隗翔雙手叉腰，無聲地冷笑了幾下後說：“還是先管好你自己吧，聽說總監給你20萬的任務，完不成就要被炒，真是大快人心呀！像你這種混日子的家夥早該被掃地出門，不過總算不遲。”

李密說：“喂喂，什麼叫混日子？我接的那些小單難道沒有給公司帶來利潤嗎？”斜了隗翔一眼。

隗翔哼了一聲，像是在反擊那記白眼，說：“那些零碎單子的利潤剛剛夠公司給你發工資，你羞不羞愧呀！”

李密轉頭一想，這隗翔能這麼快知道了總監和自己談話的內容，這家夥看來已經成為張總監的心腹了。於是諷刺說：“哦，看來某人的馬屁拍的好，被總監讚揚了幾句，忍不住要到我麵前炫耀了。”

隗翔說：“這也總比你滾蛋好，你就等著灰溜溜離開公司吧！”他臉上絲毫未變，像是沒有聽到李密的話中話一樣。

李密不想和隗翔說話，低頭忙起自己的工作來——查電話、打電話，完全當某人不存在似的。還要出言打擊李密的隗翔停留了一會，覺得無趣也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喂，王總呀，我是方興公司的李密呀，前天您不是說有個新酒要推廣嗎？您看我們是不是約個時間談一談？”

“啊，小李，我已經找了一間大公司，你不要來了。”

“張總，您好您好，我是方興公司的……”

嘟嘟，電話那頭很直接地掛斷了電話。

……

一連打了二三十個電話，沒有一個願意和李密約談的，李密停止了打電話，盯著電腦屏幕發呆，那些密密麻麻的字符像是蒼蠅一樣，不停舞動，讓他的心情越加煩躁。

想著頭頂上壓著的巨額任務，心中歎氣：又沒有效果，看來這次要被炒魷魚了，不過這似乎不是壞事，自己乾了一年多的業務員，成績平平，也許換一份工作更好。

看了電腦屏幕右下角的時間，李密有些發脹的腦袋記起了時間，今天才9月3號，還有二十多天才到月末，想到：不如趁著這段時間再次努力一下，要是真的完不成任務也隻好走人了。

吃完中飯後來到公司，李密和張總監說想在下午去實地拜訪客戶，這樣的成功率可能大一些。

張總監右手一揮，同意了。於是李密走出了公司，來到公交站點。

深城的9月熱字當頭，尤其是在下午二點的時候，不過李密沒有選擇，為了完成任務，隻好頂著熊熊烈日來到戶外。他已經計劃好了，下午拜訪一條路線上的三名客戶，這樣拜訪完時間差不多就是下班時間。

一股微風吹進候車亭裡，帶來的不是涼爽，而是四十度的熱風。儘管李密躲在候車亭的陰影裡，但是高溫依然烤著他，整個人像是火爐中的烤鴨，背心都濕了一大塊，頭發軟趴趴的，似乎剛洗了頭一樣。

等了漫長的七分鐘，李密要乘的公交車終於來了，進入開了空調的大巴車，像是喝了一罐冰啤，渾身一爽，全身毛孔舒張開來。沒了高溫的烘烤，整個人都感覺好了太多。

不過這涼爽的感覺李密沒有享受多久，就要和它告彆，因為公交已經到了他的目的地了。下了車，朝目標客戶走去。這客戶是一家中型公司，想要配合新產品做一整套的廣告宣傳，訂單很大。

半個小時候後，李密走出了大廳，重新回到太陽的光照下。身上的那點日照完全比不上心中的失望，這次拜訪完全沒有成效，他連客戶公司的推廣負責人都沒有見到，白白浪費了時間。

“還有兩家客戶，不要失望，打起精神來！”李密自我打氣，試圖讓精神麵貌振奮起來。還彆說，這套自我催眠有點用處，至少表麵上看去他又精神抖擻，一臉和煦的微笑。

拜訪第二位客戶比上次好多了，至少見到了負責人。不過這位明確告訴了李密，他們已經選擇了另一家廣告公司，隻能對這次合作說抱歉了。

心中像是吃了黃連一樣苦，李密的舌頭像是麻木了，沒了知覺，但臉上還得微笑，嘴上大方表示沒關係，有機會下次合作等等場麵話，心裡麵有點喪氣。做業務員就是這樣，一張臉總是笑著。

今天的最後一個拜訪客戶，李密已經不抱有很大的期望，這家公司很有實力，比前兩個公司加起來還要大，但是懷著試一試的想法，他約見了這家公司的運營經理。等了短短的二分鐘，就被告知，這家叫做一水公司的老總要親自和他談談。

“哇，走運了，這公司的老板要見我這個業務員，看來這次有點希望。”李密騰地站起來，無聲地笑了笑，本來低落的心情迅速轉變，精神再度昂然，像是打了雞血一樣，精神煥發。

被前台小姐引進總經理辦公室，李密見到了一水公司的老板殷龍興。

這位老板看起來隻有四十歲出頭，頭發一片烏黑，顯得經曆旺盛，其實他是51歲的人了。他那圓圓的臉龐和肥碩的身材完全體現了老板這一稱號。

“坐，我隻有五分鐘的時間，我就直話直說了。”殷龍興伸手示意，開門見山地說道，十分乾淨利落。

李密知道自己能夠見到殷龍興是很難得，當然也不想浪費時間，直言：“殷總，我們公司和您也聯係好幾次了，這次我是想問問貴公司新產品的推廣方案決定了沒有？”

……

五分鐘的時間一晃而過，李密覺得自己還有許許多多的話沒有說完，正抓緊時間滔滔不絕介紹自己公司的優勢時，殷龍興抬起了左手，讓金燦燦的手表顯現出來，讓對麵的人停止了說話。

“我會考慮一下。”

這是明顯不過的送客的表示，李密垂頭喪氣地站了起來，微微躬身說：“多謝殷總的接見。”

“嗬嗬！”殷總的辦公室很大，李密距離大門約有五六米的模樣，就在他轉身走了二步，一陣怪異的聲音傳進他的耳朵裡。這聲音像是哮喘病人發病時的呼吸聲，也類似上岸的魚兒在拚命掙紮，引起了他的注意。

“殷總，你怎麼了？”李密一看，發出怪響的是殷總，他麵色紅得發紫，額上青筋暴起，像是一條條的青色大蚯蚓，喉嚨發出異響。

“來人呀，你們殷總發病了！”李密不知道殷總是怎麼一回事，不敢隨便動他，三步作兩步拉開大門呼喊起來，心中想到：這是你們老板，你們一定很關心工資及不及時發放的。

嘩啦啦，外麵馬上有一大批人拿出百米賽跑的勁頭，衝進了殷總的辦公室。這些人見到了殷總的模樣，臉上焦急，手上卻不慌亂，似是有應付眼前事情的經驗。

“殷總的病發作了，快打120。”

“讓一讓，殷總需要新鮮空氣，大家讓一下！”

……

李密被擠到圈外，看著一大群人圍著殷總忙來忙去，像是搶救蜂後的工蜂，個個神情真摯。忽然，他腦中閃過一個念頭，覺得眼前的情形像是在哪裡見過。

被人忽視的李密耳朵十分清淨，靜靜地回想片刻，終於想起了在自己的小說中，主角趙一冉的老爹也得了和殷總差不多的病：咳嗽、呼吸不暢，最後被主角用一種獨特的按摩的方法治好了。

說來奇怪，本來隻是一個虛構的手法就那麼突兀地出現在李密的腦中，從開始到結束，一整套完整的按摩手法出現在腦海中，每個動作每個細節都清清楚楚。而且這套手法顯得十分自然，就像他已經使用過數十次一樣。

這個方法似乎可以用在殷總的身上，李密的腦海中閃著這個念頭，不過插手殷總的病情可是有麻煩的，要是他的情況惡化，自己很有可能被殷總的家屬怨恨，搞不好會被送進警察局裡去吃牢飯。

不過李密的腦海中閃過隗翔那囂張的表情，還有那個大任務，咬了咬牙擠到殷總的身邊，大聲叫道：“你們讓讓，我有一種特殊的按摩方法，可以舒緩殷總的病情。”

“你是誰呀？殷總的身體你不能動，出了事怎麼辦。”有人喝止。

“靠，你一個業務員也湊什麼熱鬨，真是亂彈琴。”有人認出了李密，不相信他能起什麼用。

“我們是殷總的老下屬了，都被醫生通知過，在殷總發病的時候不能動，你難道比專業的醫生還有用？”也有人搬出醫生的指導語，不屑地看著李密。

事到如此，容不得他退縮，李密不顧其他人的冷言冷語，雙手對著殷總的胸部快速拍打起來。連綿的拍打聲如同雨打芭蕉，十分有節奏感，多而不亂，一聲聲的很是清楚。

一個殷總手下的經理生氣了，他嘴上罵著：“你他媽不是醫生，敢在殷總身上做什麼！”就要衝上去阻止李密的動作，右手往他衣領抓去。

聽到有人罵罵咧咧的，李密猜到有人可能要打斷自己的按摩，這樣可不行。他大吼道：“現在誰阻止我，那他就和我一起承擔救治殷總不利的後果！”手上的動作不但沒有放緩，還越發得快了，一雙手在空中幻化出許多殘影。

李密的這句吼叫來得真是時候，也非常有用。那為經理臉色一變，急忙縮回右手，其他的殷總的手下俱都沒有動作，在一邊看著，臉上露出譏諷的笑容。

二三分鐘後，殷總的紫色麵龐轉淡，呼吸長穩起來，情況好了很多。又二分鐘後，李密用手背擦了額頭上的汗珠，放下了一隻吊著的心，長舒了一口氣。這套按摩手法他可是第一次用，拿不準有沒有用，心裡壓力非常大，背心都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