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招卻是避無可避了。
喬珂索性迎麵而上,劍氣已經撲麵而來,再下一秒就是血肉橫飛的景象,然而就在這看似勝券在握的劍招卻突然之間刺了個空。
喬珂借用這具身體的柔軟,完成了一個高難度的下腰,趁醜陋的男子不備,一腳踢在他的手肘處,頓時他整個手臂發麻,劍就堪堪朝喬珂的臉部落下,再接著一腳,利劍受力插到了屋內的柱子。
醜陋的男子見自己的佩劍被打落也並不吃驚,或者是露出憤怒的情緒,他以閃電般的速度伸出左手。
刹那間,喬珂似乎感覺到自己的肩膀已經脫離身體,那份力道猶如猛烈撲來的獵鷹,生生的陷進了血肉裡,左肩胛骨幾乎能被他捏碎了去,溫熱的鮮血順著貼身的裡衣緩緩流出。
隨著劇烈的疼痛與大量的鮮血湧出,喬珂漸漸感覺到自己四肢乏力,餘光中瞟到自己肩膀湧出的鮮血泛著黑色。
腦海裡閃過“有毒”的想法之後,便軟軟倒地,朦朧中看到那醜陋的男子笑得十分邪惡,之後便失去了對外界的感知。
終年不見陽光的地牢潮濕得四麵的牆壁都滲出斑斑水跡,空氣裡那令人作嘔的黴味讓原本就重傷的喬珂陷進了深深的夢裡,隻見她眉頭緊皺,整個人顯得十分不安,指甲用力的摳在石板的地麵上,劃出淺淺的印記。
夢裡是一片荒涼。
凜冽的寒風肆無忌憚的在山脈上狂奔,掠過光禿禿的樹枝,卷起大瀚山脈表層乾燥的黃沙在空中肆意飛舞翻騰。
她聽見有人在她耳畔細語,一遍一遍的重複,你要活下去,王妃在等著你。
恍惚中看見一個十七八歲的女子偷偷塞給她從彆人那裡搶來的食物,在那北方高山上的雪夜裡,將自己最後一件單薄的外衣披在高燒不退的她身上。
她似乎又看見那個堅強的女子,跪在醜惡的官兵跟前,求他們彆將她拋下。單薄的身子似乎都能被那強勁的風刮走,然而卻背著她一步一步走了下去。
她喚她阿卿。
通敵叛國而被誅滿門的清河王八歲嫡女廖思卿。
黃沙依舊在無止境的翻滾,空氣裡彌漫著一絲淡淡的血腥味。
八歲的廖思卿被重重的摔在地上,嘴角滲出絲絲血跡。
“阿卿。”莫古蘭趕緊往小女孩身邊爬去。
“蘭姨,痛。”廖思卿艱難的吐出幾個字,手腳已經被摔的無法動彈,匈口似要炸裂般的疼痛。
莫古蘭努力的爬到女孩身邊,卻突然有一隻粗糙的大手死死地捏住她的下巴,強硬的將她臉龐抬起,用一雙邪惡而幾渴的眼神對她上下打量。
雖說連月在黃沙中摸爬滾打,早已渾身狼狽不堪,但十七八歲的身體對男人來說有一種特殊的致命誘或。
那官爺臉上的肌肉不斷抽動,笑得越來為喂瑣,手腳也開始不安分起來,對著她的su匈狠狠一抓,莫古蘭大驚失色,連滾帶爬的向後退去。
其他官差也忍不住上前來湊熱鬨,大冬天的乾這苦差事,總得尋點什麼樂子。
“我說你個潘家小子,膽兒也忒大發了,這位可是側妃娘娘。”
“還他媽側妃娘娘呢,禍連九族,女眷流放邊關為奴。這不,剛才高高在上的側妃娘娘還抱著我這下jian人的腿喊饒命呢!”
這話一出,眾人一陣嬉笑,女子秀麗的額頭因為憤怒而微微鼓起幾根青筋。
“喲,側妃生氣了。”
“哎呀,側妃饒命,小的們再也不敢了。”
戲謔的笑聲縈繞在整個山頭,一起被流放的女眷中卻沒有一個人願意幫忙。
清河王通敵叛國,舉兵造反,慘遭滅族,隻餘下一群手無縛雞之力的女眷流放邊關為奴隸,誰知道等待她們的是什麼樣的命運,奴隸的生死是沒有人會在乎的。
那群女眷看莫古蘭和小女孩的眼神裡沒有憐憫,隻有恨,那種深深地恨意,恨不得將她們抽筋扒皮,就是那個女人的丈夫,就是那個丫頭的爹害得她們通通都落到如此境地。
“你們敢動我蘭姨,我和你們拚了。”
她的話音不高,儘是虛弱之氣,但卻充滿決絕的味道,令那些官差心裡沒來由的一顫。
“小心。那丫頭撲過來了。”
不知道誰喊了一句,姓潘的官差才轉過身來,她卻已經撲到他腿上,張嘴就咬。他狠狠地一把甩開廖思卿,小腿肚上夥辣辣的疼,撕開褲管一看,已經被咬掉一塊皮,翻出白森森的肥肉來,鮮血直往外滲。
姓潘的軍官憤怒的拔出腰間的大刀就往她身上砍去,“我看你是活膩了。”
“不要。”莫古蘭驚恐的看著刀迅速揮下,撕破嗓子的大吼一聲,不要命的撲了過去,卻是怎麼也來不及了,隻覺心中有種被掏空的痛感蔓延全身。
背後是一條近尺長的刀口,血順著傷口迅速的往外流,凜冽的寒風卷起黃沙黏在鮮血上,意識混沌的廖思卿已經感覺不到絲毫的疼痛,她隻知道好累,好累。
朦朧的眼前,莫古蘭雙眼通紅,奪過一把大刀揮舞著砍去。
手起,刀落。手起,刀落。血色在空中飛濺彌漫,整個世界變成一片猩紅,濃濃的腥甜之氣膩得令人作嘔。
“蘭姨。蘭姨。”
喬珂尖叫著從夢中驚醒過來,渾身已經被汗水濕透。發黴的空氣堵得她呼吸不暢,引起一陣劇烈的咳嗽,牽引起肩膀傷口開裂,鮮血又蹭蹭的往外冒,隻是這血已經不再泛黑,傷口也有人簡單的幫她處理過。
會是誰呢?為什麼將她關起來,又要為她解毒。在自己昏迷之後到底又發生了什麼,他們怎麼會輕易的放過她呢?
其實喬珂更本想不明白那個醜陋的男子要殺她的理由,除此之外,這個身體的原主人流雲似乎有著太多的秘密,讓她著實無法猜透。
這個世上到底還有多少想要殺她的人,這裡牽扯的關係似乎錯綜複雜,以後她若是不慎走錯一步,都有可能就此跌入萬丈深淵,更彆提完成自己的使命。
難道以後自己也要步步為營?
剛才夢中的場景那般真實,仿佛親身經曆,即使流雲的魂魄消散,喬珂卻依舊感受到了這具身體強烈的感情。
有些東西也許已經深入骨髓,喬珂占用了她的身子,便也同樣背負了她的命運,所以有些事喬珂逃不掉。
正想著,空幽的地牢裡傳來鎖鏈解開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