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幾乎是下意識的往旁邊躲了一個身位,,但是後背上還是傳來一陣火辣辣的刺痛感。
在這種緊要的當口,我也顧不得其他了,就想著趕緊睜開眼看看眼前到底是個什麼樣的狀況。
然而我睜開眼的時候,真是被眼前的場景嚇了一大跳!
院子中那個長身玉立的黑袍男子不就是鐵牌中畫的男子嗎?
原本鐵牌之中栩栩如生的俊美男子竟然活生生地出現在了我的眼前!
借著院子中昏黃的燈光,我能清晰地看到男子耳邊流淌的分明就是血液!
此時的黑貓和藏獒如臨大敵一般蹲在了我的身前,眼神警惕像是隨時要準備出擊的戰士一般,口中不斷發出嗷嗷嗚嗚的警告聲。
男子呆滯的目光在黑貓和藏獒身上轉了一圈,繼而重新將目光對準了我,緩步向我飄了過來。
我下意識的咽了咽口中的唾液,一下子就明白了為什麼乾爹從來不讓我碰觸他的東西!
因為說不定也會從什麼地方忽然間就竄出來一個人,準確點來說應該是鬼才對!
麵對著眼前超出我認知範疇的鬼,我實在是不知道應該用什麼方法才能自救!
黑袍男子距離我越來越近,我甚至能聽到他嗓子中發出的“嗬嗬”的聲音。
就在我肝膽欲裂的時候,院子門被人推開了。
消失了大半夜的乾爹再一次站在了院子中!
看到乾爹的時候,處於極度緊繃狀態下的我終於不用壓抑自己內心之中的害怕了,兩條腿一軟,徑直坐在了院子中。
乾爹看到院子裡的這一幕場景先是一愣,緊接著看了眼藏獒開始破口大罵:“陳屠戶這個老絕戶,遇到解決不了的老鬼怎麼扔老子家裡了。”
說著乾爹不知道在什麼位置抄起了一根巨大的楊木棍子,用力向著黑袍男子砸了過去。
男子不閃不避,竟是揚起了手中的花。
“嘭”的一聲像是兩根鐵棍子撞在了一起一般,男子被乾爹這一棍子震得整個人倒退了好幾步。
乾爹也是趁著男子倒退這功夫,從懷裡摸出來幾張五色紙,用力將五色紙扔向了正西的方向。
五色紙迎風自燃,落在地上的時候,已經成了一個巨大的火團。
火光照耀下,黑袍男子手中的妖異花朵像是被點著了一樣迅速開始枯萎,甚至慢慢變為灰燼。
而黑袍男子的眼睛、鼻子、嘴巴裡也開始有鮮紅的血液流出。
乾爹一隻手在楊木上一抽,露出裡麵散發著寒光的刀刃來,用力在黑袍男子身上一拍。
黑袍男子當即發出一聲嘶啞的低吼,呆滯地目光盯在了乾爹手中的大刀上,絲毫不敢動彈。
乾爹走過來一腳將藏獒踢開,蹲在我身邊問道:“沒事吧?”
我本能地想要搖頭,但是剛一動作,後背上的傷口被牽動,整個嘴角都抽了起來。
乾爹見事不對,立馬看我後背,隻見被黑袍男子抓了一下的地方已經開始變黑,甚至有向著整個後背擴散的趨勢。
門口不知什麼時候進來一個凶神惡煞的胖子,看見我乾爹之後賠笑道:“老秦,家裡的畜生不懂事兒,竟然把牌子送了過來,沒出什麼事吧?”
乾爹沉著臉:“陳屠戶你個王八蛋,那鬼玩意把兒子傷著了!”
陳屠戶嬉皮笑臉道:“那不是沒事兒嘛,不就一點陰氣嘛,屠戶斬妖,信客送鬼,一點兒陰氣還能難倒你老秦不成?”
我師父急眼了,站起身來吼道:“沒事個屁,他的八字中六個帶著陰性,就靠著那兩個陽數才活下來,陰氣入體引爆體內的陰性。這特麼是必死的局。”
我要死了嗎?
我也要變成鬼 了嗎?
我有些害怕的看著乾爹,手指無意識間摸到了黑貓的身上。
嘿,這家夥看上去也活不久,說不定黃泉路上我倆還能做個伴呢。
乾爹掏出一根煙,煩躁地地吸了兩口,眼神凶狠地盯著陳屠戶:“陳屠戶,這事兒你也跑不了,要是我兒子活不了,你也得跟著我兒子陪葬。”
陳屠戶瞪著眼睛喝道:“你瘋了?你要是想救你兒子,你以後可就是永世守墳的活死人了。”
方外人都有一些不足對外人說的禁忌之術,比如屠戶行的肉白骨,也比如信客行的救必死之人。
信客這行的禁忌術一旦使用,施術者會變成半人半鬼不人不鬼的活死人,隻能呆在枯墳裡永遠不能出來。
乾爹冷聲道:“老子沒瘋,老子是活死人了兒子就能活下來。”
說完之後,乾爹將那一柄巨大的刀拖到了我的麵前:“虎兒,這是咱們信客行的陌刀,記住了嗎?”
我雖然不知道乾爹為什麼要這麼說,但還是點了點頭。
乾爹將我拖到了黑袍鬼的麵前:“你給老子記住了,守夜的信客,就是負責安穩的鬼送信兒,把不安穩的這些全部處理嘍。”
我心中很恐慌,總覺得我以後像是再也見不到乾爹了一樣。
但此時乾爹的表情扭曲猙獰,嚇的我不敢多說什麼,隻能點點頭眼巴巴的看著。
乾爹一手將黑袍男子拉到自己的身前,刀刃在自己手臂上一劃,拉出一條長長的血印來。
用帶著血跡的刀朝著黑袍男子一劈,刀身上的血跡竟然開始滲入到了黑袍男子身體內。
黑袍男子像是承受了巨大的痛苦,一張嘴竟然發出嘶啞痛苦的聲音,時而像是小孩子在哭,時而像是成年人無聲的啜泣。
鬼竟然在哭!
等刀鋒上的血跡全部滲入到黑袍男子身體內的時候,他整個兒蜷縮在地上,看著比受傷的黑貓還要淒慘許多。
隻是抖了一會兒之後再看,地上哪還有黑袍人的痕跡,隻留下一縷淡淡的黑紅的煙氣。
乾爹用手一撈,竟是牢牢將煙氣握在了手中。
他小心地煙氣敷在了我的後背上:“以後能活多久,就看你自己的了。”
說話的功夫,我的意識就開始昏昏沉沉了起來。
等我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了。
“乾爹?”
我叫了一聲,從屋外走進來的卻是陳屠戶:“彆喊了,你乾爹走了。”
“他去哪兒了啊?我去找他去。”
陳屠戶歎息道:“嗨,你這孩子,人都有自己應該去的地兒,你乾爹隻是去了他應該去的地方罷了。”
“信客的手段多著呢,等你什麼時候學完了,成了老信客了,你就能見你乾爹了。”
打從那天起,陳屠戶照著一本書開始給我講陌刀的刀法,講符紙,講風水陰陽,講信客在一代代與鬼鬥爭的曆程之中創造出來的神奇的門路……
七年的時間就這樣在修煉的過程之中度過,而我也即將成為一個新的信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