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托著腦袋遙看馬車外,停歇在樹上的鳥兒伸縮著脖子,四處來回看來看去卻不知在尋找些什麼。
燕公四年秋初,天氣逐漸轉涼。竹葉也有些枯黃憔悴不堪。
那個夜晚,亮紅的火光照亮了漆黑孤落的夜空,我縮卷在櫃子裡,從櫃縫中目睹著眼前這一切,那**織錯雜的黑影手拿亮晃晃的劍,一步一步,緊緊包圍著白發老者。滿身是血的老者卻在仰天狂笑。
“他什麼也得不到,景然他不會擁有到,《傀儡術》更彆想找到,哈哈,最終還是白忙活一場,哈哈”
刹那間,白衣老者兩眼瞪大,無數的劍穿過他的身軀,鮮血頓時噴灑四射,素白的長袍沾染著血色,發絲隨風飄揚淩亂了這個夜際,我看見他緩緩地倒下,倒在血泊之中永遠地閉上了眼睛……
我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拚命抑製自己體內翻江倒海的呐喊。視眼裡的一切都不斷扭曲著,我的瞳孔裡隻有無儘的火焰燃燒著悲痛。
令人作嘔的血腥味在空中彌漫,那群黑衣人左顧右望最後在暗紅中沒了影。
我躲在櫃子裡,渾身冷汗冒得厲害,眼淚浸濕了我的眼眶淹沒了我的視線。我怎麼也沒想到,僅僅一夜之間,就什麼也沒有了…………
腦海中不斷回旋著茂公滄桑而有勁的狂笑聲,刀劍相撞,他是如何將自己藏在櫃子裡暗示自己不要說話後獨自一人手拿著做木偶的砍刀就衝了出去。這一出去,便再也回不來了……
那一夜,我不知道我是如何度過的,黑暗是如何吞噬著我,我是如何束手就情……當我醒來的時候,所有的一切便都是停止的,萬物俱靜。推開櫃子的那一瞬間,總感覺置身於地獄之內,我又開始哭了,哭的滿臉通紅,不斷掀開一具具黑衣人的屍體,不斷掀開一塊塊木板,不斷挪動一些些殘存的器具……我隻想找到他。茂公,茂公,你究竟在哪裡,茂公!茂公!
那天晚上那個被無數刀劍刺穿身體的他,如今卻為何在這些裡找不到他呢…………慌張,恐懼襲卷而來。我居然開始自己幻想,絕望地跪在這片充滿著血腥味的地方開始不斷做著白日夢……茂公並沒有死,他沒有死!是的,他沒有死!!
“姑娘,前麵再翻過一座山便是容家山莊了,需要停下來歇歇麼?”馬車的簾子被人掀開,探出了個腦袋。
我搖了搖頭“不好意思,我趕時間需要儘快,麻煩你了,小哥”
他笑了笑,露出個雪白的牙齒“沒事沒事,既然姑娘趕時間那就快點吧,嘿嘿”
我朝他微微露出笑容。懷中抱著一本破舊的書籍和一封信。那是茂公生前流下的東西,都是我從他床上的被子夾縫裡找到的。
我看了看窗外,不禁苦笑一番,原來茂公早知道自己會有所浩劫,讓我好生保護好這本破舊的書籍並去容莊那兒讓容莊主保護我……微風揚起窗簾,帶動一絲絲的漣漪,落葉飄零,孤落的讓人心疼。陽光慵懶地撒著大地。此景此時,沒人會想到那晚的廝殺讓我沒了所有的一切……
不遠的地方,霧雲環繞之處隱約可見古木禪香的宅院。
來著是兩位身穿藍衣的小童,兩人將我引入客廳。
客廳鋪設雅致而空闕,中堂之上還刮著一幅水墨山水風景畫,一幅飄逸而有勁的柳體字對聯分彆在兩側。
一男子翩翩而來,仿佛如同畫中人物一樣。墨黑的頭發未綰未係披散在身後,光滑順垂如同上好的絲緞。他站在那裡,淡淡地朝我看去,一襲藍衣長袍帶動如風,桃花的眸子閃爍著點點星光,容顏絕美,風姿卓然。
“你是……容鈺?”那雙勾魂攝魄的眼眸,眼角微微上挑,更增添撩人風情。
若是沈三的美是高貴不可靠近,那麼眼前這男子的美卻是十足誘人的美,讓人忍不住想要靠近觸碰一下這世間的尤物。
“姑娘說笑了,我不過是代替容莊主管理莊子罷了,容莊主……有些事”他的語氣淡如塵煙,清脆又有些撩人。
我把那封信交給他,他看了看,神色變化不斷,臉色也微微顯露蒼白。
“茂公……茂公他死了……他被人殺了!!——”
我將所有的事情全部說了出來包括自己的來曆,那男子的神色逐漸逐步從憤怒轉變成黯淡。隻是他的眼眶中有著一點點的紅。
他抬頭看我“魅姑娘,如今你有何打算?”
我遲疑了一下,想起了茂公臨死前的笑容,狂笑中的傷痛,想起了他死的那晚,想起了那場令我難以忘懷的熊熊烈火。
記得他看著窗外,語氣很平淡的說著,“無夢,很多事情我不敢說什麼,但是你總有一天會麵對你以前的記憶麵對你害怕的東西,逃避是沒用的。總有一天你會承擔起一些東西,總有一天”
他回眸看了看我,清冷凜冽的聲音響起,“會離開我,失去我”
夜晚的火光,照亮了一切,燒毀了一切。茂公說的沒錯,逃避,隻是個錯誤的選擇,我要做的,是我想做的事情。
“查明真相,我想要知道茂公為何被殺!”我上前一步,神色平靜“我想見容莊主一麵”
他怔怔地望著我,無光的眸子裡似乎閃過一絲的亮光,如星光璀璨點亮整個夜空,俊美的五官宛若一江春水,流過一絲的溫柔,忽然之間卻又多了許多悲愁,半響,他苦笑了一下“容莊主他——算了,帶你見見也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