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胎楚雄臣每天神情自若的上班下班,吃飯小便,根本沒有意識到身前身後那麼多雙不懷好意的眼睛,也虧得他不知道,因為不了解所以看不懂不一定是一件壞事。
大家有時候談起楚雄臣,會低聲這樣開頭:“那個怪胎。。。。。。”
說的就是楚雄臣,因為他作為一個新人表現的這麼正常,就顯得完全不正常了,怪胎這個前綴也不知道是誰先想出來,又是誰敢於第一個應用的,就像第一個吃螃蟹的人,大家記得住螃蟹,卻記不住這個人。
不過但凡是流行開來的,一定是符合了大部分人的心裡的,人性之所向,誰也擋不住。
程曉曦第一次聽到大家背後講楚雄臣是怪胎的時候,心裡咯噔一下,因為在潛意識裡,她是把楚雄臣看做自己的人的,現在雖然還沒有過多交往,但是未來的趨勢應該是友軍這邊,現在大家這樣說,就像當著一位母親的麵說她的孩子有多醜有多笨。
程曉曦心裡既難過又憤怒,可是又不能表現出來,如果讓大家感覺出來自己袒護楚雄臣,下一個被關注和打擊的對象一定是自己了,程曉曦覺得自己沒有成為公敵的能力,所以隻能把情緒藏起來,大不了不參與討論罷了。
可是對麵的小楊竟然也說:“大家對怪胎的態度好像不太欣賞。”
程曉曦就有點煩躁了,她語氣不好的說:“哎,單位的人際關係真夠複雜的,怎麼新人來了無論怎麼做,都會被人背後侮辱呢?”
小楊卻會意錯了,連忙安慰道:“曉曦,大家對你的評價還是可以的,你不要擔心。”
程曉曦無奈的歎了口氣,人言可畏啊,人家楚雄臣做的天衣無縫反倒被人視為怪胎了,人家怎麼怪了,長的比你們任何人都帥氣,你們是嫉妒吧!
程曉曦無所謂的說:“讓他們說去吧,反正我覺得已經儘力做好我自己了。”
小楊以為程曉曦不相信自己的話,又補充道:“真的,你剛來的時候,大家知道你是程局長的千金,以為你會特彆不講道理,沒想到相處下來,你還是挺隨和的,大家對你印象都不錯。”
程曉曦不能再發消極的態度了,這點覺悟還是有的,她隻好裝出有點難為情的樣子,笑了笑,被人誇總得表示出很受用的樣子吧,不這樣,就讓人覺得是對對方的不尊重!
楚雄臣也不是一點點失誤都沒有,在四十多雙雪亮眼睛的注視下,這個帥哥再也難以遁形,很誇張的露出了狐狸的尾巴。
失誤出在對某個人的失誤上,張尚紅是辦公室文書,很多科室的工作都要用得著她,加上她又在這個單位這個崗位上呆了這麼多年,已經算老資曆了,就連辦公室宋主任也是兩年前從業務科室調過來的,很多事情也未必有張尚紅熟練。
所以,大家有時候在小氛圍內開玩笑,就叫張尚紅張主任,當然是副的,但是機關單位的副職被人稱呼的時候,是絕對不允許把“副”字帶出來的。楚雄臣因為工作需要經常要來辦公室,偶爾聽到什麼人叫張尚紅為“主任”,看著張尚紅也有一定的年級了,楚雄臣就猜到也許是辦公室副主任吧,於是就想當然的以後見了麵,開口稱呼:“張主任。”
張尚紅不好意思開口糾正,彆人也各懷鬼胎的沉默不語,所以楚雄臣並沒有感覺到自己說錯了什麼,還是一臉的坦然。
可是這是個問題啊,主任能是隨便叫的嗎?誰任命的,如果你隨便拉一個科員過來,叫他局長,說不定就會掀起軒然大波。何況張尚紅又是個臨時工,這輩子和主任也無緣了!
張尚紅畢竟是個老同誌了,知道這樣叫下去要出大事的,但是她也清楚這位帥哥和自己一樣出身不好,就有了一種同命相連的憐惜之情,所以在下一次楚雄臣來找她蓋章,身邊無人的時候,張尚紅不露聲色的低聲提醒道:“小楚,我不是主任的。”
楚雄臣微微一愣,但是卻沒有辯解什麼,男人應該思維敏捷,善於變通,就算出了問題,也要在靜默中改變,不要讓彆人發現自己的尷尬。
從此,楚雄臣見了張尚紅隻是跟恭敬的喚作:“張姐。”
可是這事還是傳了出去,本來不是什麼大事,經過這門一群老江湖的分析判斷,就覺得這位新人有點粗心,而且階級觀念不強,以後難成大事。
不過壞事也能變成好事,因為大家在背後在議論的時候,不會在說:“那個怪胎。。。。。。”而是直接說“楚亂叫。。。。。。”
所以說道貌岸然的背後一定就有無恥下流,千萬要透過現象看本質。
有了缺點的人反倒讓大家覺得容易接受了,所以所有人在看到楚雄臣的時候,眼神就自若了點,好像在傳達一個意思,那就是,我對你已經很了解了,你不用在把自己刻意的包裝起來。
楚雄臣生在卑微的家庭,從小就有鴻鵠之誌,希望靠自己的努力能改善自己家族幾代的平庸,而且也真是天隨人願,楚雄臣的父母本來就是靠天吃飯老實巴交的農民,這一輩子都是膽戰心驚小心翼翼的活著,從來也沒有和誰大聲說過話,更彆說吵架了,心裡隻盼望著風調雨順,可以讓自己的勞動力得到應有的報酬,也從未把一切的希望寄托在下一輩的身上,他們是開通的善解人意的父母,既沒有對自己要有過高,也沒有望子成龍的心,可是偏偏這對無論是智商還是外表都很普通的農民,卻生了一個如此完美的兒子,不知道這算算基因的突變。反正所有認識他們家的人,都一致認為,楚雄臣簡直就不像這兩個人的孩子!
這種明顯的詫異,讓很多大膽之人也敢於當麵提出,本來就很敏感的問題,楚雄臣的父母卻不以為意,是不是自己的親生兒子,他們還不了解嗎?
羨慕嫉妒恨一向是很傷人的,隨著自己的兒子楚雄臣慢慢長大,並且一路學習成績優秀,性格平和內斂,對外文明有禮,周圍的讚賞的眼光就開始有了不友好的成分,這可是楚家大人對不願意看到的景象,沒有辦法,他們隻能低調更低調,也一再告誡自己的千萬不可招搖過市。
很多人會說:“你家真是積了大德了,雄臣這孩子智力就是不一般,小學大學就這麼順順溜溜的念下來了,哪像我們家那死孩子,平時好吃好穿好招待,可是就是不給你好好學習,現在可好,地裡的活拿不起來,在家呆的沒意思,隻能去打小工,受苦受累不說,成天臟兮兮的讓人看著也跟著難過。”
楚家父母連忙說:“雄臣也一樣,根本就不是乾活的材料,在農村就是廢材一個,找老婆都找不到的,所以沒辦法,他隻好靠求學給自己找一條生路了,我們都是羨慕你們家的孩子,能吃苦能受累,把錢賺到手還是真正的孝順啊。”
也有些人會說:“雄臣這孩子長得真順眼啊,和你們以前都不像,我都懷疑是不是你們親生的,嗬嗬。”
楚家父母就會說:“長得好又不能當飯吃,再說這孩子其實很像他姑舅爺,這是隔代遺傳了。”
針對楚雄臣太過鋒芒畢露,楚家父母隻能不斷地在在麵貶低他給他一個安定的生活環境,其實在家的時候,父母看見他的時候,眼神都是樂的,這麼完美的孩子誰不愛呢,不過他們也不是特彆嬌慣楚雄臣,從來也不讓他覺得自己是優越的。
每個人都有成長的困惑,總是在彆人的眼光裡開始認識自己,可是每當在遭遇完全相反的態度時,就會很迷茫,於是便開始變得深沉,大家同意把這種現象叫做成熟。
楚雄臣通過外界態度,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到底完美的何等程度,他很自信,卻未必開心,從小到大,他望著貧窮的家和賣命勞作的父母,就覺得莫名的壓抑,農村的生活是貧窮的,而楚家的生活比一般人家還要貧窮,所以,楚雄臣外表上沉穩平靜,其實內心一直燃燒著一團火焰,他有了自己的理想和煎熬,早早就成了有心事的孩子。
不過在學業上,楚雄臣並沒有太大的壓力,因為隻要稍微他認真的學習,成績就會一直遙遙領先,以至於考上名牌大學,之後又繼續深造研究生,都沒有任何的情緒波動,這是自己應該得到的,不是嗎?
楚雄臣研究生畢業前夕,已經通過各種渠道了解了現在的就業壓力,沒有錢沒有背景很難找到一份體麵的工作,但是這也難不倒他,因為他優秀,就有可能在黑暗重重中找到一絲光亮。畢竟這是一個辯證的社會,在多的黑暗,也應該允許稍許的白色地帶,所以楚雄臣憑借自己的出眾,成為了這個佼佼者,並且義無返顧毫無懼色的投入那一片黑灰色的海洋。
要是心裡沒有一點忐忑那是過於誇張了,即便楚雄臣在早熟,也不過二十六歲,沒有閱曆的孩子麵對各種錯綜複雜的突發現象難免驚慌失措,但是這些不穩定的情緒卻被楚雄臣深深的掩蓋在心裡,麵對那一雙雙不懷好意的眼睛,楚雄臣心裡冷笑著說:“不是要看我的笑話嗎?我偏偏深藏不露!”
簡直像個偏執的孩子,事事和大人作對,他心在有足夠的自尊心和自信心,卻不知道很多時候示弱才是更好的處事方式。
楚雄臣目不斜視,沒有任何八卦的跡象,其實卻在低頭和抬頭之間用眼睛和耳朵敏銳的捕捉著各種微小的信息,對這個單位的每個人都有了一定的了解,當然不僅僅指的是性格,大家都戴著麵具,你怎麼可能了解人家真實的性格,隻要知道人家的背景和經濟條件,還有簡單的行事方式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