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沒有朋友是可怕而可恥的,品德在敗壞的人也能找到誌同道合的友誼,程曉曦上了一段時間的班,整個心思都被工作和同事占據了,每天都是疲憊不堪,平時其他的愛好都已經快忘光了。
這天周末,程局長又出去應酬了,張麗清很稀奇的沒有出去,正用榨汁機榨著果實,然後就躺在客廳的沙發上,用麵膜貼蘸了果汁攤在臉上。
前幾天張麗清應酬回來之後,就和程曉曦抱怨,說有朋友說她皮膚有點暗淡,讓她覺得大吃一驚。
真的是大吃一驚,沒有誇張,在張麗清眼裡,沒有什麼比容貌出現問題更讓她驚恐的了,女為悅己者容,張麗清現在被程局長養著,應該是為程局長一個人綻放美麗的,可是又不完全是那麼回事,男人是身外之物,美貌才是屬於自己的,隻要本錢還在,就算遭遇變故,張麗清也還會為自己找到更好的出路,自古以來,美女這種商品一向銷路很好,從未滯銷過。
反思過後,張麗清也開始懷疑那些高檔化妝品了,宣傳的是無比強大,用上後也能光彩照人,可是一旦卸了妝,就不是那麼回事了。張麗清忽然想到了程曉曦用西瓜皮蹭臉的情形,就有點動搖,天然的是最好的,這一點地球人應該都知道,張麗清當然也不例外。反正也沒有副作用,為什麼不去嘗試一下呢?
張麗清把所有能榨成治的水果統統買了回來,打算用整個周末的時間體驗一下到底哪種果實的汁水對自己有效果,能讓自己神采奕奕、精神煥發。
上午已經九點了,程曉曦才揉著眼睛走出來,看到沙發上躺倒很僵硬的張麗清,就隨意在她腳邊坐了下來,因為沙發的彈性和人體的重量,程曉曦一屁股坐下去就壓出了一個坑,差一點就坐到了張麗清的腳趾上。
“你乾嘛!”張麗清嗷嗷嚎起來,無奈臉上卻蓋著麵膜,不敢移動一下。
“叫這麼大聲做什麼,彆人聽見了,不了解的還以為哪個男人強暴你了呢,嚇死我了。”程曉曦不以為然的說,看來調戲美女不是男人的天性,美女之間也是一樣的。
“差一點壓到我的腳了!你這個冒失鬼!”張麗清雖然還是在責怪,可是語氣卻早就沒有怒意了。
程曉曦打了個哈欠,又伸了伸胳膊,看著地上放著的那一堆紅紅綠綠的水果,驚訝的說:“張姨,你是不是在家呆的寂寞了,想開個水果店啊?”
張麗清臉上的麵膜已經風開了,於是小心翼翼的掀開,扔到茶幾上,然後坐起來,把臉湊到程曉曦麵前,說:“彆成天想著氣我,看看我的臉,有沒有效果?光滑了還是美白了?”
程曉曦認真的看了看張麗清無美無瑕的臉,歎了口氣,說:“你累不累啊,人家一句話就把你折騰成這樣啊,你對自己這麼不自信呢?”
“你懂什麼,美麗是女人的責任,再說我都是三十多歲的人了,在不注重保養,很快就要色衰了,哪趕得上你,花一樣的年齡,什麼都不用,都是那麼好看。其實,我二十出頭的時候也不太用化妝品,最多隻用純露噴噴臉,卻嫩的出水。”張麗清說著就湊近觀察程曉曦的皮膚,如白瓷一般的細膩肌膚讓她有點眼紅。
“好啦。”程曉曦輕輕推開張麗清“反正都會老的,大家都一樣。”
“不和你說了,你總是和我抬杠。”張麗清起身,哼著歌,去衛生間洗臉去了,程曉曦卻低下身子從那堆水果裡掏出個橘子剝起來。
張麗清洗完臉,重新走回客廳坐下來,見程曉曦再吃橘子,就笑了:“你還真會利用的。”
程曉曦嘴裡吃著橘子,含糊的說:“這叫物儘其用,水果本來就是用來吃的不是用來抹的。”
張麗清也不在說什麼了,看程曉曦吃的津津有味,也有了點胃口,低下身子在水果堆裡尋找起來,可是翻了一會,沒有特彆中意的水果,還是放棄了。
程曉曦吃下兩個橘子,肚子就開始咕嚕咕嚕響,衝張麗清說:“張姨,我早飯還沒吃呢,你給我做點吧,隨便做點什麼,不過你也知道,我最喜歡喝紅棗粥。”
張麗清頓時黑了臉,不樂意的嘟囔:“誰讓你起來這麼晚,都快吃中午飯了,還得給你做早飯。”
程曉曦抿嘴一笑,卻不回話,找到遙控器打開了電視機。
張麗清鬱悶的坐了一會,沒辦法還是起身去了廚房,不管怎麼說,自己嫁到這個家裡,名義上就是程曉曦的繼母,繼母照顧繼女的衣食住行,那是天經地義的,就算再不情願,有些義務還是要承擔的。
張麗清心裡也清楚,雖然這麼多年來,這個程曉曦能和自己打成一片,絲毫沒有排擠自己的意思,在麵子上也從未給過自己難堪,可是自己和她還是處於兩個對立麵,那些感情和利益在深深地纏繞,說不好哪一天,程曉曦一變臉,自己在這個家就很難有立足之地了,天下的繼母都是一樣的,同樣,天下的繼女也是一樣的,彆指望她是真心的愛你。
看到張麗清無奈又氣憤的起身去了廚房,程曉曦在心裡冷笑了一下,知道不管怎麼說,這個女人對自己還是有一絲忌憚的,以前程局長把這個女人視若珍寶,程曉曦不想把自己的敵意暴露出來,現在呢,程局長似乎也冷淡了,這個女人的未來就越來越難說了。
自作孽,不可活,不是不報,時候未到。程曉曦眼睛盯著電視,心裡卻在冷漠的詛咒著。
不一會,張麗清從廚房探出頭,為難的說:“曉曦,紅棗沒有了,要不,我現在給你去樓下的超市買?”
分明是商量的語氣,潛意識裡卻是希望程曉曦換個種類,不一定非得紅棗粥吧,我承認你麵子很大,我不敢得罪你,但是你能不能有點人性,不能因為你想喝一碗粥,我就要為了幾顆紅棗去外麵跑一趟吧?
談人性,你就不應該介入這個家庭,你又傷害了多少人?
程曉曦麵無表情的“唔”了一聲,連頭都沒有轉,可是還是感覺到張麗清在下一刻憤憤的表情,在穿外套的時候,好像對那件外套也有仇,把聲音搞的很大。
“氣吧,你越生氣,我就越是開心。”程曉曦在心裡說,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電視屏幕,卻一點都沒看進去,電視裡正播放著新加坡的言情片,根本就不對程曉曦的胃口,程曉曦隻記得好像有個男主角眼睛很大,和牛眼睛一樣大。
張麗清剛一甩一甩的出門,程曉曦的手機就響了,她懶洋洋的接起來。
“曉曦,你是不是失蹤了?”閨蜜張曉梅的聲音急匆匆的傳了過來。
程曉曦一愣,想了一會,終於明白了,這才咧開嘴用調侃的語氣說:“是啊,不過你這個朋友也太不關心我了,失蹤了這麼久,你才知道找我啊?
被將了一軍,可是張曉梅是何等的伶牙俐齒,馬上回道:“因為我太了解你哦,冒險的事不會做,既然這麼多天玩失蹤,唯一的可能就是遇到哪位帥哥,私奔啦,我怎麼忍心打擾你的甜蜜生活呢?”
“哈哈哈”程曉曦笑的雙腳也抬了起來“早就知道你內心齷齪,三句話不離帥哥,你以為誰都像你那樣,沒有男人不能活嗎?”
“那你最近在做什麼?難道在做公益事業啊?”張曉梅不服氣的說。
“我還沒有那麼高的覺悟,不過我終於擺脫了閒人的頭銜,去上班了!”程曉曦的語氣有點自豪。
因為程曉曦的朋友大部分都是家境富裕的孩子,每天除了吃喝玩樂就沒有其他事可做,和他們在一起,想要讓他們眼紅,你炫耀你家有多少錢,你的爸爸又升了官職,人家是連眼皮都不會抬的,太見怪不見了,可是雖然這些人每天花天酒地,對那些早八晚五的上班族呲之以鼻,但是心裡麵還是有點佩服那些靠著實力實力賺錢生存的人,所以程曉曦說自己已經上班的時候,語氣就很驕傲。
張曉梅果然不以為然:“程曉曦你很缺錢嗎?你每天辛苦上班一個月能賺多錢啊,還不夠買化妝品呢,有那個時間不如陪著我玩呢,我給你開工資。”
張曉梅的父母都是做大買賣的,錢花都花不玩,所以朋友一起出去玩的時候,都是張曉梅偷偷摸摸就把單買了,在花錢的方麵,張曉梅在人很多的時候從來不張揚,因為她的家裡再有錢,父母也不過是生意人,而朋友當中官二代是很多的,那些人耳濡目眼的,很在乎麵子,所以張曉梅在很多方麵就刻意低調一點。
不過程曉曦和張曉梅私交甚好,所以兩個人之間說起話來就可以毫無顧忌的吹牛皮。
程曉曦微笑著,一副過人來的樣子,說:“曉梅,其實天天吃喝玩樂,有時候也很無聊,上班給我帶來了一種全新的感覺,有時候很充實,有時候又很緊張,甚至還會難過。”
張曉梅很意外,問:“有什麼難過的?”
程曉曦歎了口氣,說:“因為到了單位,不可能像平時那樣,喜歡誰就和誰在一起。可是單位那麼多人,你不可能都喜歡,但是不喜歡你也不能表現出來,如果表現出來,後果很嚴重。”
張曉梅連忙打斷:“好了,你彆說得那麼深奧,我看你就是自作自受,本來就沒必要挨累受氣,是你自己選擇的。”
無奈了,和張曉梅談感情可以談吃喝化妝逛街購物都可以,但是和她談人生的艱辛人際關係的複雜,她才不會聽呢。
張曉梅的人生觀點是及時行樂,那些悲苦惆悵還不是那些無聊的人自己找的?
程曉曦沉默了一會,想找一個話題,不過張曉梅目的很明確,爽快地說:“曉曦,你出來吧,我們幾個人都約好了,先去釜山大酒店吃飯,然後就去紅姐歌舞廳去唱歌,你最好在半個小時之內出現在你家樓下,我開跑車接你去。你這個壞孩子,自己總是不買車,浪費我的有錢!”
程曉曦忽然一下子又回到以前的生活了,那些若隱若現的工作帶來的不愉快不理解一下子全部煙消雲散了,她嘿嘿一笑:“好啊,今天我就陪你們好好唱,上回你不是要和我比歌嗎?”
張曉梅也不願意墨跡,叫囂道:“隻要你不怯場就好,誰怕誰啊!好了,半個小時後你家樓下見。”
程曉曦剛想再說什麼,張曉梅已經很麻利的電話掛了。
程曉曦很無奈了,不過還是飛快的放下手機,想回自己的房間換衣服。
剛站起身,外麵的大門忽然被人推開了,隻見張麗清黑著拎著個超市購物袋走了進來,一邊換鞋一邊抱怨道:“這人都瘋了,大周末的不好好在家休息,都跑去超市做什麼,害得我結賬付款也排了半天的隊伍。”
程曉曦輕輕一笑,卻不搭茬,徑直走向自己的房間,所以沒有看到張麗清在自己背後凶狠狠的目光。
淘米、洗紅棗、加溫水。很快,廚房裡飄散出來紅棗粥的香味,而打扮整齊的程曉曦也神情自若的從房間走了出來,把頭探進廚房,溫柔的對張麗清說:“張姨,不好意思啊,我有急事要出去了,嗯,這早飯呢,就和午飯拚在一起,去飯店吃了,如果粥做好了,你就自己吃吧,或者直接倒掉算了。”
程曉曦說完,然後就快速的換鞋推門走人,這一連串的動作一氣嗬成,快如閃電,讓人覺得這個酒局已經快遲到了,其實隻有程曉曦自己知道,她隻不過是想在張麗清發作之前逃離現場。
人不可忍,無需再忍,程曉曦是完全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