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景蟬芳也知道,這件事情恐怕有點兒難度,因為柳氏是先太傅之女,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尤其擅長作畫,絕對不是她這種連平染和碰染都分不清楚的半吊子可以忽悠的。
與其在人家麵前落個輕浮的印象,還不如老老實實的走走技能路線,好歹是自己所擅長的領域。
至於柳氏喜不喜歡,她也奈何不了,人也不能老為彆人活著不是?
澄興紙就不像青邊紙那樣容易戳破和跑墨、暈染了,用來製圖非常合適。
唯一的缺點就是太貴了,景蟬芳每一次動筆之前,都要在心裡打上無數遍腹稿,確定做到下筆無悔了才敢落筆。
畫圖的筆也一樣很難搞得到,景蟬芳就用竹簽來代替,也就是把竹尖上的竹纖維弄散之後再紮緊,由於蓄不住墨,畫出來的線條有些慘不忍睹。
但這又不是導師布置的作業,純粹就是為了找回過去的感覺,順便防止三天不練手生,畫的抽象一點也無所謂啦。
作為一頭有追求的豬,景蟬芳努力讓每一天都過得有意義一點兒。
比如像她現在畫的這張圖紙,就是專為花園裡那個小池塘設計的。
雖然有可能一輩子都不不上,但景蟬芳還是儘量把它設計的美侖美奐。
等到端午節這天,景蟬芳時隔五個月再次得到一個“恩典”,全家人都出去遊玩,唯獨留她一個人看家,說通俗一點就是不用關在秋芳院裡禁足了,所以也算得上是恩典。
由於合府隻有景蟬芳這一個主子,她想怎麼浪都行,景蟬芳覺得不能辜負了這個恩典,就讓人把午膳拎到花園裡來吃。
當下人把盤子、碗、碟往池塘邊那麼一擺,原本簡陋的午膳,景蟬芳愣是吃出一股野餐的味道來。
吃完飯後,景蟬芳又讓煙翠把事先準備好的木棍和竹條拿來,開始對著圖紙搭建橋梁。
煙翠實在是搞不懂,自家主子怎麼會對棍子搭橋那麼感興趣,還不厭其煩的推倒了又搭,搭好了又推倒的。
煙翠在旁邊服侍了將近一個時辰,實在是有點兒吃不消了,就勸道:“姑娘,這兒日頭太毒了,咱們挪到陰涼處去搭吧?”
景蟬芳頭也不抬的說:“不行,挪過去就看不見池塘的整體情況了,做出來的模型不匹配,會影響到建設的效果。”
“……”合著就像你有機會把橋建出來似的!
煙翠暗暗翻了個白眼,又換了一種方式來勸:“姑娘,瞧你的臉都被曬黑了,咱們趕緊過去吧,不然多少天都養不回來。”
誰知景蟬芳頭竟然這樣回答道:“那樣更好!我已經夠美的了,多曬一黑點兒,說不定三姐姐也能多看我順眼一點兒。”
“……”煙翠被自家姑娘這種強大的邏輯打敗,隻能無奈的參與其中。
煙翠陪著景蟬芳搭了半天的橋,怎麼看都覺得那橋入不了眼,忍不住道:“姑娘,這橋實在是有點兒醜啊。”
景蟬芳瞅了她一眼說:“你懂什麼?橋又不是用來裝飾的,關鍵要看內涵!”
“可是你這橋搭建起來,敢讓人在上麵走嗎?”
“那必須的!”景蟬芳萬分篤定的說,“你看,這是榫,這是卯,像這種榫卯結構,是最堅固的了。”
景蟬芳隨即開啟講解員模式,把木橋結構一樣樣的講給煙翠聽。
可憐的娃,她都已經一年半沒有真正說過一句自己喜歡的話了,今天終於可以說點專業的東西,就忍不住跑火車了。
也不管煙翠是否聽得懂,說起來就沒完:“看到沒有?這裡就是承重的關鍵,彆說你了,咱們全家站上去都沒事兒。”
“那你放個匣子在上麵做什麼?”
“當然是為了更形象啦,這個匣子就代表你們。”
煙翠撇撇嘴:“就這搖搖晃晃的樣兒,彆說是我們了,估計就是五姑娘站上去都夠嗆。”
“你可以懷疑它的美感,但不能懷疑它的質感!”景蟬芳停下手裡的動作,豪氣的說,“就五妹妹那樣的,來上一千個,再站上一百年都沒有問題!”
說完又低下頭去鼓弄了一會兒,把一根小木棍輕輕抽出來一點,握著問道:“煙翠,你知道這個是用來乾什麼的嗎?”
煙翠老老實實的說:“不知道。”
“哈哈,不知道了吧?我給你形容一下,”景蟬芳眉飛色舞的說道,“當你們擠在橋上看風景的時候,我隻要把這個機關一抽,嘩啦……你們就都全掉進水裡去啦!”
隨著景蟬芳的小手一抽,兩尺高“木橋”嘩啦一聲倒在地上,變成一堆亂木竹條,那個匣子更是滾出老遠。
可是,還不等景蟬芳欣賞完自己傑作造成的後果,景興誼的聲音已經從樹蔭後麵傳出來了:“孽障!我還以為你變好了!”
孽障?這是把竇娥冤改成西遊記了?景蟬芳嘴角抽了一下。
可惜這種黑色幽默一點兒也不好玩,還沒等景蟬芳回話,景興誼就已經給她這種行為定性了!
“虧得薇兒還常常把你這個姐姐掛在嘴邊,你竟然還想把她騙到這裡來,然後再加害於她!你的心怎麼就那麼毒?!”
景蟬芳一臉懵逼的問:“我乾嘛要害她呀?”
她不就是搞點兒興趣愛好嗎,怎麼就扯上謀財害命了?
景興誼立即給她“解了惑”:“害了薇兒,景家就是你這個庶女的天下了!”
景蟬芳直接給他跪了!“大哥,你這想象力也太豐富了吧?”
“不要叫我大哥!我沒有你這樣的妹妹!”景興誼吼道。
就像誰又想有你這樣的大哥似的?景蟬芳暗暗翻了個白眼,想起豌豆都能“藏毒”,也就不想再為自己分辯了。
索性破罐子破摔地說:“反正我說什麼你都不會相信,那還問什麼呀?直接下命令不就行了,是亂棍打死,還是一繩子勒死?給個痛快話!”
“你這是什麼態度?”景興誼再一次被氣得暴跳如雷。
景蟬芳比他還暴跳如雷!叉著腰問:“你都認定我是殺人凶手了,還想要我有什麼樣的態度?!”
景興誼看到景蟬芳這副樣子,肺都快氣炸了,要不是有外人在,他真想一巴掌拍死她!
景興誼忍著怒氣,巴掌後伸出又屈回四根手指,隻餘食指指著地上的木棍和圖紙道:“你還不承認是吧?那麼我問你,這個機關你怎麼解釋?這張畫作,你又怎麼解釋?!”
“機關是……喂!你乾嘛撕我的圖紙?”
景蟬芳剛想開口解釋,景興誼把地上的圖紙撿起起,“刷刷”的撕起來了!
一邊撕,一邊還狠狠的說道:“這畫分明就不是一日之功,而是你處心積慮的結果!還說你沒有害人?哼,我讓你害人!我讓你處心積慮的害人!”
說話間,已經把圖紙全部撕成碎片,一把撒進池塘裡!
最後,又像是看上了那個池塘似的,把那些木棍和竹條通通踢進池塘裡!
景蟬芳這下才真的是肺都氣炸了!
去他媽的禮儀!
扯著嗓子喊道:“景興誼!你簡直不可理喻!你就是個大混蛋!!”
景興誼當著外人的麵被妹妹直呼其名,嘴裡又是那般不恭的罵人之語,不禁感到顏麵儘失,不禁更加憤怒的罵道:“孽障!揭破了你的麵皮,你就連禮儀都不顧了嗎?”
景蟬芳歇斯底裡的說:“如果禮儀有用的話,世界上就沒有那麼多的殺人犯了!再說,你這樣不問青紅皂白的就毀了我的心血,難道你又講禮儀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