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淚,幾次差點從她的眼中流出來,可到底還是被她倔強的忍了回去。他們想要看她軟弱,她偏不如他們的意。
隨著時間的流逝,膀胱的脹痛感緩解了許多,許是被憋得麻木了,也許是因為天氣太過悶熱,她出了許多汗,反而沒有了尿意。
而她的嘴唇,漸漸開始乾裂,起了一層層宛如魚鱗的小皮。嗓子眼裡有種火辣辣的灼燒感,腦袋也昏昏沉沉的,身體似乎要脫水了呢。
她的身體和靈魂似乎已經分開,身體明明疲憊又難受,可是她的神智卻出現了異常的清醒。
她不斷告訴自己,如果能夠出去,所有人,所有欺負了她的人,她都不會放過!
絕不會放過!
即便是坐牢的犯人,起碼也能夠喝水,可以如廁。可是他們,將她當做了畜生,她早晚有一天,也要讓她們嘗嘗這種滋味。
不知道又過了多久,外麵已經安靜得沒有一點聲音,氣溫漸漸降了下來,可是小屋裡依舊很熱,宛如蒸籠。
小木屋的門吱嘎一聲被人推開,陶雪抬頭望去,太後獨自一人出現在木屋外麵。
在清冷的月光之下,太後的臉有些昏暗不明,身上散發出陣陣森然,令陶雪無端端想起了吸血鬼三個字。
撲鼻而來的氣息使得太後十分不舒服,她臉上露出了嫌惡的表情,而後便拿出手絹捂住了口鼻,一步步走向陶雪。
“皇後,你不是一向高高在上嗎?不是從來不給哀家請安嗎?不是以為陛下一心護著你嗎?怎麼?現在成了喪家之犬了?”
果然如此!聽著太後一句一句的責問,陶雪心裡在冷笑,司徒傲假意寵愛她,實際上卻讓她在無形中樹敵無數。這些敵人中,包括最在乎身份地位且肚量狹小的太後。
想到這一點,陶雪嘴裡有些發苦,下意識吞咽口水,卻發現嘴裡乾得連點唾沫都沒有。心裡暗暗說道:司徒傲呀司徒傲,你當真是心思縝密,為了對付我,竟然做那麼久的戲,讓我以為你真是個癡情的帝王呢。
當初,怎麼會被他溫柔的表象所蒙蔽了呢?
難怪人常說美色誤人,她可不就是誤在他的手上了嗎?
太後話畢,見陶雪臉上沒有流露出害怕或者祈求的表情,反而對她有些心不在焉,她不由怒火中燒,上前狠狠一腳踢在陶雪的小腹上麵,道:“狗東西!竟然妄想爬在哀家的頭上來!”
她這一腳,踢得十分有力,陶雪頓時疼得冷汗直冒,肚子裡麵好像有什麼東西正在被剝離出去。
陶雪悶哼一聲,想要伸手捂住肚子,可惜手腳被捆住,她隻能咬著牙忍受痛苦。
太後畢竟身份高貴,剛才不過是氣不過才動了腳,如今見陶雪痛苦,她心裡的氣也消了大半,自然不會再計較,冷冷哼了一聲,轉身離去。
小腹處好疼,疼如刀絞,陶雪不知道怎麼的,忽然就想起了白天孫淑妃滿裙子是血的猙獰模樣。
恐懼如同驚濤駭浪,迎頭向著陶雪拍來,拍得她毫無招架之力。
雖然,她把自己當成這個世界裡的一個過客,從未想過會在這裡孕育孩子。可當她真真實實意識到這個可能性時,卻再也不能灑脫,更不能無所顧忌。
她前段時間幾乎夜夜與司徒傲纏綿,他年輕強壯,而這具身體看上去也很健康,似乎懷孕是必然的。
思及此,她茫然無措,該怎麼辦呢?
可是無論如何,她不願意讓孩子再這種情況下丟掉。正在這時,外麵響起了蘭兒輕輕的喚聲。“娘娘?娘娘可在?”
儘管知道蘭兒有問題,但是她的到來卻讓陶雪感到很高興。她艱難的張嘴,用啞而粗的聲音說道:“我……在這裡……”
蘭兒聞言忙推門走了進來,見到陶雪狼狽的樣子她大驚,忙將裝著湯飯的食盒擺放在地上,蹲下去為陶雪解繩子。
“娘娘,他們、他們怎麼能夠這麼對你?怎麼能這樣……嗚嗚嗚……”
說著,蘭兒的淚珠子奪眶而出,劈劈啪啪的往下掉,有不少直接掉在了陶雪的身上。
陶雪冷眼看著她哭泣,心裡其實很清楚,這件事情,眼前的丫鬟也是有份的。隻是,她比司徒明有良心,起碼在事發之前,她無數次提醒自己,甚至還儘力說服自己不要將湯藥送到太後院子裡。
隻是當時的自己太傻,沒有意識到女人之間的鬥爭如此的殘酷,更沒有聽明白蘭兒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
就憑著這點,陶雪就能夠肯定,現下唯一能幫助她的人就是蘭兒!
蘭兒為陶雪解開繩索,陶雪借著蘭兒的力量欲站立起來,手腳頓時一陣酸麻,她險些摔倒在地,幸虧蘭兒眼疾手快摟住了她的腰肢。
她靠在蘭兒的身上,咬牙等待著那折磨人的酸麻感過去,好半響,才離開蘭兒的身體,氣喘籲籲的說:“蘭兒,你終於來了,我等你好久了。”
蘭兒聞言,忍不住又哭了起來,十分自責的說:“娘娘……嗚嗚……奴婢來晚了,讓您受苦了……嗚嗚嗚……”
“不晚,不晚,你主子交代你做的事情你還來得及做,不算晚!”陶雪低聲呢喃。
雖然兩人挨得很近,可陶雪的話語幾乎全部是含在嘴裡說的,蘭兒自然聽不清楚。不過,蘭兒有感覺,陶雪看她的眼光很奇怪……
蘭兒怔愣片刻,抬首小心打量陶雪,一雙水汪汪的眼睛裡尚有晶瑩淚光,頗為擔憂的說道:“娘娘,太後認定您謀害皇嗣,說是要賜你兩尺白綾……”
“她怎麼敢!”
“娘娘,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您要洗刷罪名隻能依靠陶大人了。還請娘娘寫封書信,奴婢想辦法將信送給國舅爺或者老太師……”
不等蘭兒說完,陶雪就笑了起來,她已經知道蘭兒背叛了她,也知道這件事情雖然是太後和淑妃孫淑妃安排,可是背後的終極推手還是司徒傲。
隻是,她有些不明白,他這樣做是為了什麼。
是為了殺她嗎?想到她來到這個世界時所看的東西,她後知後覺的意識到,這個身體的主人之所以會在大婚之夜被人毒害,與司徒傲脫不了關係。
隻是後來,他為什麼改變態度,對她極儘恩寵之能事呢?
如今,聽到蘭兒讓她寫家書給這具身體的父兄,她恍然大悟,原來司徒傲想利用她來要挾陶家人。
憑著這具身體殘存的記憶,陶雪很肯定這具身體的父兄很疼愛她,才會為了討她歡欣想方設法讓司徒傲娶她。
蘭兒見陶雪笑,要說出口的話立時被含在了嘴裡。她莫名其妙的看著陶雪,不確定的問道:“娘娘,您為何發笑?”
“我笑你自以為是!”
“娘、娘娘……在說什麼?奴婢……聽不懂。”
“蘭兒,咱們攤開來說吧,司徒傲想從陶……想從我家得到什麼?你又知道多少?”
陶雪此問一出,蘭兒不敢再看她,卻也不肯承認,吞吞吐吐道:“娘、娘娘……”怎、怎麼可以直呼陛下名諱……
“蘭兒!你不要顧左右而言他,趁著我現下還有耐心,你將實話與我說了,說不定我心情一好,幫你完成你的任務也未可知。若是你再欺瞞我,我死也不會寫家書,到時候看你怎麼和司徒傲交代!”
陶雪的聲音很輕,卻說得暗含威懾力,蘭兒咚的一聲跪在地上,磕頭道:“娘娘,奴婢並非有意,實在是逼不得已!”
陶雪相信蘭兒的話,畢竟這具身體是蘭兒的救命恩人,且蘭兒一直不忍心加害她。她俯首看蘭兒,也不問司徒傲怎麼令她屈服的,直接道:“司徒傲想要什麼?”
“這……奴婢實在是不知道。”
“不知道?”
“娘娘!奴婢隻是個小小的下人,陛下吩咐了讓奴婢哄得娘娘的親筆書信送給大師和國舅爺,奴婢的任務便算是完成了,其他的事情,陛下怎麼會讓奴婢知道呢?”
蘭兒說到這裡,小心抬首偷瞧陶雪,見她抿唇不語,生怕她不相信自己的話,忙接著解釋道:“都怪奴婢貪生怕死,可是娘娘,奴婢從來沒有害您的心思,還請娘娘明鑒呀!”
陶雪冷笑,說起來,蘭兒雖然比司徒傲善良些,可是他們的做法卻有異曲同工之妙。皆打著報恩的名義,給她一些是是而非的提醒,卻又不點破,這算是不傷害嗎?
“你沒有害我的心思?為何孫淑妃要我為她準備湯藥時你不提醒?”
蘭兒隻覺得陶雪這個笑容實在是太過陰沉,不由露出無奈和焦急的神色,道:“娘娘真是冤枉了奴婢!孫淑妃懷有身孕的事情,奴婢一早就告訴了娘娘,當時奴婢生怕娘娘聽不進去,嘮嘮叨叨說了好多,直到娘娘端湯藥到太後院中,奴婢一直在提醒娘娘呀!”
陶雪歎一口氣,蘭兒所說不錯,若她還是原來的陶雪,在懷了皇嗣的孫淑妃張口討要湯藥時就應該警覺了。可惜,她不是原來的陶雪,根本不認識誰是孫淑妃,所以才會犯下那麼愚蠢的錯誤!
她暗自懊惱,差點沒有將一口銀牙咬碎。
深知現下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自救才是最重要的。不管司徒傲的目的是什麼,她現下孤立無援,向陶家求助才是可行的辦法,好在現下離京城不遠。
但是,有一件事情,陶雪有點擔心。她不是陶家真正的女兒,也從來沒有學過寫毛筆字,她所寫出的書信,他們會相信嗎?
到底該怎麼和陶家取得聯係呢?這實在是件令人犯愁的事情!
陶雪雙眉緊蹙,想不到一點辦法。期間,蘭兒一直看著她,眼帶期盼和忐忑。
陶雪無聲歎氣,她不是真正的陶家小姐,本來十分簡單的事情到了她這裡反而變得複雜了。
好一會,蘭兒見陶雪毫無動作,想到往日裡聽到的傳聞,支支吾吾說:“娘娘,您可是、可是不會寫字……”
陶雪愣住。“你說什麼?”
蘭兒以為她生氣了,忙不迭俯身請罪。
陶雪稍微一想,蘭兒說她不會寫字?原來這個陶家小姐確實嬌慣,平時裡怕是被父兄寵上了天,毫無才藝可言!說不會寫字可能誇張了些,畢竟她出身高貴,怎麼會不識字呢?想必是字寫得如同貓抓一般吧!
這樣一來也好,她陶雪本就是個不會寫毛筆字的人,不怕被彆人給識穿了。可一手宛如孩童寫出的字,陶家人自然不會相信,她的問題還是沒有解決呀?
就在這時,她恍然看見外麵有個身影竄過,且還對她招了招手,一副小心謹慎的模樣。
她心思微動,看向蘭兒,蘭兒因為背對著門站立,自然看不見門外的情形。
想起有四五個時辰沒有如廁了,她淡淡道:“你在這裡等我,我出去方便一下。”
蘭兒麵帶猶豫,陶雪暗道她定是怕自己借機逃跑了,臉不由沉了下去,怒道:“本宮難道還不能如廁嗎?”
蘭兒慌忙低頭,有些委屈的說:“娘娘,奴婢隻是害怕他人看到娘娘出去會為難娘娘。”
陶雪不自在的嗯了一聲,現下確實尿急,根本不用裝樣子,夾緊雙腿和屁股,急急忙忙走了出去。
她出了門,也顧不得去找方才那人影,就近蹲在一叢灌木後麵,掀起裙子解開底褲,稀裡嘩啦就解決起來。
憋了整整一天的尿,去勢自然猛烈,就連站在屋裡等候的蘭兒也依稀聽到了水聲。蘭兒臉一紅,想著陶雪這一天糟的罪,再加上她出身高貴,定不願意彆人看見她的狼狽和急切,遂打消了跟出去查看的念頭。
陶雪解決完,站起身來,四處張望,一個身影出現在她旁邊的樹木後麵,刻意壓低聲音道:“小姐,您蹲下去,小人有話與小姐說。”
陶雪注意到這個男人喚自己小姐,而不是娘娘,也就是說,他很可能是陶家的人而不是宮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