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社團有什麼活動嗎？那你不是很忙？”醫生正在給她處理傷口，藥酒浸在傷口上，鑽心地疼。為了緩解疼痛，她開口詢問道。

“大概是為了促進友好交流吧，和彆的學校的社團有個聯誼。”曾莫總是心不在焉地回答著蔣欣的問題，其實蔣欣說了什麼他沒有很聽進去，隻是有人問了他就答，有人說了話他就和，心思卻一直都沒集中在這裡。

“好玩嗎？”蔣欣這時候才稍微露出些新生該有的好奇和興奮，曾莫聽到她這麼問有點詫異，抬頭看了看她，又低下頭去，“不知道，應該還蠻好玩的吧。”

“我可以去嗎？”蔣欣跟著問了句，身子微微動了動，扯動了傷口，她“嘶”了一聲，不敢再有大動作，但還是希冀地看著曾莫。

曾莫向來不擅長拒絕人，蔣欣的提議他自然不會拒絕，他隻是怕學長那邊不讓帶太多人，畢竟他已經答應寢室的人了。一下拿不定主意，他想了想說，“我去問問學長，可以帶我就通知你去。”

“好，一定要問啊。”蔣欣點點頭，答應了，後麵又跟著叮囑了一句。

曾莫隻是低聲地“嗯”了一聲就不再說話。

蔣欣對他來說，不知不覺從一個有點能乾的班團變成了一個有點特殊的女孩子。不是說真的哪裡有特殊的地方，隻是透過她，他總能看到些韓樓的影子，最初的死板印象也變成了工作嚴謹，做事認真。

哦，韓樓。那個乖巧的女孩子，不知道是單單變了那一點，還是已經變得麵目全非。如果她真的變得麵目全非了，自己會怎麼樣呢？嗬，大概還是那樣純真地喜歡著她吧。

曾莫話很少，蔣欣也是。基本上除了必要的工作，她不會開口說廢話。她一直認為喋喋不休不如踏實做事，把時間浪費在聊天上太不值。當然，今天是個例外。曾莫總是在她看到看不到的時候發著呆，也許是出於女生的自傲，被忽視總是會不開心的，一般男生和她在一起的時候，男生就算話不多，也會出於禮貌找些話題和她不尷不尬地聊著，絕不會像曾莫這樣，不理就是不理，話都懶得多說一句。

問出第一句話，有一部分是為了分散藥酒的疼痛，有一部分則是為了和曾莫搭上話，她想知道，曾莫是不是真的如她所想一般，不善言辭，或者，不願言辭。

然而曾莫隻是不鹹不淡地回應她一兩句，之前的手足無措似乎都隻是她的錯覺。不，應該不是。曾莫和女生說話本來就是手足無措的，隻是當他想彆的事的時候，誰跟他說話他都無所謂了，隻是機械性地回答著，像是在跟機器說話一般。

“好了，這兩天先不要沾水，藥至少換三次，一定一定不能沾水。”校醫忙活了一陣，總算是包紮好了，邊收拾工具邊叮囑道。

“可以走路嗎？”這是蔣欣最關心的問題，她可不想小品排練進度因為她而落後。

“走路可以是可以，但是不建議趕時間地走，對傷口不好。”校醫想了想，回答。

“謝謝醫生。”蔣欣笑了笑，站了起來，曾莫也跟著站起來衝校醫笑了笑表示了一下感謝，然後直接在蔣欣麵前蹲下身子，示意她上來。

“不用，校醫說可以走。”蔣欣慌亂地搖了搖手，臉紅到了脖子根。校醫笑嗬嗬地看著他們，說得很是意味深長，“才包紮完還是不要走的好，讓你的小男朋友背過去吧。”

曾莫臉色沉了一下，他最不喜歡的就是彆人隨意揣測他和誰的關係，他剛剛蹲下完全隻是為了能夠快點回去，要不然就憑著蔣欣那緩慢的步子，不知道要耗到什麼時候才能到。

“我和他不是……”蔣欣辯解的話被校醫打斷，“快走吧我懂我懂。”

曾莫還是那麼蹲著，蔣欣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趴在了他的背上。曾莫背著蔣欣在路上走著，蔣欣趴在後麵，小心地用手勾著曾莫的脖子，漲得通紅的臉並沒有冷卻下來的跡象。

“謝謝啊。”感謝的聲音細如蚊呐，但因為是在曾莫耳邊說的，曾莫還是聽到了。

“沒事。”曾莫愣了一下，回道。剛剛蔣欣的聲音讓他一下子想到那個明媚的天氣裡，他幫韓樓擦完黑板後，韓樓不情願但是又真心實意的道謝。那時候的她真是典型的口是心非，明明希望自己更多照顧她一些，嘴上卻說著拒絕的話。被老師叫去的那一次也是，明明是不甘心的，卻還是按照老師的意願做了。如果他跟她一樣那麼口是心非的話，那後來的那些溫馨是不是也就就此錯過了。

還好，自己比較厚臉皮。

背後的蔣欣見曾莫回了一句就不再說話，知他大概又是沉浸到自己思緒中，無奈的同時，心裡又翻騰著不太舒服的感覺，類似於委屈。她自認沒有做什麼讓人看不過眼的事，不至於讓人忽視她到這個地步。哪怕知道這是曾莫性格使然，蔣欣心裡還是有些不好過。

“曾莫同學，你一直都是這樣的嗎？”蔣欣的問話帶了些情緒，她原本隻是想好好問一下的，不知道為什麼一出口就不自覺地帶上了不滿，偏偏那種感情她無力控製。

“嗯？怎樣？”曾莫算是個心思細膩的人，蔣欣話裡多餘的情緒他多少也感知到了大概也知道是自己的走神讓蔣欣不耐了，想想這姑娘也沒有做錯什麼，所以回話裡多了些不易察覺的愧疚。

“嗯……就是，不理人？”蔣欣沒有想過他會反問，仔細斟酌著用詞，怕刺激到曾莫。

“我不是不理人，”曾莫很快地回了一句，他確實不是不理人，他隻是不知道怎樣跟人說話才能顯得比較自然。

“我就隨口一說，你彆往心裡去。”蔣欣以為曾莫生氣了，急忙安撫道，她本意隻是問一問，並不是非要探究出什麼，見曾莫可能不開心了也就連忙收了話頭。

曾莫本來是想為自己辯解幾句的，但是既然蔣欣這麼快打斷了話題，他也不好再重提，自己的性格好像造成了很多人的誤解。曾莫默默地想著，還好杜雨他們比較了解自己，不至於真的一個說話的人都沒有。蔣欣說完，曾莫也不好再接，一時無話。

回到小樹林的時候，本來該排練的人都坐在那裡，見曾莫把蔣欣給背了回來，馬上圍了上去，七嘴八舌地詢問著蔣欣的情況。曾莫皺皺眉，但是很快鬆開，輕聲說了句，“校醫說沒事，注意不要疾走沾水就可以了。”

“那就好，嚇死了。要是真出了什麼事，我可要愧疚死了。”文體委員撫了撫胸口，權當安慰自己，畢竟背著走這個過渡是她提出來的。

“摔一下能有什麼事？蹭破點皮而已。”蔣欣見她這麼緊張，有些好笑，趴在曾莫背後插了一句嘴。

“班長你能走嗎？能走的話我們扶你回寢室，畢竟男生進女寢好像不太好。”一個女生開口問道。

“能走能走。”這一問才提醒蔣欣她還在曾莫背上，臉一紅掙紮著要下來。曾莫蹲下身子，沉默地放下她，安靜地站在一邊，聽他們討論接下來的安排。

“那就這樣，我自己先回寢室休息一下，你們跟著體委一起排練，到時候我再來跟你們合。”蔣欣最後這麼說道，儘管體委她們都表示可以先送她回去，但是她不想在這上麵浪費時間，自己可以慢慢挪回去，不需要她們跑這一趟。

“你自己小心一點。”曾莫隻是在最後她要走的時候叮囑了一句。眾人曖昧的眼神在他們倆之間掃來掃去，等到蔣欣走後，一個男生才跳將過來，拍了拍曾莫的肩，“你速度好快啊，蔣欣這麼難把到的妹子也被你追到啦。”這話說得輕佻，曾莫不著痕跡地避開那男生的手，說了句，“彆瞎說，我跟她什麼都沒有。”

“嘖嘖，”顯然大家對這句話的可信度都持有強烈的懷疑態度，他們才不會天真地相信他和蔣欣真的什麼都沒有。

曾莫聳聳肩，愛信不信，他從來不在乎這些，見體委也是一臉調侃地盯著他，又想到剛剛的事情有大半是拜她所賜，難得地起了點捉弄的心思，“我倒覺得體委這樣的女孩子不錯，有文采又有想法。”

體位被他說得臉一紅，“哦～”眾人配合地起哄，“排練！”體委紅著臉吼了一句，眾人雖然還在起哄，但還是認認真真地排練起來。

因為沒有了蔣欣，所以曾莫的角色變成了真正的打醬油，看著他們忙來忙去，曾莫一個人站在那裡想著他們剛才說的話，蔣欣？就因為自己背她去醫務室所以就莫名其妙地也背上這樣一個謠傳嗎？

不經意想到杜雨，要是杜雨知道他被傳和蔣欣有什麼肯定會炸毛的吧。想到這裡，曾莫就有些無力感，好想扶額。

也不知道為什麼，杜雨特彆不喜歡他跟蔣欣有來往儘管他強調了很多次隻是同學，然而對杜雨來說並沒有什麼卵用。真是不知道該拿他怎麼辦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