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清楚記得去血站取血之前有仔細確認過病人的血型,明明是A型血,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冷靜下來,餘安然腦海中陡然竄出一個念頭:難道是有人動了手腳,掉包了床頭卡?
瞬間,楊希雨慌張的模樣浮現在她腦海中……
是楊希雨在故意設計陷害自己?
這是唯一合理的解釋,可她怎麼都不敢相信,那女人會為了一己私仇置人生死於不顧。
整整一個小時,安然都坐在冰冷的地麵上一動不動,看著被血染紅的床麵發呆。
“安然,院長讓你去他的辦公室一趟。”
幾分鐘後,一個小護士突然跑來叫她,她這才如夢初醒般地回神:“好,我知道了。”
連忙扶著牆壁起身,安然腳步匆匆朝著院長辦公室走去。
抬手輕敲了敲房門,很快,裡麵傳來一道蒼老的應允聲,夾雜著憤怒:“進來!”
辦公室裡,包括院長在內,李文緒和其他幾個科室的主任一個個眉宇疲憊,神色凝重。
難道……
“師......李主任,徐聰怎麼樣了?”她心懸到了嗓子眼,發問的聲音都是發抖的。
“已經搶救回來了,暫時沒有生命危險。”
聽聞,安然大大地鬆了口氣。
不管真相如何,始終是她替徐聰輸血的,如果他就這麼死掉了,那安然永遠無法原諒自己。
“砰!”
寬厚的手掌猛地拍擊桌麵發出一道沉重的聲音,在這安靜的辦公室內不停回蕩。
程院長情緒劇烈起伏,氣憤難平地指著安然的鼻子大罵:“餘安然,就因為你一個失誤,差點害了一條人命!這件事醫院會展開調查,如果真是因為你的失職導致病人出現排異反應,那你將會麵臨法律責任和巨額的經濟賠償!”
“……”
轟!
像是一道巨雷劈中了頭頂,安然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
法律責任、巨額賠償,哪一個她都承擔不起!
“這幾天你的工作先暫停,回去好好想想該怎麼給病人家屬一個交代。等調查結果出來,醫院再通知你。”
天河彆墅區。
段明煊六點鐘準時回到家,這在以往是絕對不可能的,可自從安然住進來之後,這已經成了一種常態。
“先生,你回來了。”劉叔習慣性地接過男人手裡的公文包。
男人聽聞,隻是淡淡點了點頭,接著眉頭微皺。
怎麼沒有飯菜的香味?
“餘安然沒有回來嗎?”他不悅地問。
“餘小姐來了,在院子裡。”
“院子?”
這女人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明知道他回來居然不去做飯?
男人身上陡然迸發出極低的氣壓,西褲下包裹著的筆直雙腿邁開,徑直越過客廳朝著庭院走去。
“餘安然,你是不是不想乾了?”
看到蹲在狗舍門口的那個小小聲影,段明煊的俊臉冷冷一沉,聲音透著不快。
“你是耳聾了嗎,在這裡傻坐著乾什麼,還不快去做飯?”
“餘安然,你再不起來,這個月工資就彆想要了!”
他接連叫了幾聲安然都不回答,隻是失魂落魄坐在冰冷的地麵上,裝作什麼都聽不見。
她實在太累了,連應付都懶得應付。
男人接二連三的斥責讓安然想起醫院發生的一切,壓抑的委屈再也控製不住,小聲抽泣起來:“喊什麼喊,我又沒聾,嗚嗚嗚……”
“……”
段明煊自認脾氣雖然臭點,但剛剛那幾句話還不至於把人罵哭。
這女人該不會是想訛他吧?
他隱隱變得不耐煩,用手推了推餘安然的肩膀:“少在我麵前矯情,去做飯。”
安然感到肩膀的力道,突然生氣地站起來,長睫上還掛著淚珠:“憑什麼,憑什麼你們都針對我,我到底做錯什麼了?”
“我明明看到那個病人是A型血,是有人陷害我!她把床頭卡掉包了,你們為什麼連一個解釋的機會都不肯給我?”
“沒錯,我隻是一個小小的實習醫生,但那又怎麼樣?起碼的醫學常識我還是懂的,憑什麼把這種殺人的罪名扣在我的頭上?”
安然把段明煊當做宣泄的對象,稀裡糊塗罵了一通。
段明煊終於聽懂了,敢情這姑娘是在醫院受了委屈,還差點害了人命。
他抿唇不語,靜靜踱步到一旁,撥通葉雲雅的電話:“雲雅,去幫我查查今天淩川醫院是不是發生了什麼醫療事故,越詳細越好。”
“怎麼突然想起查這個,是出事了嗎?”
電話那頭的葉雲雅正在忙著製作段明煊接下來半個月的行程表,猛地接到任務,一時有些懵。
“你查就是了。”
男人不願多說,乾脆地掛了電話。
聽著話筒裡的“嘟嘟”忙音,葉雲雅更加疑惑:“明煊這是怎麼了?”
廚房裡,段明煊將傭人趕出去,一個人躲在裡麵忙碌不停。
他身上的西裝還沒有換下,就這樣出現在廚房,怎麼看都有一種強烈的違和感。
“少爺,你想吃什麼不如讓我來做吧。”劉叔守在門外,一臉的害怕。
“沒事,你去忙吧。”
一陣叮鈴哐啷的聲響後,段明煊終於從廚房出來,手上還捧著一碗熱氣騰騰的麵條。
“少爺,這是你做的?!”劉叔驚愕地瞪大眼,下巴半天都沒回位。
“不然是你?”
段明煊高冷地瞥他一眼,劉叔立刻閉嘴退下,然後眼睜睜看著少爺端著碗走向了狗舍。
難道是為餘小姐做的?
劉叔震驚地深吸一口氣,急忙跑去偷偷觀察。
此時狗舍門口的安然雖然已經止住了哭聲,眼淚卻一刻也停不住,眼睛腫得像兩顆大核桃。
“彆哭了,把麵吃了。”
段明煊嫌棄地把碗往她麵前湊了湊,語氣一如既往地不耐煩。
她聞見香味詫異了兩秒,隨後接過。
這、這麵也太難吃了!
安然剛吃到嘴裡就感覺又鹹又澀,像是乾吃了一塊大鹽巴,惡心得想吐。
這該不會是他親手做的吧?
察覺到這個的安然一眼難儘地看了男人一眼,等看到他傲嬌表情底下的微微期待時,愣是含淚咽了下去。
這算是變相地安慰她嗎?
安然一邊咀嚼,一邊忘記了難過。
在這個時候有人安慰,哪怕是段明煊這樣的大魔頭,她也認了。
夜幕降臨時,葉雲雅的電腦裡收到一封郵件。
郵件的內容很豐富,她看到時卻捏緊了鼠標,差點把屏幕砸爛。
“程院長,我不是讓你把餘安然開除了嗎?她為什麼還在醫院,還捅出個這麼大的簍子,都驚動少爺了你知不知道?”她一個電話打到程院長家裡,開口便是興師問罪。
程院長在那頭拉長了話筒,把耳朵離得遠遠的,訕笑地解釋道:“葉小姐,少爺沒跟你說嗎?餘安然是他親自開口留下的。”
“親自?”葉雲雅疑惑地皺起秀眉,不確定地問:“明煊認識她?”
回憶起那天的情形,她又覺得不太像,“還是你在撒謊?”
“天地良心啊,我怎麼敢對葉小姐撒謊?餘安然真的是少爺親自留下的。不過他們之前並不認識,好像是安然去給少爺賠了罪,這點你可以親自去問少爺,他總不會跟我們一起撒謊騙你吧?”
“你最好說的是真的,否則淩川醫院下半年的投資就不要想了!”
葉雲雅“啪”的一聲掛掉電話,越想越惱火。
一個小小的實習生,居然敢越過領導自己去找明煊,還成功讓明煊鬆口留下她。
這是想要勾搭明煊上位嗎?
“餘安然、餘安然……”
她反複默念這個名字,心中認定餘安然是個滿腹心機的女人,對她的厭惡更深了一層。
抓起車鑰匙出門,葉雲雅徑直奔向天河彆墅區,想要跟段明煊當麵對質。
“明煊,程院長說,是你把餘安然留下來的?”
“有問題?”
剛剛沐完浴出來的段明煊,頭發微濕地耷在額角,淩厲的五官添了幾分柔和,但眼神卻依然冰冷逼人。
他雖然和葉雲雅是多年舊識,對她多了幾分包容和照顧,但不代表他歡迎她這樣深更半夜地跑來私人領地。
尤其質問的還是一件超越秘書界限的事。
“當然有問題了!那個女人把你撞倒後就不管了,這樣不負責任的員工,你怎麼還讓她繼續留在醫院?”
葉雲雅氣得身體發抖,按捺不住心裡的怒意。
段明煊微微側過頭,看著氣急敗壞的葉雲雅,奇怪地問:“雲雅,你很少這麼情緒失控,一個實習醫生而已,對你有什麼影響?”
“不是……”葉雲雅被問到語塞,自己也說不明白為什麼那麼反感,“我,我隻是……我隻是看不慣她那天丟下你。”
“對了,我突然想起來,你不是告訴我餘安然是自己辭職的嗎?那她為什麼說有人去程院長那兒投訴她了?”
“我……”
“是不是你乾的?”
段明煊已經猜到大概,但還是想聽葉雲雅親自承認,語氣不自覺淩厲了幾分。
葉雲雅沒想到段明煊居然為了一個小小實習生來質問她,氣不打一處來:“沒錯,是我,我隻是在用我的方式保護你而已!明煊,她今天在醫院犯了大錯你知不知道?雖然淩川醫院隻是段家養著的私人醫院,可如果真出了什麼事,那集團的聲譽也會受到影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