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天悶悶的,熱空氣一浪一浪席卷而來。
一夜沒睡,天萌萌有亮光我就爬起來,麝月主動行禮後給我梳頭上妝。看著鏡子裡的自己,不免有心回味一下那日在許管家賬房裡的情景。
大清早姥姥端坐在書案邊,冷臉盯著站在一旁的三個人,許管家和恒宏基還有恒宏宇。
麵前的書案上擺著好厚的賬本,姥姥冷聲說道
“合著,咱們恒宏世家的萬貫家財都不夠用啦!這年年都有的各項收支,還有朝廷裡月月有的補貼和俸祿,這一筆一筆攢著咋說也是萬貫吧,我到奇怪了錢都哪去了?”
許管家邁上半步,攤開賬本指著其中一條解說道
“從去年年底前,就每個月都劃掉五千貫銀子出去不能用在府邸裡,所剩下的錢倆再派送過去有上房,繡樓和少夫人那邊。我這裡基本上沒啥盈餘,更沒法存下啥”
姥姥低頭瞟了一眼許管家指著的哪一款項。仰臉看看恒宏基嗓子眼裡冷咳一下,嘴唇卻沒動分毫。
恒宏基識趣的賠上假笑,主動說道
“母親大人在上,這筆錢呢!用到我的內府小院子裡了,您不喜熱鬨更不喜歡見我的侍妾,所以我就一直沒有稟報您一聲,自己做主把家用分開二路花銷。”
姥姥伸手過去,指著另一款項接著詢問道
“那這筆錢呢?幾戶佃農把咱們家裡的土地都承包走了,賬冊上明白寫著不拖不欠佃租,那麼幾百畝地的租子錢呢?”
恒宏宇趕忙衝泡好茶水,端過來一杯輕輕放在姥姥手邊的案子上,順勢仔細打量一下帳本主動說道
“母親,是我的大舅他家裡才死了一個婆姨,上年紀了我就看他孤苦伶仃一個人,所以就一直。”
“旁的話不必說出來了,我收下你們哥倆在身邊不圖你們孝敬我多少好處,但是我也沒啥必要讓你們兩個糟蹋家裡財產。
尤其是我的玉芝想做個合適衣服的錢都沒有,居然要去克扣丫鬟的月曆。”姥姥不客氣的打斷了恒宏宇回懟道
恒宏基點頭哈腰的說道
“母親所言極是,我日後管理家用銀倆會好好算計,不能這樣過度折騰錢財。這都是我不好。”
姥姥看看恒宏基哥倆,點點頭說道
“依我看,你們倆人進來恒宏世家府邸裡也是任勞任怨的,裡裡外外都為府邸操心費力。這樣吧!以後不用你們倆管理銀財進出和諸多府邸裡的事兒了。”
被突然襲擊似的剝奪掉管理權,還有最重要的財權。恒宏宇盯著賬本無語,恒宏基楞在原地半天不說話。後來,姥姥親自管理府邸的各樣收支。當然還給我一個差事陪伴著姥姥學習一下管家理財。
自打我天天都在姥姥身邊以後,在她言傳身教的感染下。我越發開始懂得咋說出合適的心裡話,尤其是姥姥的榜樣式待人接物的做派。我都一一記牢在心默默複製到我的心裡骨子裡。
時間長了我越發感覺自己和姥姥親密無間,她另我眼裡有光心中有愛。
楞神看鏡子時間好久我思緒都有點亂,回神記起今天是個吉利的好日子,就在今天皇宮裡麵要為我舉行及笄之禮。
已年過半百的姥姥,和我一起坐馬車裡,緩緩行駛著走在皇宮前門大街上。
姥姥看著我微笑起來,點頭讚許的說道
“畢竟是世家裡的金枝玉葉,稍微打扮一下,就美的一塌糊塗”
我卻一直很安靜,臉蛋兒上的脂粉太厚我都不敢張嘴。生怕一不小心這脂粉,再抖下來掉落在身上的粉紅色官禮服飾上。
馬車準時走過午門,在朝陽殿前門停留,我低頭邁步走出馬車包廂。
映入眼簾的是,矗立在朝陽殿門口,那麵巨大的京堂鼓,和一根粗繩子吊著的鼓槌。
第一次見到這麼多的新鮮東西,我像個孩童一樣盯著看。
朝陽殿外門口的大廣場上。矗立五根漢白玉石的大柱子上麵雕龍刻鳳,寫著一行行大字。
可惜我學問淺薄,也沒看懂那上麵大字說的啥。
到是皇太後的宮中女官,早一步就候在馬車一旁,她們對我和姥姥恭敬的屈膝行禮。
一身暗色女官朝服的年輕宮女,很禮貌的說道
“請,恒候夫人和玉芝郡主,一同前往朝陽殿後堂,皇太後要召見您二位”
是好奇心作怪,我長這麼大頭一次覲見皇太後。心裡激動我本能反應抖擻一下,第一腳踏在皇宮青石板上,就不注意歪著了。
最討厭的是我穿著花盆底座的宮廷鞋。走路一不注意點就容易失去平衡摔一跤。
大成國皇帝家裡,所有的貴族女人都是一樣的,必須要穿著花盆底座的鞋。寓意是紀念騎馬走四方打下江山的先祖。
看我腳疼的厲害,姥姥識趣的打發麝月和秋月,陪伴我先行一步往太和殿去,因為給我準備的及笈之禮在哪裡舉行。
姥姥還很沒耐心的嘮叨一句話
“女娃子,咋就那麼不小心,啥時候都在拖後腿。好好的青石板路你就走了一步,來個歪腳真是一個戲精。”
麝月偷偷抿嘴一笑,秋月也同樣抿嘴一笑。因為平日裡就她倆陪伴我,當然是她倆最明白我是故意的。
就這樣我們三個小姑娘,緩緩走去太和殿。才到太和殿門口,一個身材魁梧五官端正的太監走出來,一伸手攔住我們三個小姑娘的去路。
麝月和秋月整日裡,就愛吵架的活寶這個節骨眼上,嘴巴的本事可用上了。
她倆你一言我一語,嘴巴裡都是瞧不起大太監的詞。
彆的胡扯什麼,哪個嚴肅的大太監倒是可以忍受。唯獨秋月罵他一句話,實在是另他火氣上頭。
秋月赤裸裸的說道
“男人都有一個,好玩意男人都稀罕的不得了。你都沒有了,你還在外麵溜達一圈,現世眼個啥意思!”
麝月更是快馬加鞭補充一下,主動說道
“男人都是大豬蹄子,白看辦不了啥事!哈哈哈哈!”
大太監,簡直要氣瘋了。因為他不是太監,他就是當朝新登基的皇上。可是真另他氣瘋的事,確實秋月和麝月說話譏諷過頭了點。
因為,大成皇帝後宮裡,根本不會閹割男人,所以就是謊言傳說中有太監。他這個皇帝,身邊的男人都是穿著夜行衣的大內密探。
因為還沒大婚皇後娘娘都沒有一位,他的後宮就隻有他和皇太後,爾皇太後寢宮裡是有五六個老媽子伺候著。
他故意裝糊塗打扮打扮演一回小太監。可笑至極的是在他自己地盤上,唯一一次變身小太監居然是在未婚妻麵前,還被二個陪房丫鬟嘮嘮叨叨胡扯個沒臉沒皮的。
氣腦之餘他這個大太監狂妄的就拉開褲襠,許可麝月和秋月看一看,他有沒有男人的寶貝兒了。
麝月和秋月,也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就當真是湊跟前去看一眼。
我馬上嗬斥一句就是這樣也沒阻止了。麝月和秋月冒失的扒拉著還就眼睜睜看著了。
畢竟是沒出嫁的女孩子都和我一般大小,雖然是陪伴我長大的女子也不是沒見過一點世麵。可是都跟我一樣從沒遇見過啥男人。
在恒宏世家的府邸裡我的繡樓是紅色大漆,包裹著所有的大木頭柱子。
我也總是愛睡在頂樓上這個閨房從沒進過男人所有粗重的活計,也都是有力氣的娘們兒做。
突然間,親眼目睹一個男人的寶貝這樣的經曆,對麝月和秋月簡直就是驚雷霹靂。
她倆頓時愣住,半天才回神,麝月冒出來一句話
“我的媽呀!和著,真格都是假太監阿!”
秋月哭喪的嚷嚷道
“咱家玉芝郡主,奧不是,玉芝,郡主她還沒有長大呢!你們家爺們都這樣的巨大無比,郡主身體弱不禁風的還咳嗽老不好,這可咋了得!”
目睹她倆這對活寶的胡鄒一通,我不知那裡的勇氣默默直視著他。即將來臨的及笈之禮,和更要馬上舉行的皇帝大婚。都是一樣的我和他做主角。
扮太監的他此刻也正在,默默看向我。他兒時就上戰場和我的姥爺並肩作戰。我的姥爺最終戰死沙場,哪末他是咋回事?
在我心裡永遠都在懷疑他,麵對如此尷尬的境遇。他試探的問了一句話,說道
“玉芝,您的腳歪疼了吧!”
我冷漠的看看他,回了一句更冷的話
“我的腳踩不上青石路,更不合適在這青石子上走。爾我的心更特彆疼。比腳疼死啦”
他一扶大太監帽子,故意裝糊塗不明所以的搭話道
“這腳一歪崴腳是會疼,可咋回事變成了崴腳腳不疼,反而心疼上了。玉芝妹妹!你搞得我糊塗啦”
我冷漠的回答道
“我想我姥爺,他獨自一個人承受匪兵圍堵,戰死沙場做個關外遊魂。你哪個時候,在哪裡?你在乾嘛?”
聽著我的話,他裝的羞愧難當半響低頭不語過去了許多時候。
他才積極說道
“玉芝妹妹你真長大了,我等著娶你回家等的我,好苦好苦!”
我冷冰冰的說道
“我,貴為武將世家的郡主。不會,更不可能嫁個大成後宮裡的假斯文假太監。你丟臉不丟臉都做過啥?你真不記得啊?”
心情複雜的他,真的是沒有啥話說,此時此刻就把臉憋個通紅過去十幾分鐘了,扮演假太監的皇帝忽然說道
“玉芝,你就真心不知道,還是假意不知道,我,我對你的心。”
我冷冰冰無所謂的回答道
“不知道,更不懂,也沒有必要知道。”
皇帝陛下,惱火的大罵道
“滾,你這個心腸歹毒的癆病秧子。回家當老姑娘吧!實在不行出家為僧,剃光頭去啊”
麝月和秋月,看著皇帝陛下借假扮太監的身份,如此無禮咒罵我。
尤其是麝月立馬衝上去,拿著她的繡花鞋像打孩子一樣,亂揮舞的揍在他身上,秋月也在一旁幫忙。
這二個厲害的丫鬟,把個才登基的大成國新皇帝,好個痛快的打了一頓。
其實我心裡明白,他有一身的厲害武義真動起手麝月和秋月,必然死在太和殿門口。
看著麝月和秋月聯手一通使勁暴打他一頓,我的心裡好舒服更好受許多,但是我的及笈之禮自然而然被免掉了。
我領著隨從們站在午門口石子路邊,等著我姥姥這個恒宏世家的掌門人,她獨自走在冷風中一臉沉靜如海的樣子,低頭轉進靜候多時的馬車包廂裡。
她用很溫和的小手握住我的大手。我很像我的父親,身材高挑手腳都大。爾姥姥是個很小巧精致的女人。
快到家門口了,姥姥故意尤其是第一次破天荒的說道
“進宮裡的事兒,不許說出去!
你們兩個丫鬟,嘴把住邊,不然有好飯給你們吃。東街口,新開的窯子館裡就缺你倆這樣的姑娘。”
姥姥的警告絕對是真實有效的。就這樣這場根本沒有舉行的及笈之禮,又變成另一個麵目全非的謊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