久遠。
然後,頂著雞窩一樣的頭發,踏著8厘米的高跟的我,在他不可思議的目光下,打開了大門,幫他把行李拿了進去。
我在想,如果一切都沒發生該多好,那麼我還可以帶著期待等待蹲大牢的雕木。
雕木說他其實在騙我,他並不是因為表現良好才被提前釋放出來的,他得了病,肝癌晚期。
他不知道能不能治好,他說,他一生注定這樣了。
不過是兩年的時間,雕木哥怎麼會得這樣的病,老天怎會如此殘忍!
我看著雕木蒼白瘦削的臉,再次熱淚盈眶。
我抱住他,喃喃道“雕木哥,彆怕,咱要好好治病,我會一直陪著你,好不好?”
他笑笑,“傻姑娘,雕木哥不值得你牽掛。”
我看著蔚藍的天空,發瘋似得拽著自己酒紅色的頭發,我是個壞女孩,雕木是個壞男孩,我們是不是可以長相廝守了。
我再次會想起我們曾經的快樂時光,我怎麼能夠把眼前這個深沉的男人同曾經那個叛逆不羈的少年聯係在一起?
我從來都不信命的,從來不,可是現在怎麼動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