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屍明顯有些痛苦,但是更多的卻是憤怒。
它那黑洞洞的眼眶對準父親,口中發出了一聲奇怪的嘶鳴,似乎是想要將他生吞活剝一般。
父親不敢大意,又在乾屍的身上纏繞了幾圈紅線,然後猛的向後退了幾步。掏出天罡五雷符,再一次向那乾屍擲去。
乾屍深知那符的厲害,想要向一側躲閃。但是此時的它身上纏滿了紅線,根本動彈不得。
那天罡五雷符接觸在乾屍的身體上,發出了五聲轟隆巨響,胸口竟然被它硬生生的炸出了一個大洞。
叮當,叮當…
乾屍身上的黃色銅鈴,在這一刻也猛的發出刺眼的金光。
於此同時,父親雙手持著五枚漆黑的長釘,飛速的向那乾屍衝了過去。
隻見他用長釘刺破了自己的手掌,任由著鮮紅色的血液流滿長釘,然後以極快的速度分彆將五枚長釘刺進了那乾屍的四肢與脖頸。
乾屍不斷的發出痛苦的嘶鳴之聲,張牙舞爪的想要掙脫那紅線的束縛。
父親並沒有給它機會,在將最後一枚長釘刺進乾屍的脖頸之後。用自己的鮮血,快速在它的額頭畫了一道符文。
那鮮紅色的血液,竟然如同銅鈴一般,發出了刺眼的金色光芒。
“滅!”父親大喊了一聲,金色的光芒,鈴鐺的聲響,在這一刻達到了極致。
幾乎是刹那之間,卻又忽然消失。
“破!”父親捏了一個道印,狠狠的跺了一下腳。那乾屍便忽然爆炸成了粉末。隻剩下一顆頭顱飛向了半空。
在半空中的頭顱在這時,忽然流下了猩紅色的血液。
父親從懷中拿出我早晨見到的那隻木偶,快速的伸到那頭顱之下。任憑著血液將木偶染的血紅。
“嘭!”乾屍的頭顱並沒有落地,而是在半空中爆成了一團粉末。那粉末揮之不去,竟然慢慢的組成了一個人的形狀。
是我!我的心中咯噔了一下。
地麵上的銅鈴再一次震動了起來,隻是這一次,並沒有散發出耀眼的金光。
父親的嘴唇蠕動著,念叨著一些我根本就聽不懂的咒語。
他撿起地麵上的一隻銅鈴,然後將半空中的‘我’,收進了銅鈴之內,這才微微的喘了一口氣。
他向我招了招手,示意我過去。我能看出他的疲憊,聽話的來到他的身邊。
他將手中的那銅鈴,還有木偶交到了我的手上,看了看我,認真的說道:“把它們收好,它們是你的命!”
我點點頭,心中的震撼無以言表。收拾了一下東西,我們兩個便回到了家中。
那是我第一次見到父親使用道術,一直到他去世,我也沒有見過他使用過第二次。
他跟我講,當天晚上是為了給我還魂。
他並沒有教給我還魂的術法,甚至是沒有教給我任何道術的意思。
修道之人,命犯五弊三缺。父親不希望看到我不得善終。
時間過的很快,轉眼間我已經大學畢業。
有一天,父親忽然預感到了自己大期將至。他不顧我的反對,毅然的燒掉了家裡所有的道術用品,雲遊他鄉。
卻唯獨忘記了那本,他藏在三清老祖畫像後——《傀儡術》!
一年後,我變賣了家產,帶著一隻木偶,還有一隻銅鈴,一封父親的親筆信,來到了沈陽。尋找父親說起的那個,未曾謀麵的二叔。
——
因為大學就曾經就讀於沈陽,所以對於這座城市還是有些好感。
下了火車,站在車水馬龍的街道旁,我一時間有些迷茫。雖然在這座城市呆了四年,可是卻從來沒有聽父親談起過,他還有一個親弟弟就在這裡。而我的活動範圍,也僅僅是集中在學校周邊而已。握著他給的那個模糊的地址,我歎了口氣。
二十年前的地址啊…嗬嗬。
打聽了一天,根本就沒有人聽說過這個地名。
臨近傍晚的時候,肚子終於不爭氣的叫了起來。正好不遠處有一家蘭州牛肉麵,我便緊走了幾步,然後推門走了進去。
這麵館生意十分火爆,空調開的也很足,看來是一個不錯的地方。我找了半天,才找到一處靠窗的空位。坐在那裡,吹著空調,很是恰意。不多時,服務員便走了過來。
點了一碗加量加肉的牛肉麵和一碟小菜,又要了一瓶啤酒。
還彆說,這家的牛肉麵還真不錯,熱乎乎的一碗牛肉麵下肚,瞬間趕走了我這一天的疲憊。
吃完麵,我看了一眼時間,已經六點多了,合計著一會喝完酒,應該趕緊找一個住宿的地方。就在這時,一個悅耳的聲音從身側響起。
“請問這兒有人麼?”
這是個女孩的聲音,聲音清脆悅耳。
我隨意的擺了擺手,卻忽然怔了一下。這聲音似乎是有些熟悉啊,抬起頭,正看到林丹莉也是有些疑惑的打量著我的雙眼。
“林丹莉?”
“蘇摩?”
我們幾乎是同時脫口而出。
我真沒想到,回沈陽的第一天,竟然隨便找個麵館就能遇到自己的大學同學。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聽彆人說你回老家了。”林丹莉坐在了我的對麵,看著我笑著說道。
“我今天剛剛回來。”我回答。
“是嗎?哈哈,那太巧了。回來第一天就讓我碰到了。”林丹莉笑了笑,眼珠卻忽然轉了幾下,顯得有些狡黠:“不行,你得請客。回老家那麼久,也不知道給我打個電話什麼的。”
要說這林丹莉長相清秀,外表是屬於那種小家碧玉型的女孩。可是性格卻和外表一點不搭邊,按老理講那叫假小子,按現在話講,那就是女漢子。從來沒有一個作為女孩的覺悟,整天大大咧咧的也不拘於小節。但也正因為如此,我們倆的關係也才會那麼要好。
我一直把她當哥們看待,她也總是以老弟自居。
聽到她的話,我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想吃白食就直說,哪來那麼多理由。”
她聽到我這麼說,眼睛竟然亮了一下,瞅著我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
“服務員,先來兩盤醬牛肉,在來個拌雞架,一盤拌菜,一碗加量加蛋加肉的牛肉麵!”
我咧個擦~我差點下巴沒掉在地上。這家夥還真不客氣啊。一碗麵不光加量加肉了,還加了個蛋!這明顯是比我高出了一個水準啊。我隻是要了一個小菜,人家這醬牛肉就要了兩盤,而且是先來兩盤!
我苦著臉,點了點桌子:“喂,你要那麼多能吃的了麼?”
“吃不了不還有你呢麼?實在不行也可以打包啊,反正你花錢。”林丹莉理所當然的說道。
然後我就無話可說了。
過了一會,我望著狼吞虎咽的仿佛是餓死鬼托生的林丹莉:“喂,你就不能淑女一點麼。這吃相也太瘮人了。你是多久沒吃東西了?”
“這是我今天第一頓飯,我都快餓死了,都到這時候了,還裝什麼淑女啊?”林丹莉頭也沒抬,一邊咀嚼著食物,一邊含糊不清的說道。
我有些無語。心說這是在家宅成什麼樣了,竟然能挺著一天不吃東西。
“你不知道,我今天探險去了。”林丹莉道。
我看著她這個樣子,有些不解:“探險,探什麼險?”
她起初聽到我的問話,並沒有搭理我。而是三下五除二的將麵前的食物吃光,臨了還喝了牛肉麵的一大口湯,這才擦了擦嘴,一副心滿意足的樣子,對我講了一遍今天她所謂的探險的經過。
“你是說,你們真的去了那鬼樓?”我聽她說完問她道。
林丹莉點了點頭。
原來,林丹莉不久前在網上加了一個沈陽本地的企鵝群。這群平常主要以討論鬼怪之說為主。
就在昨天晚上,群裡的幾個人聊的興起,便決定前往之前被傳的很凶的鬼樓去一探究竟。
林丹莉本就對這種事情比較好奇,所以根本就沒有任何考慮,便決定加入到這個臨時組建的隊伍當中。
這沈陽鬼樓已經傳了幾年,已經快被傳神了。據說深夜裡樓內常能聽些奇怪聲音。還有人說夜深人靜時候隱約能聽有女人哭泣聲。更有甚者有人在樓裡過夜,明明睡床上次日醒來卻發覺身體竟莫名其妙地躺地上或走廊裡。
我上大學的時候,就聽林丹莉講過,也能看的出她對這鬼樓的向往。但沒想到的是,她真的去了。
她跟我講,因為鬼樓之前傳的很凶,大家也或多或少的都有些擔心。所以將約定時間約定在了中午十二點。因為那時候是人世間陽氣最旺的時候,就算是有鬼,在那個時間段也應該不敢出來。
她來到鬼樓時,早已經有六個人等在了那裡。那六人當中五男一女。因為都是年輕人,雖然是第一次見麵,倒也沒有太多尷尬。一行七個人,組成了一個小隊,向著鬼樓的樓頂走去。
林丹莉不傻,在上樓的時候,故意挪到了中間的位置。這樣就算是有鬼的話,上下也還各有三個人擋著。
樓道內很安靜,甚至聽不到樓外馬路上的車響,靜的有些壓抑。
七個人的呼吸因為緊張都有些沉重,腳步聲也很明顯。踏踏的聲音,夾雜著空氣中的黴味,令林丹莉有些不安。
她有些後悔來到這裡了。就在一行人上到五樓的拐角處時,意外發生了!
原本緊跟在林丹莉身後的三個人,不知道為什麼,忽然沒有了任何聲響。林丹莉以為他們是遇到什麼障礙,停止了前進。
她忽然轉過頭。
沒人!
隻見她的身後空蕩蕩的,緊跟在她身後的三個人竟然在瞬間消失了!
她緊張的吞咽下一大口唾沫,想要將這件事告訴前麵的三人,但是,前麵,也沒人!
怎麼回事?
林丹莉的心臟猛的一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