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雕木青梅竹馬,雲之姚算哪跟蔥,反正就是半路殺出來的程咬金。
雕木大概還不認識雲之姚,他們才不會成為朋友。
默念一百遍,我不花心,我隻喜歡雕木,我不花心,我隻喜歡雕木…
忘了說,雕木也沒犯什麼大罪,隻不過是失手殺了他的養父而已。
是失手,當時他養父再次喝醉,站在陽台上唱歌,雕木隻不過是拉他一把而已,誰知就他掉了下去。
記住是拉而不是推,可是他養父的親戚硬是把雕木告上法庭,後來雕木就不得不蹲大牢。
誰也不會想到,雕木的養父居然把他所有的家產給了他,給了雕木這個從福利院討來的孩子。
雕木哭了,他說他難過,他說他對不起養父。
我陪他靜靜地坐了一夜,幾天後就進了監獄,一切發生的太快。
他原本要做3年牢,可是表現優秀要被提前放出來。
他叫我等他,他說他會給我一個未來。
我等著呢,雕木。
還有10天我的雕木就要出來了,我可以自豪地告訴我的雕木,看,如今的我和你一樣壞了!
炎熱的夏天。
因為雲之姚的到來高二一班顯得格外溽熱。
雲之姚來的那天,穿著灰格子的襯衫,普通的白色帆布鞋,殊不知他的低調卻成了最好的炫耀。
他低著頭,一雙淡淡憂鬱的眼睛,竟然和雕木有些相像。
當然,再爛的作者也不會把他們寫成是失散多年的親兄弟。
一直覺得,雲之姚很會偽裝,或者說他是雙重人格。
在那群純花癡女生眼中,雲之姚是安靜而乖倪的少年,有著咖啡的苦和奶茶的甜的少年。
他是充滿光芒的,一路總有為他而停留的女孩子。
那大概是他的計謀,我說過我不喜歡他,至於他對我所說的喜歡也不過是幼稚及深的想法。
他被人寵愛慣了,而隻有我敢這般肆無忌憚地無視他,不是麼?
可以理解為男生的征服欲望。
否則他不會來到我們班裡,更不會和我成為同桌。
其實,我們可以成為朋友,隻是他不願意給自己這個機會。
雲之姚的各種小把戲,我都會一一識破。
況且,就算他是真的喜歡我,我們也不可能。還是那句話,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雲之姚坐在我外側,他總是擋住我出去的路。
我說,我們換個位置吧。
他搖頭,這是老師給的位置,我似乎應該好好珍惜。
他趴在桌子上看從學校門口買來的雜誌書,看起來很認真的樣子。
俗話說人有三急。
而我從沒覺得雲之姚居然這麼善良,當然,這些都是在我大姨媽突襲時顯露出來的。
我說過,我有大姨媽恐懼症。
雲之姚總是風清雲淡的樣子,“你的衣服臟了,要不要我騎車送你回去?”
我翻了一個白眼,這次他沒說開車而是騎車,看來他還挺有自知之明。
“要你管。”我凶巴巴地說著,我們仿佛又回到了以前,那時我總是扮演著狼外婆的角色對雲之姚特凶狠。
雲之姚合上書,喃喃道“不要想多了,我們現在是同學關係,幫助同學是我應該做的。如果你不想被人笑話,你可以選擇繼續留在這裡。”
我嗤之以鼻,雲之姚真的令我捉摸不透。
第二節下課鈴一響,我便在雲之姚的掩護下溜出學校。
他的自行車在校門口的停車棚裡,因為隻有一張走讀證,我們不得不翻牆。
而翻的正是女廁所。
還好廁所沒人,否則雲之姚的名節不保。
我覺得好笑,雲之姚似乎還是那個德行,不管我怎麼罵他,都能不計前嫌聽我號令。隻是,意義不同了,我不能享受。
他為我做的事我隻能裝作理所當然,視而不見。
這種殘忍我懂。
隻是,我們那時還不成熟,不懂得如何珍惜彼此。
雲之姚讓我踩他肩膀,我說,雲之姚你腦子真有毛病,與其這麼折騰,不如我跟老師請假得了。
“這樣的話,我們可以單獨相處。”他說得那麼平靜,好像理所當然,“況且你不是壞學生麼?不是不怕老師麼?”
我當然不會怕老師,我有一百種理由辯解,隻怕雲之姚自己自身難保。
“嗬,我蔚藍的字典裡從來沒有怕字。倒是你…”說罷,我突然倒了下去。
跌進他冰冷的懷抱。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在這炎炎夏日,我居然覺得他的懷抱是如此冰冷。
我聽見自己緊張的心跳聲,我聞見他身上淡淡清香的洗衣粉味兒。
“你早晨又沒吃飯吧!”他鬆開我,紅了臉。
原來,雲之姚還會羞澀。當然,我的意思是他如同以前一樣會害羞。
不管怎麼做,他無法擺脫清純少年的名號。
(很多年以後,他告訴我,我是他的奇跡,他說,我真得會令他迷失自我。然而我隻看到曾經的他真的勇敢過很多次。)
這大概是我們最親密的一次接觸。
然後,我脫掉高跟鞋,踩著他的肩膀翻了出去。他緊跟其後,他個子很高,翻一堵牆絕對沒問題。
我們呼吸著外麵清新的空氣,我頓時覺得心情大好,很久以前我和雕木也這樣翻過學校的牆,忘記是什麼時候,隻知道我們去偷果園的桃子。好險兒被裡麵的狗咬到,雕木扔了一個骨頭他就沒叫了。
我問他哪裡來的骨頭,他說是剛才啃的雞腿。
好吧,他總喜歡逗我惹我,躲著我偷吃零食。
…還有3天我就可以去接他了。
他的邢期將滿,我們終於可以又在一起了。
我看著外麵的大片桃林,笑出了聲,雕木如果看到染著彩色頭發打扮花哨的我,會不會驚訝地忘記怎麼呼吸?
“雲之姚,我漂亮麼?”我問雲之姚,我抬頭盯著白雲。
“在我心中你永遠是最漂亮的。”
果然不出我所料,他的回答和我預期的一模一樣。
如果換作雕木來回答,他肯定會挖苦到我想哭。
他們不同,我反反複複強調他們的不同。
“餓了麼?”雲之姚淡淡開口,我忽然發現他居然也學會了故作深沉。
剛想說不餓來著,他就遞過來一顆糖,“你貧血,以後早上記得吃飯。”
是的,雲之姚總是那麼細心,很久以前他都會隨身帶幾顆糖,他說他喜歡吃糖。
事實上,我怎麼可能不知道他是為了我呢?
有些事記住了反而不好,有時候我會覺得自己很可惡。
我打掉他手中的薄荷糖,“我最討厭吃薄荷味兒的糖了。”
“你…你以前不是很喜歡吃薄荷味兒的糖麼?”
“人總是要變的,雲之姚,你懂麼?”
我躲開他的眼睛,對啊,我在這場單人遊戲裡變了不少。
他點頭,“既然要變,我也會變。”他說完,從口袋裡掏出幾顆薄荷糖,他攤開手,薄荷糖在陽光下變得晶瑩而透明,仿佛立刻會化掉一樣。
“蔚藍,你知道麼?我遇到過一個女孩,她像這薄荷一樣令人感到清新舒適,我對她,就像對著薄荷糖一樣,捧在手裡怕掉了,含在嘴裡怕化了。可是,她並不想當我的薄荷糖了。”
雲之姚忻長的身體在擋住了我眼前的陽光。
“忘了她吧!世界上的糖那麼多,何必總是在意這顆小小的薄荷。換個味道,未嘗不是件好事。”
我咧著嘴說這那些略顯文藝的語言。
我在想,人生何時不是如此?總得學會換個角度換個姿態去生活。
“可是,我不想啊!”他把手中的薄荷糖拋向空中,“我覺得我也可以改變,當她的優樂美還是巧克力我都不所謂,隻要,能感覺到她的呼吸。”
他的手停在空中,我可以看到他白皙的手掌上清晰的紋路,那麼淺那麼淡,哪像我一生下來就有個蒼老的手掌。算命的說,我的人生注定坎坷,現在看來,的確如此。
然後,誰也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