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小蝶錯了,求你開門讓我進去。”小蝶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她體力不支倒在門檻上,雞蛋大小的拳頭一下一下的敲擊著房門。
我看著奄奄一息的小蝶,明知這是幻境,但是還是忍不住上前一步想要抱著她。
哪怕給她一點溫暖。
但是當我伸過去的手,穿過她的臉頰的時候,我才知道,我無能為力。
我仰頭看了一眼上空,此刻雪花更大片了,飄飄搖搖的往下落。
就連老天,都不曾憐憫這個可愛的孩子。
而我能做的,就是蹲在她身邊,當一個不存在的陪伴人。
我的眼神兒掃過她身上多處紫青色甚至有些潰爛的皮膚。心好像從沒有那麼涼過……
不知過了多久,我們兩個人身上都堆滿了雪花。
房門突然被打開,一個長得猥瑣的男人,抱著腰帶跑了出來。他剛開門,小蝶就倒了進去,男人沒有半點憐惜的踹了她一腳:“裝什麼死。”
他踢了兩腳,咒罵幾聲後,可能是尿急。匆匆的又往院子裡的茅廁跑!等他回來,探探小蝶的鼻息,如釋重負:“我就知道你在裝,凍一下,就會凍死了?”
男人沒有再去看小蝶,而是跳上床,蜷縮在被窩裡睡著了。
我用手指滑動著窗戶上的模糊,竟有一絲高興,因為此刻的小蝶是躺在爐子旁。
今夜至少她不會再受凍了。
我看著小蝶,整個人愣在那裡,直到清澈的一聲雞鳴聲響起。
小蝶渾渾噩噩的爬了起來,扶著地麵,嘗試了好幾次才站起來:“爹,我,我去做飯。”
她膽怯的抓了自己破舊的外套,開門去了廚房,應該是頭昏的厲害。為了讓自己清醒,她灌下去了幾口涼水。
混著冰渣的涼水入口,冷的她直打哆嗦,她這是強迫自己清醒了。
熟練的淘米,煮米粥,蒸雞蛋,熱饅頭。
她站在小小的凳子上,仿佛不是一個幾歲的孩子,而是一個能扛起大梁的頂梁柱。做好一份熱氣騰騰的早飯,她給她那個爹一一端過去,然後跑到廚房,自己喝一點喜米粥,吃一小塊兒饅頭和鹹菜。
吃這些東西,她的眼神裡竟然有種滿足感。
看的我猛地彆過頭去,不敢看第二眼。
她應該沒有奢望,隻求這樣活著。
吃過飯後,她又打理家務,然後抱著家裡的小狗崽子,蜷縮在爐火旁,看著窗外的雪。
“悠悠,你看,外邊好冷啊。”她稚嫩的聲音,有了一份輕鬆。
我這才抬頭去看,發現她,有了一絲同齡孩子的天真快樂。
我實在是受不住,不捂著臉不爭氣的蹲在地上哇哇大哭起來,任由自己的淚水決堤。
就在這時,房間裡的男人忽然闖了出來,他赤裸著上身,臉色鐵青,喘著粗氣,一雙眼睛像是禽獸一般,尋找著獵物。
猛地,他透過廚房的窗子,看到了和小狗玩耍的小蝶。
我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感覺情況有些不妙。
還沒來得及反應,那男人,那個她叫爹地的男人就衝了進去,抓了她的狗崽子扔到了爐火裡,二話沒說抱起小蝶就往門外走。
爐火裡的小狗崽子疼的慘叫著,小蝶也慘叫著,她說:爹爹,我的悠悠。你可以打我,我求求你,救救它。
然而她錐心的哭求,沒有絲毫用處。更讓人驚悚的是,她自己都難以自保。
她被她的爹爹抱到房間裡,扔在了床上,撕開了外套和秋衣秋褲,他趴在她身上……
“不要,爹爹,疼……”她像是一個小貓兒似的,拚了命的掙紮。
可一點作用都沒有。
幾分鐘後,男人滿足的倒在了一旁,而那個小身子早已渾身是血,傷痕累累。她疼的,隻是在哪兒抽搐著。
我怔在那裡,情急之下喊著:“陸鳴軒,陸鳴軒你給我出來,救命啊,救命!”
他不是鬼王爺嗎?有著超乎常人的本事,他不像我,一定能做點什麼的。
在我強烈的呼喚下,陸鳴軒真的來了,就站在我不遠處的大門口。我抖動著嘴唇,撲到他的懷裡,央求他:“求你做點什麼吧。”
他蹙眉,凝視著我,微微搖頭。
是啊!就算他是鬼王,可這些都是小蝶曾經的遭遇,他也無力回天。再說他能插手陰間的事,也管不了陽間的人。
“可是,她還是一個孩子……”
……
一連著幾天過去了,小蝶的身體剛剛好。
她的臉上再也沒有一點笑容,年紀小小的,就像是一個行屍走肉似的。
又是一個下雨天的傍晚,她的家裡闖進來了幾個老頭兒,他的爹爹把房門反鎖著。沒一會兒裡邊傳來了刺耳的慘叫聲。
那聲音,一次比一次弱。
我衝進去,還沒來得及看,陸鳴軒遮住了我的眼睛。
“放開,你放開我!”我固執的跺著腳,掙紮著,拚命的想要掙脫。我心裡知道,就算是我能看到,又怎麼樣?我什麼都做不了。
陸鳴軒隻是想讓我不要再去看。
“祖爺,救我……啊……”那是小蝶說出的最後一句完整的話。
……
漸漸地我聽著那些人走了,而小蝶也沒有了慘叫聲。
陸鳴軒放開了我,我赫然看到渾身赤果果的小蝶,躺在床上一動不動。血源源不斷的渲染著她的小裙子。她的一雙眼睛瞪的大大的……
她死了,帶著無限的憤恨去了,身邊還擺放著七八張五元鈔票。
從那日後,整個鎮子就開始被烏雲籠罩,慘叫悲鳴聲不絕於耳。聽得人心裡毛骨悚然!汗毛直立。
這個鎮子有太陽,但是光線微弱,陽光不暖。
那些殘害過小蝶的人,那些表麵上小蝶喊著的長輩,親人們。在小蝶頭七的那天,都被她一一的弄死。
看著那些人無助,淒慘的樣子。
我心頭沒有半點漣漪,心頭就一個字。
該!
我甚至覺得,小蝶的報複手段還不夠。我承認那時我的心腸早已成了鐵塊兒。
再次回神,我依然陪著小蝶躺在冰涼的棺材裡,我側眸滑落了一滴眼淚。我順勢緊緊地抱著她,她不再是凶神惡煞的惡鬼,而是我懷裡的可憐小妹妹。
她的小手也順著我的腰部,慢慢的攀上我的脊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