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收琴的瞬間,提高聲音叫了一句:“邪翼,在屋頂吹風不冷?”
軒轅善這才驚覺邪翼竟然也在此處,四處張望,卻沒有發現他的影子。當目光再回落到院子裡時,邪翼已經活生生的站在她和若夕塵的麵前。
軒轅善緊張的躲到若夕塵身後,畏懼而又排斥的瞪著他。
“仙師,趕他走。”
邪翼微微一笑:“我能去屋裡坐坐嗎?”
若夕塵竟然點頭同意了。
兩人一黑一白,坐在破舊小屋的破舊木椅上,麵前一張斑駁得有些歲月的木桌。
“若夕塵,我請你喝酒。”
“喝茶。”
“喝茶多沒意思,你自己喝吧。”
邪翼自帶了酒壺,自顧自的喝起來,而若夕塵則自己喝茶。
軒轅善站在若夕塵旁邊看著這兩本是水火不容的仇家,瞬間變成一副相交多年的好友模樣,心中驚疑不定,百感交集,張大的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你看上我家邪靈了?”
邪翼忽然一問,讓軒轅善莫名的緊張起來,不自覺的將滿是期待的目光投向若夕塵。
卻在若夕塵猶豫著說出“沒有”兩個字的時候,心情跌落到穀底。
“哈哈,”邪翼放肆的笑起來:“你就是這麼個死樣子,死不承認。你就繼續自己作吧,萬年老光棍!”
若夕塵淡淡撇他一眼:“這話說的,好像你不是光棍?”
邪翼臉色一變,重重的放下酒壺,酒壺與桌子碰撞,發出刺耳的響聲:“很快就不光棍了!”
他想了想,又問:“想不想去騎馬?”
“?”若夕塵不知他為何忽然邀請自己去騎馬。
三人去到人界一個巨大的馬場。
邪翼硬是要求若夕塵同他一樣,在額間係了條布,恰好能擋住兩人額間暴露身份的印記。
若夕塵經不住他死纏爛打的勸說,最終還是心不甘情不願的係了一條。
馬場的主人是個十多歲的少女,清秀的臉龐上戴著三分英氣。
她似乎與邪翼很熟絡,遠遠看看他們三人便迎了上去。
“小婉柔,有沒有想我?”邪翼一看見婉柔,就像是餓狼看見了肉,飛奔而去。
“想你!我呸!三天兩頭來我這裡看馬,騎馬,挑馬,選馬,就是不見你買!我說你這人怕是有戀馬癖吧?”
婉柔這名字,與她豪放的性格,還真是有些不太貼切。
邪翼嘿嘿一笑,似乎被罵得很開心。
“彆氣,你看我給你帶來了兩位貴客,都是有錢的主!”
一聽到錢,婉柔立刻眉開眼笑的招呼起若夕塵和軒轅善,又帶著三人去看馬,挑選了幾匹最好但是價格也貴的馬給他們試騎。
軒轅善和若夕塵都騎上了馬背,邪翼正要爬上馬背的時候,被婉柔拉了下來。
“交錢。”
“憑什麼他們試馬不用錢,我試馬就要錢?”
“人家刷顏值就夠了,誰叫你長得醜。”
邪翼不服氣的 從兜裡掏出來錢交給婉柔:“你可彆打他的主意,人家媳婦在旁邊看著呢。”
軒轅善看見邪翼投過來來的目光,知道他說的若夕塵的媳婦就是自己,慌亂著想要解釋:“我,我不……”卻見若夕塵也沒有反駁的意思,自己也便不說話了。
邪翼氣若夕塵這張紅顏禍水的臉勾去了婉柔的魂,故意要與他賽馬,兩人便策馬揚鞭而去。
“若夕塵,你真以為你能渡得了邪靈?”
“事實如此,你昨日親眼目睹,還有懷疑?”
“哼,你彆太自負了,到時候自食惡果。十億邪靈精魂是什麼,是妖界萬年前就開始的計劃,她無論以什麼形態存在,都改變不了邪靈的本質,覺醒隻是遲早的事!”
兩人競爭著跑了大半圈,不分勝負,不多時,便累得像兩條狗似的停了下來休息。
邪翼隨便往草堆裡一靠,舒服;而若夕塵卻正襟危坐在凳子上,始終保持風度。
婉柔與軒轅善慢悠悠騎著。
“你相公這麼有風度,又這麼好看的男人去哪裡找來的,也給我介紹一個?”
婉柔忽然一問,軒轅善沒有反應過來。
她還沉浸在自己的疑問中,沒想到若夕塵這麼淡雅的性子,也會有跟人較勁的時候。她還以為方才與邪翼賽馬,他會讓著他呢。
“我,他不是。”
“好吧,舍不得介紹就算了!哎,不過像我這樣的男人婆,比不得你這種大家閨秀招男人喜歡,打一輩子光棍得咯。”
軒轅善忙搖搖頭:“婉柔姑娘,你很好,很招人喜歡。”
婉柔聽完,哈哈大笑起來。
邪翼躺了一會兒,覺得沒那麼累了,便開始話嘮。
“若夕塵,我跟你之間的血海深仇還沒算呢,你殺了我多少族人,還有人妖後人,他也有我妖族一半的血脈,也算是我妖族中人。我竟然還約你來這裡騎馬,我真是賤,不過你也賤,不賤又怎麼肯跟我來。”
“你自己賤,彆拉上我。”
“不過若夕塵,你也彆太得意,你是上古神君又能怎樣,我攝靈已經快要大成了,到時候殺上你的天界,讓你們族人全都給我滾出去,天界本來就是我們的。”
“彆再修行攝靈。”
若夕塵眉目間的擔憂很濃。
邪翼卻是一臉輕鬆,一雙眼睛始終沒有離開婉柔。
“怎麼,你是嫉妒我還是懼怕我,怕我修成攝靈,你打不過我,在天族那些小輩裡丟失麵子?”
“我是怕你神識淪陷。你沒有發現這些年以來,你越來越控製不了自己?”
若夕塵一想起人族皇室祠堂那一夜,邪翼偷襲,竟然對他下那麼重的手,就覺得憤恨:“你還真是下得了手!”
邪翼自然清楚他說的是哪一件事,厚著臉皮笑了一笑,這事便算是過去了。
“你不知道,當族長壓力大啊。你是有上古神君之名鎮壓著天族人,哦,不對,鎮壓他們的怕不是你的名聲,而是你的大悲咒靈石。我這麼說你也彆生氣,沒有靈石,其實你也一無是處!”
他歎了一口氣:“我跟你不一樣,我沒有背景,單靠實力上位,妖族那些刁民可都對我虎視眈眈呢!若是不做出點驚天動地的事情,怎麼能震懾他們?”
他的目光又落到了軒轅善身上,笑容陰狠:“所以,我家邪靈,我必須要帶走,你也就彆怪兄弟我搶走你的心上人。”
“那就看你有沒有本事了。”若夕塵那自始至終都自信滿滿的態度,讓邪翼打心眼裡覺得不舒服!
三人直到天黑才離開,臨走時一匹馬也沒買。
婉柔勞心費力的陪了三人一整天,卻沒賺到銀子,心情自然不好,罵罵咧咧講個沒完沒了。
“要不我們隨便買一匹吧,要不然婉柔姐姐該傷心了。”軒轅善實在覺得過意不去。
邪翼硬是阻止了她:“不許買!”
“為什麼,你不是喜歡喜歡她嗎,怎麼還忍心看她傷心?”軒轅善表示不理解。
邪翼鄙視的翻個白眼:“小丫頭,就你這情商,怎麼追若夕塵!?”
軒轅善低頭,臉頰緋紅:“我”
“我隻要不買,就可以天天來這裡騎馬,這樣才能天天看見她,創造日久生情的機會!我天天買她的馬,她的馬賣完了,我還怎麼來找她?”
邪翼說得眉飛色舞,軒轅善心裡想:真是無賴,但一看到他那陰鷙的眼神,就不敢說出口。
“無賴。”若夕塵不屑的看了一眼自鳴得意的邪翼,揚長而去,軒轅善也趕緊跟上去。
邪翼同婉柔揮手告彆:“我們明天再來看馬!”
萬裡無雲,碧草藍天,一望無垠的草場之上,微微湧動的風,激起了草的漣漪。
若夕塵與邪翼頭上依舊遮掩著布條。
軒轅善守在若夕塵身邊,細心的幫他摘去衣服上沾著的綠草;
邪翼蹲在婉柔對麵,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她。
婉柔也沒有逃避他灼熱的目光,卻也沒有說話,那臉上淡淡的微笑,卻有些悲傷。
”婉柔,我這些年付給你的試馬錢,都足夠買下十個你這樣的馬場了,難道這份聘禮還不夠?”
“這不是錢的問題。”
婉柔語氣淒涼,望著一望無際的馬場,和那些與她日夜為伴的馬群,沒來由的悲傷起來。
“那是什麼問題,你說,我一定做到。”
“那你願意為我舍棄妖族族長的身份,變成人族,與我在這裡生活嗎?”
邪翼沒想到她竟然知道了真相,還想矢口否認:“你胡說些什麼。”
她一伸手,拉下了邪翼額頭上黑色的布條,醜陋的疤痕便出現在她眼前。
邪翼再也無法抵賴,但是他自認為自己掩飾得很好,便以為這一切都是若夕塵和軒轅善在搗鬼,惡狠狠的看向他們。
軒轅善也有些害怕,忙搖頭擺手,極力澄清這件事情與她無關。
她也不知道婉柔是如何知道邪翼身份的。
邪翼沉默不語。
他再怎麼喜歡婉柔,也不可能放棄妖族族長的身份。
“馬場送給你了,就當是還了你的聘禮,後會無期!”
婉柔離開了許久,邪翼都沒有緩過神來。
當他緩過神來,想要去追的時候已經找不到人了。
軒轅善站了起來,若夕塵抬眸問她:“你要去做什麼?”
“我去看看婉柔,這周圍有不少馬賊,我怕她遇到什麼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