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去了多久。當楚易再次醒來的時候,卻發現自己躺在學校的醫務室裡,周圍圍著好幾個人,眯了眯眼睛,才發現是死黨蒙鴻、大班長楊芊芊,班主任嚴麗竟然也在旁邊。
一看到嚴麗,楚易頓時一驚,下意識的動了動身子,卻發現左臂一陣鑽心的疼痛,扭頭一看,便見到自己的左臂被一層又一層的紗布包紮的緊緊的,打了石膏,一直延伸到肩部。
楚易這才想起先前發生的一切,看向蒙鴻,問道:“阿鴻,你是怎麼找到我的,我怎麼會在這裡?”
蒙鴻沒好氣的說道:“你還好意思說,你不是和湘兒在一起嗎,怎麼搞成這個鬼樣子,你看看你,怎麼胳膊被打成那個樣子,你丫的彆跟我說是被車撞到了,你敢低估我的智商?”
楚易一臉無奈,知道自己無論變什麼借口都騙不過蒙鴻,要說這世上究竟誰對他最了解,或許自己的爸媽都沒有蒙鴻對自己了解,畢竟有些事情即便是自己的父母也不便告知的。
“這個事情你就不要問了,這是我和湘兒之間的事情。”楚易擺了擺手。
“你說什麼?”蒙鴻眼睛一瞪,惡狠狠的看著楚易,道:“你和我說這種話?咱們三個從小一起長大,你小子把湘兒泡上了,就一腳把我給蹬了,你也忒沒良心了吧,好啊,是不是你把湘兒給欺負了,又被她的護花使者看見把你暴踩一頓啊,哼哼,踩得好,怎麼沒踩死你這個陳世美啊!”
蒙鴻氣哼哼的道,但眼裡卻滿是擔憂,無論楚易、虞湘兒誰發生了事情,都是蒙鴻不願意看到的。
楚易苦笑,再次想起了昏迷前的一切,不覺有些淒然。
剛欲說話,站在一旁的大班長楊芊芊說話了:“我說你們兩個,彆在這說一些沒營養的話題了,當務之急還是先把楚易的傷養好再說,至於這傷是怎麼來的,楚易不想說,我們也不能強求,這件事,就交給你了。總之作為你們的班長,你們受傷曠課,我還是有責任要看看的。”
楊芊芊是楚易蒙鴻所在班級的大班長,所謂官高一級壓死人,雖然隻是一個班長,但畢竟還是個官不是?不能不拿班長不當乾部啊!
這楊芊芊的來頭卻也是不小,據說是江陽市副市長的女兒。可能是基因遺傳吧,這楊芊芊的官癮也不小,雖然僅僅是個班長,卻什麼事情都愛管,所以,一聽到楚易發生了事情,立馬一陣風似的跑過來。
“當然,當然。”楚易連連應聲,對於這個大班長,自己可也沒少受壓迫。
楊芊芊頓時秀眉一展,馬尾辮一跳一跳的。
“楚易——”嚴麗終於發話了,拖長了聲音,似乎是想說什麼,但看到楚易的傷勢,又忍住了,頓了頓,才道:“你受傷了,就在這裡好好休息一下,待會我會和學校打聲招呼,把你轉到市醫院去,你這是手臂嚴重骨折,不是小傷,學校的醫務室條件有限,必須要轉到市醫院去才行。至於你的課程,每天我會讓人把筆記記號送給你,雖然受傷了,但也不能把功課落下。現在是高二了,也到了重要階段,是決定你們命運的時刻。”
皺了皺眉,接著道:“至於你受傷的原因,雖然你不想說,但我也會調查清楚的,你也彆和我說是什麼意外事故,我都已經找人看過了,你這明顯就是被人用蠻力砸折的,是誰我不清楚,但是敢動我的學生,我一定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嚴麗眼中寒芒閃閃,竟然明亮的猶如星辰。
嚴麗為人正如其名,極其嚴厲,但也是出了名的護短。敢動他的學生,從來沒有一個好過的。
看著嚴麗肅穆的麵容,楚易蒙鴻第一次覺得老班竟是如此可愛,不由心中升騰起一種柔柔的溫暖。
“走,我們出去,讓楚易好好靜靜。”嚴麗衝楊芊芊使了個眼色,走了出去。隻有蒙鴻留了下來。
“怎麼回事,現在可以說了吧。”蒙鴻見嚴麗兩人走出了房間,拉了張椅子坐了下來,輕輕地敲著手背,臉色竟是少有的嚴肅。
楚易苦笑一聲,揉了揉眉心,沉吟了許久,才緩緩把之前發生的一切一一道來。
聽完這一切,果然不出所料的,蒙鴻一下子從椅子上蹦了起來,滿臉的憤怒,爆出了粗口:“什麼?你和湘兒分手了!竟然還是因為一個小鬼子,我靠,這小鬼子他娘的吃了雄心豹子膽了?敢動湘兒,他算個什麼東西!娘的,竟然還把你打成這樣,在我們中華土地上還敢如此放肆,他這是在找死。他在哪裡,老子不扒了他的皮,老子不姓蒙!”
楚易連忙拉住他,急道:“你乾什麼?你知不知道他是什麼人,他可是軍人,少校!看他的身手,肯定是練過功夫,而且不低,我對上他隻是一個照麵就被打的骨折,估計你也好不了多少,你這麼去,不是找揍麼?”
“況且,這小鬼子行事乖張,沒有顧忌,肯定是有了不起的家世,即便是殺了你也不會有人為你出頭的!”
蒙鴻也冷靜了下來,冷冷道:“那這件事就這麼算了?你能咽得下這口氣?”
“怎麼可能?”楚易也冷笑道:“今日斷臂之仇,奪妻之恨,我都一一的記在心頭,他日我要讓他百倍、千倍的還回來,我會讓他知道,什麼叫做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小人報仇,不隔夜晚!”
“嘿嘿嘿嘿。”蒙鴻也嘿嘿笑了起來,舔了舔嘴唇,他知道,楚易是真正的怒了,而且,前所未有,“這小鬼子會為他所作的一切付出代價,而且,他若是敢動湘兒一根寒毛,嘿嘿,我會讓他重新體驗一下古代的一種酷刑,好像是叫做‘宮刑’吧,嘿嘿嘿嘿。”
說著,蒙鴻還做了一個切的動作,讓楚易也不僅感到下體涼颼颼的。
“好了,你趕緊滾回去上課吧,彆在這裡神神叨叨的。”楚易笑罵一聲。
“那我走了,放學了我打電話給你,順便給你帶點飯。”蒙鴻站起身向門外走去。
“得了吧你,放學都十點多了,你帶什麼飯,趕緊回去睡覺,我沒事。”楚易連忙道。
蒙鴻擺了擺手,道:“行了行了,你這小子,得了便宜還賣乖,我說送就送,哪來那麼多廢話。”
看著蒙鴻的背影,楚易感到心中暖暖的,有如此兄弟,死又有何惜。
蒙鴻剛剛帶上房門,就感到背後有人拍他的肩膀,他剛轉過身,還沒反應過來,便被人拖了出去。
“喂喂喂,你們乾嘛,再拉我不客氣了啊!”蒙鴻被一路拖著,還沒緩過神來,帶被拖到一個僻靜的地方,才吃驚的看著麵前的兩人,磕磕巴巴道:“班,班長?嚴老,師?”
站在他麵前的正是楊芊芊和嚴麗,原來兩人壓根就沒有走,她們知道楚易要告訴蒙鴻受傷原因,所以躲在門外堵截蒙鴻,想從他口中套出實情。
嚴麗眯著眼睛,看的蒙鴻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陰森森的道:“說!”
“對,坦白從寬,抗拒從嚴!”楊芊芊也附和道。
“說什麼啊,還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你們是警官啊?”蒙鴻開始了一貫的裝傻充愣。
“不說是不是,看來你忘記了我的手段了,上午在辦公室裡讓你們逃了,現在楚易受傷,算了,你們是兄弟,你就替他受著吧。”嚴麗揉了揉手腕,扭了扭頭,向蒙鴻靠近過去。
“不是吧,不要啊——”
平靜的校園裡頓時響起一聲淒厲到極點的慘叫,這叫聲,直能叫專業電影演員也慚愧的低下頭去。
楚易咬著牙,滿頭大汗的從口袋裡掏出鑰匙,打開了門,貓著頭偷偷看了兩眼,發現客廳沒人,這才鬆了一口氣,悄悄帶上門,向自己的房間走去。
“誰?!”一個驚疑的聲音響起,卻把楚易下了一大跳。
楚易知道躲不過去了,苦笑著轉過身,說道:“媽,是我,你怎麼沒去上班啊?”
“是小易啊。”那聲音似是鬆了一口氣,從房間裡走了出來,邊走邊道:“小易啊,你怎麼現在就回來了?放假了嗎?現在多少點了,上什麼班,你不會發燒了吧。”
“沒,怎麼可能!”楚易訕笑著,一邊把左臂努力往後麵藏,說道:“恩,今天有事,就先放學了,媽,我還有事,就先進房間了啊!”
蘇琴雖然很是奇怪,卻也沒有深究,道:“恩,你進去吧,注意身體,彆學習的太晚了,身體才是最重,等等,你的手怎麼了?”
話還沒有說完,蘇琴的目光定格在了楚易的左臂上,再看見楚易支支吾吾、躲躲閃閃,頓時大為狐疑,連忙問道。
“沒,沒什麼?那個,媽,我先進去了啊。”楚易心裡大呼不妙,連忙腳底抹油,準備開溜。
蘇琴眼疾手快,一把拉住楚易,剛欲說話,卻見楚易一臉痛苦,麵部抽搐,冷汗忽的一下子便冒了出來。
“小易,你怎麼了,你彆嚇唬媽啊!”蘇琴一下子慌了,手上的力氣不禁再次加大了。
“嘶——”楚易倒抽一口涼氣,痛苦道:“媽,你的手。”
“啊?”蘇琴一下子沒反應過來,緊接著看向自己的手,便看到被層層包裹的手臂,頓時一驚,手一鬆,再次引起楚易的痛叫。
蘇琴一臉緊張,道:“這是怎麼回事,你的手怎麼了,怎麼這麼嚴重,去醫院看了沒,嚴不嚴重,傷沒傷到骨頭?”
楚易剛要說話,卻見蘇琴一陣風似的衝進房間,緊接著,便聽到房間裡傳來蘇琴罵罵咧咧的聲音:“這死鬼,乾什麼去了,怎麼不接電話,兒子受傷了,他關鍵時候給我掉鏈子,看他回來我怎麼收拾他!”
“嘟——嘟——嘟——”一陣電話忙音。
“喂,哪位?”電話裡傳來楚軍的聲音。
“哪位你個頭啊哪位,楚軍,你昏了頭了是不是,家裡電話你認不出來?”蘇琴的毫不客氣的罵道。
“啊?是老婆啊,是家裡的電話嗎?哦,還真是,不好意思,太忙了,老婆有什麼事嗎?”
“有什麼事?你個老東西,現在,立刻,馬上給我回來,半小時之內要是看不到你,你這一年就給我睡沙發吧。”
“不是吧老婆,發生什麼事了,這麼急?我這裡還有個工程要忙呢,晚上我就下班了,要不,”
“我不管,半小時見不到你人,你就等著吧。”蘇琴打斷道,說完,“啪”的掛了電話。
楚易苦笑著走了進來,說道:“媽,你也用不著把老爸也叫回來吧,他還有自己的事情,”
話還沒說完,就被蘇琴打斷了:“你小子少給我囉嗦,快把這事情的前前後後給我交代清楚,否則,哼哼,”
“oh my god!”楚易一拍額頭,無奈的仰天咆哮。
於是,在蘇琴“慘無人道”的強大壓力下,楚易隻得將事情和盤托出,隻是將自己與湘兒的事情隱瞞了,他不想讓母親為此但心。
“什麼?!你讓一個小鬼子給打了?”蘇琴聽完楚易的敘說,一蹦三尺高,大為暴怒,“混蛋!這些畜生!敢打我兒子,他在哪,看老娘不劈了他!”
說著,蘇琴站了起來,一臉怒色。
楚易嚇得連忙拉住蘇琴,一臉無奈道:“老媽,您就彆給我添亂了,是你兒子技不如人,那小子可是軍人,不過,您放心,這個場子我遲早要找回來的!”
蘇琴瞪了他一眼,剛要說話,這時,門口響起了鑰匙開門的聲音,楚軍一臉疲憊的走了進來,邊走邊道:“我說老婆,你現在把我叫回來乾嘛,我剛接了一個大工程,隊裡正需要我呢,你知道我請個假老板把我罵,”
說著說著,楚軍突然不說了,因為蘇琴正一臉殺氣的看著他。
“嘿嘿,”楚軍訕笑兩聲,問道:“老婆,有什麼事快說吧,我趕著回去呢。”
蘇琴狠狠瞪了他一眼,道:“你看看你兒子的胳膊就知道了!”
楚軍聞言向楚易的胳膊上看去,這一看,頓時一驚,兩步跨上去,臉上少有的凝重,伸手輕輕地捏了捏楚易的胳膊,臉色頓時一變,又驚又怒,道:“肩關節、肘關節都被卸掉了,小臂的骨頭也被打得扭曲變形,混蛋!究竟是誰下手這麼狠,小易,你惹上了什麼人了嗎?”
楚易倒是有些驚訝,說道:“沒有,這是被一個日本小鬼子打傷的,倒是老爸,你什麼時候對醫學也這麼精通了?”
“日本人?!”楚軍麵色凝重,沉吟了一下,抬腿向裡屋走去,說道:“你跟我來!”
楚易連忙跟了上去。
蘇琴在後麵叫道:“你個死鬼,兒子受傷了你不帶上醫院帶上裡屋乾嘛?”
楚軍卻是少有的沒有多說,隻是微微擺了擺手道:“老婆這件事情你彆管了,我自有主張。”
“這死鬼!”蘇琴在後麵嘟嘟囔囔,倒是沒有再說話。
楚軍帶著楚易走進內屋,一言不發的做了下來,向楚易也招了招手,示意他也坐下。旋即從一個密封的箱子裡找出了一堆楚易叫不出名字的奇異用具,有些類似於中醫的針灸,還有一些密封保存的奇怪藥材。
楚軍一言不發,也沒有問楚易事情的前因後果,把楚易的胳膊輕輕扶起來,把上麵的一層層紗布、石膏去掉,淡淡說了一聲:“有點疼,忍住!”
楚易還沒反應過來,就見楚軍猛的抓住自己的小臂,“哢吧”一扭,再一推、一送,繼而閃電般捏住肘肩,再次一抖,竟然就那麼神奇的將胳膊推了進去,恢複原狀,胳膊上的腫脹也在緩緩消褪。
這時,楚易才反應過來,霎時間發出一聲殺豬般的慘叫,叫聲直衝雲霄,直把整個大樓都震得晃動起來,可以和嚴麗的無敵獅吼功有一拚了。
“叫什麼叫,一點小痛都受不了,哪有資格做我楚家兒郎?!”楚軍被楚易叫的眉頭大皺,忍不住嗬斥道。
“我靠!”楚易誇張的捂住胳膊,這鑽心的疼痛現在已經開始急速消減,說道:“老爸,你這是站著說話不腰疼,你怎麼不試試看啊,這痛苦是人受得了的嗎?對了,老爸,你現在說話怎麼變得文縐縐的,聽著真彆扭。”
楚軍一邊把幾種說不出名字的藥材放到臼裡碾碎,然後倒上藥酒混合起來,輕輕塗抹在楚易胳膊的腫脹處,楚易直感覺到一種清涼的氣流順著毛孔滲入,一縷一縷的擴散開來,滲透到每一寸血液,把淤積的血液都瞬間衝散開來。從外麵看去,便可以看到楚易上的腫脹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消減下去。
楚易不由驚呼道:“好舒服的感覺,老爸,你什麼時候學會這一手的啊,我怎麼不知道,你這些東西是哪裡來的啊,全都是用來治病的嗎?你這一手露出去,醫院都不用開了。”
楚軍卻是沒有說話,緊緊的盯著楚易的眼睛,似是要從中看出什麼,片刻才緩緩道:“被彆人打是什麼感覺?”
楚易齜牙咧嘴道:“老爸,你說什麼滋味?痛苦的滋味唄,我又不是受虐狂。”
楚軍依然是少有的肅穆,緩步走到窗前,背負著雙手,目光穿透層層雲霧,直刺青天,道:“那麼,你想報仇嗎?或者說,你想,變強嗎?!”
楚易瞪大了雙眼,張著嘴巴看著楚軍,一時竟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