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開第一次排練的小意外，後麵的排練還算是順利。隻是文體委員勸過蔣欣很多次可以不用那麼拚，蔣欣卻依然拖著膝蓋過來了，哪怕隻是在旁邊監督。男生們見到蔣欣在一旁看著，也就不敢再拿她和曾莫的事開曾莫的玩笑。

“你膝蓋好些了？”曾莫排完一場，想休息一下，跟體委請了個假，坐在蔣欣旁邊。不說話氣氛有點尷尬，所以他斟酌著開口。蔣欣好歹幫過他很多，現在彆人受傷了，出於友好還是應該詢問一下。

“恩，好多了。本來就沒什麼大事。”蔣欣笑著回答，雖然還是一副精明的樣子，但是說話的時候卻不再看曾莫，話裡也總不自覺地帶著些微的羞澀。曾莫聽不出來，就算聽出來也不會放在心上，那是蔣欣的情緒，和他無關。

“那就好。”曾莫點點頭，將頭轉向另一邊，視線無儘地望過去，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蔣欣也不再說話，眼神望向正在排練的人，時不時地出聲提醒兩句，餘光卻注意著曾莫的動向。她也不知道出於什麼理由，從一開始到學校，隻要是曾莫在的地方，她眼神總是會不自覺地追隨過去，曾莫也沒有很出挑，大多時候都是一副懶散樣子，要真的說的話，班上最出色的男生應該是和他一個寢室的成禹城，還有杜雨雖然看起來不靠譜，但是做事卻是很麻利。

隻是她就隻看到了曾莫，笑起來有點可愛，不是很喜歡說話，一跟女生說話就會手足無措的曾莫。

看到曾莫的時候有點開心，又有些不敢靠近。曾莫的性子她還沒有摸清楚，不知道該怎麼正確地和他相處，有時候鼓足勇氣去開口，期望能打開曾莫的話匣子，但都是以沉默結尾。然而越是這樣，她就越是好奇，所以就越是想要靠近曾莫，帶著點逗弄和試探。

蔣欣和曾莫的奇怪氛圍，排練的眾人不難感知到，一邊狀似認真地排練著，一邊小心翼翼地交換八卦的眼神，都說班長團支書最容易出情侶，最開始他們根本都不相信，曾莫這麼高冷，蔣欣這麼拘謹，怎麼都想不出兩個人在一起的樣子，卻沒想到他們班也逃不脫這個魔咒。

不過，蔣欣和曾莫坐在那裡，雖然不說話，氣氛也不是那麼自然，但是還是很賞心悅目的，於是有人拿出手機偷偷地拍下了他們，聊作紀念。

曾莫和蔣欣自然是不知道，等到排練結束的時候，蔣欣站起來，叮囑了一下需要注意的事情，就散了。男生們都是順路，曾莫一個人走在前麵，戴著一隻耳機，後麵男生追上去，衝他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曾莫，過兩天就要團活了，你緊張嗎？”

“我緊張什麼。”曾莫回答得不溫不火，沒有什麼表情。跟不熟的人他向來都懶得多加表情。

“嘖，又裝傻。”那男生咂咂舌，下巴往蔣欣那邊抬了抬，“我們可都是希望你們在一起的。”

“無聊。”曾莫甩下兩個字，就不再理他，那男生自找沒趣，有些不悅，摸了摸鼻子回到男生那一堆裡麵去了。

“曾莫！”曾莫剛回寢室，杜雨就黏了上來，“馬上就要聯誼了，你不想想怎麼在聯誼上大放異彩吸引妹子的視線，竟然還是時間去排那什麼小品。”這話說得不見得有多真心，但是杜雨確實不喜歡蔣欣那個人。

“你是為了什麼這麼反感蔣欣啊？”曾莫已經不知道第幾次問這個問題了。

“你看。”杜雨掏出手機，打開班群，點開一張圖片遞給曾莫。曾莫以為又是什麼搞怪圖片，眼神漫不經心地從照片上飄過去，而後馬上回轉過來，盯著圖片看了會兒，眉頭皺起。

不知道是誰拍的排練時他和蔣欣坐在一起的照片，往上翻還有一串，都是排練時的，還有他那天抱著蔣欣去醫務室的圖片。

“你勾搭得很真快，是誰信誓旦旦地說沒意思來的。”杜雨斜眼看著曾莫，語氣裡有滿滿的不滿和嘲諷。曾莫沒空注意這些，他看了看發圖片的人，直接用杜雨的號私聊。

——把照片都刪了

——哎為什麼

——反正刪了

——不是我的圖啊⊙⊙

——不管是誰的都刪了

打完最後一行，曾莫直接把手機扔給了杜雨，杜雨看了聊天記錄後，咆哮了一句，“這是我的號啊！我彬彬有禮的形象都被你給毀了！”還想再說話，成禹城走過來，眼疾手快地從背後伸手捂住杜雨的嘴巴，杜雨未說完的話又被堵在喉嚨裡，成禹城比他高了一個頭，杜雨完全沒有任何反擊能力。

曾莫很心煩，被拍這種事情他真的不是很喜歡，他也不想成為眾人娛樂的中心，看來還是真的應該如杜雨所說，再保持一點距離得好。等這次團活完了，就少管點事吧。曾莫默默地下定決心。

杜雨和成禹城兩個人還在無聲地吵著架，杜雨幾乎是用儘全身力氣想要掙脫，成禹城隻是帶著輕鬆的笑容，笑眯眯地看著他做無用功；向釋隱看書的中途抬起頭來瞟了一眼，就又埋下頭繼續自己的事情。

曾莫看了看他們，自己生活裡有他們就足夠了，再加上韓樓。再多的人裝不下了，也懶得去用心，所以有些東西還是儘早斷了的好。

團活如期而至。因為蔣欣的完美主義和沒日沒夜的排練，他們的小品總算是圓滿成功，得到一致好評。曾莫和蔣欣雖然隻是小角色，但因為他們是班團的主乾，所以也就格外受矚目。在曾莫背蔣欣那一段的時候，更是有不少人拍了照片。

曾莫覺得煩躁，卻不能開口說；蔣欣是覺得不好意思，也沒開口反抗。所以這些圖就默默地保存在了各種人手裡，有人後來還用圖做表情。

杜雨在下麵看得咬牙切齒，成禹城看著他的模樣，忍不住開口問，“你到底為什麼這麼在意啊，喜歡蔣欣？”

“誰會喜歡她啊！”成禹城的問話遭來杜雨激烈的反應。

“那是......喜歡曾莫？”成禹城問得試探，臉上多了一些不易察覺的緊張。

“我？我喜歡曾莫乾嘛。”杜雨連翻白眼的力氣都沒有了，“曾莫不是有一個很喜歡的女孩子嗎，如果曾莫現在真的和蔣欣勾搭在一起了，那個女生怎麼辦？而且那女生現在還在我們C市。”

“怎麼你看到了？”成禹城鬆了口氣，順著話問道。

“沒有，但是剛開學那會兒我拉著曾莫去科大玩，他跟我說他看到了一個有點喜歡的人，肯定就是那個女生了，而且還在我們邊上。”杜雨說這些的時候帶了一些小小的自得，覺得自己十分的機智。

“哦，可是那個女生喜歡曾莫嗎？”

“不知道。”杜雨的眼角耷拉下來。

“不要再管蔣欣和曾莫的事了，彆人的事哪裡是我們這些局外人管得起的。”成禹城說話的時候看向了還在台上的曾莫，曾莫的戲份已經演完了，現在隻是站在角落裡發呆。每次曾莫一發呆，給人的感覺就是空有一副軀殼在這裡，你永遠都進入不了他的世界，他也好像拒絕任何人的進入。

真想知道他喜歡的女生，究竟是什麼樣子的，真是期待啊。

“馬上就聯誼了，到時候好好玩放鬆一下。”成禹城拍拍杜雨的肩，說完這句話之後就不再說話，杜雨在一旁默默地不平著，情緒倒是比先前穩定些了。

曾莫站在講台的一角，努力稀釋自己的存在感。團夥一完，就是聯誼了，就意味著自己終於是可以正式看到韓樓了，就意味著今天以後自己也許可以堂堂正正地去找她了。

她應該還沒有彆的喜歡的人吧，陡然想到這個可能，曾莫的表情僵硬了一下，隨後慢慢舒展開，現在想的太多了。他隻想快點看到韓樓僅此而已。

高中時代短短的幾個月，也許隻是生命長流中的一小段，但是對於一些鐫刻的感情，已經足夠了。

杜雨搖搖成禹城的手，有些著急，“你看你看，曾莫又露出那種表情了。”

成禹城抬眼，曾莫站在那裡，臉上是可以稱得上溫暖的微笑，隻是笑裡麵夾雜了些不確定和擔心，大概是緊張了吧。杜雨不知道那是他心粗，可是成禹城知道得清楚。這次聯誼大概他喜歡的那個女孩子也會去，不過曾莫也真是心大，竟然現在才開始擔心。

成禹城無意多說什麼，隻是收回視線敷衍地點點頭，杜雨對他敷衍的態度十分不滿，追問道，“你沒看到嗎？上次他也是這種表情，真是讓人覺得猥瑣。”

聽到杜雨的話，成禹城啞然失笑，居然用猥瑣來形容曾莫，他也是無話可說，但又聽到杜雨說了一句，“可是又讓人覺得好心疼啊。”

心疼？這世界上沒有人是該被心疼的，他不了解他們的故事，但他知道，如果當初有一方堅持一點點，也斷然不會像今天這樣。

自己種的因果，理應自己消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