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水,天色將明,原本安靜的忠義侯府,已經越來越熱鬨了。
丫鬟 婆子 小廝 管事,一個個都忙乎起來。
而剛到墨梅園 渾身濕透的鳳嫣然也不得已,要重新梳洗梳妝。
經曆了解救小胖子那一場,已將時間耗費殆儘——但她不悔,有什麼比弟弟的命更重要呢?
隻是,即將發生的事情,確實也讓她難為,如何不嫁袁衡佟,顯然就成了她頭疼的事情。
對,就是形式的嫁也不行,她嫌惡心。
隻是,事到如今,怎麼做才能讓自己歡欣,不讓袁衡佟那個渣稱心?確實焦心!
“姐,你為何不歡喜?”小胖子晃著毛茸茸的腦袋,邊吃已確認安全的蜜餞乾果,邊詢問。
“歡喜啊,終於嫁給自己喜歡的人,怎麼會不歡喜?”左右看看,見都是自己人,鳳嫣然方稍稍安心。
現在的家裡“餓狼環伺”,父母兄長在邊關未歸,她隻有身邊幾個丫鬟 小胖子和生性淡然的大嫂可信,說話自要無比小心——雖然她不怕,但親人是她的逆鱗。
“不,姐!你不歡喜!”小家夥說的認真,聲音也隻有鳳嫣然一人聽的清嗎,顯然也謹慎的很。
“行啦,小孩兒家家的,好好吃你的就行。”鳳嫣然摸摸小胖子毛茸茸的頭,閉上了眼睛——她要好好想個法子才行。
無奈良久,依舊無路可走。
“怎麼才能脫身?”鳳嫣然緊鎖眉頭,渾然不知已出音——雖然很小很小聲,就是就近服侍的丫鬟都沒聽清。
但是,小胖子聽清了,且迅速做出了回應:“姐,我有辦法,你信不信?”
“信!”鳳嫣然露出寵溺的笑容,實則則沒將小家夥的話放在心。
她自己一個成人尚且不行,何況一個小孩子?不過是寬她的心。
且就在此時,有人來了。
來的還不少,至少有十幾二十個,而為首的赫然是她的繼祖母,此時侯府的掌權老太太——白氏。
白氏約五六十歲年紀,頭發花白,皺紋成堆,但不論是穿著打扮,還是儀態禮儀,都是一如既往的華貴。
一雙眼睛更是習慣性超上翻著,好似看一眼鳳嫣然都會汙了她的眼睛。
白氏後麵跟著是她的兩個兒媳——花氏和黃氏。
花氏雖是白氏的二兒媳,但低眉順眼 一臉謹慎,再加上姿色平庸,彆說沒一點兒二房主母的樣子,就連走路都要稍稍落後三弟妹黃氏半分,其地位可見一斑了。
而旁邊的黃氏則不同,其張揚的穿著富貴牡丹的衣裙,頭上更是插滿名貴珠翠,走路目不斜視,赫然氣勢逼人。
再後麵,顯然就是二 三房妾室通房和鳳嫣然的嫡姐庶妹們,一個個都打扮的花枝招展 神色浴於春風,好似出嫁的是她們。
不得不說,這樣的陣勢,著實讓鳳嫣然吃了一驚,但身為良好家教的代言人,鳳嫣然依舊先起身,對為首的三人盈盈一拜:“祖母安好,兩位嬸娘安好。”
按照常理,作為侯府名如其實的嫡女,後麵的妾室和鳳嫣然的姐妹們,自是受不住她這一拜的,自應閃開才對。
但不知是沒看到,還是鳳嫣然之前表現出來的“任人唯親”,後麵的幾個竟都沒動,更不用說朝鳳嫣然施禮了。
而作為侯府權勢頂端的白氏,竟也沒嗬斥,而是微微垂著眼瞼,完全將這一幕忽視了。
“嗬!”鳳嫣然嘴角輕揚。
這就是她時時想著的“家人”,什麼時候都忘不了幫襯。
她上一世的眼睛,著實瞎的很。
“誒呀,嫣然怎麼還施禮呢?今天可是你大喜的日子,這些繁文縟節就不要了。”黃氏上前將鳳嫣然扶起。
“呀,真是的,嫣然丫頭總是這麼多禮。”白氏也好似“如夢初醒”:“快快,進門,仔細你的身子剛落水。”
“是!”鳳嫣然剛起身。
眾人就呼啦啦進了門,獨留鳳嫣然一人任風吹。
“她們真是……”桃兒杏兒二人,一人給鳳嫣然披衣服,一人攙扶鳳嫣然進門。
而進門後方見,所有的座位都坐滿了,獨獨沒鳳嫣然座位。
“桃兒杏兒,你們兩個小蹄子乾什麼呢?我們來了也不知端茶倒水?”黃氏直接嗬斥出聲:“看來你們閒散慣了,來人,把這個兩個丫鬟……”
“你們誰敢?”鳳嫣然走到黃氏下首的座位前,一下將那個妾室推倒在地,她坐上:“乾什麼?在我的地方,動我的人?不想活了?”
“鳳嫣然,你,你竟敢忤逆我?”黃氏的臉直接掛不住了。
“又如何?”方嫣然坦然以對:“人以禮待我,我以禮待人,彆人跋扈囂張,我怎會隱忍?”
“反了反了,這個丫頭要反了,娘,您可要給兒媳做主啊,一個小輩竟敢如此,我們鳳家以後將如何自處?”黃氏直接抓住白氏衣袖,假意擦眼淚。
“鳳……”白氏剛說了一個字,話就被鳳嫣然截斷了。
“你們鳳家?”鳳嫣然“嗬嗬”冷笑:“這座侯府乃是我父兄掙得,而我才是正宗的侯府嫡女,侯府最正宗的主子,而你們不過是客人。”
“客人?你說,客人?”白氏一眾人的臉都氣白了,尤其為首的白氏,被侍女擼了半天前胸才幽幽轉醒。
“不是事實?”鳳嫣然依舊語氣平靜,耐心解釋:“我父兄寂寂無名 我們生活困苦之時,你們在哪裡?如今我父封侯,你們就來投奔,如今竟管起我院子裡的人,當真可笑的很。”
“你……”白氏氣的直接翻白眼,話更一句都說不出了。
倒是黃氏尚有餘力,站出來“說理”:“鳳嫣然你莫不識好人心,我們好心過來看你,你卻傷人的心,枉費我們一番心意。”
“不勞掛心,遠走不送!”鳳嫣然直接下了逐客令。
“嫣兒你這是乾什麼?”剛才“翻白眼”的白氏直接換成一副“慈祥”的表情:“我們這麼多人確實驚擾了你,但你和嬸娘如此說話顯然也不行。”
呦吼!直接從“直接搶奪”變成“綿裡藏針”了?
鳳嫣然不得不佩服這位繼祖母的變臉速度,不愧是大家族裡的小姐,這宅鬥的經驗就是豐富。
“是!孫女錯了”鳳嫣然也借坡下驢,要是說幾句就能改變府中現實,她也就不用擔心以後了。
“這就對了嘛,”白氏“和藹”依舊:“我們這次來呢,就是來看看丫頭你還需要什麼而已,要是需要的話,讓你大嫂……”
說到這裡,白氏突然大叫一聲:“你大嫂呢?嫣兒出嫁這麼大的事情,張氏竟不在這裡,當真豈有此理!”
哦,原來是這樣!
話說到此,鳳嫣然哪兒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對方顯然開始“挑撥離間”了。
張氏,乃是她嫡親大嫂,因書香門第出身,性子總淡淡的,加上身子不好,確實很少走動,但鳳嫣然知道,大嫂對她乃真心。
“翩然堂姐不也沒來嗎?難道也有比我出嫁還大的事情?”鳳嫣然自不能讓人得逞,馬上回懟。
“翩兒自然是不同的。”作為其母親黃氏自看不下去:“她今兒身子不爽利,怕來了過給新娘子病氣,張氏顯然不同了,她作為嫂子自要給你栓平安扣,不在沒道理。”
“那我大嫂就不能……”鳳嫣然剛想回嘴,就覺身旁多了一個“毛茸茸”。
低頭一看,竟是小胖子。
“剛才去哪裡了?”鳳嫣然好懸沒氣背過氣——這孩子一下就沒影了,著實讓她擔心的緊。
好在這裡有她的親衛梨兒和枇杷守,她料他也出不去,才沒直接找人。
“當然給你找人排憂解難了。”小胖子神秘兮兮:“你不是不想嫁給袁衡佟嗎?如今有辦法了。”
“小孩子家家,不要……”
“姐,你信我,能行!”然後小胖子也不待自家姐姐再說什麼,就在其耳邊說了一句。
“當真?”聽完鳳嫣然的眼睛亮了。
“當然。”小胖子小腮幫鼓鼓的,有信心的很。
“就是,張氏實在太過分了,竟此時還不過來,當真無理。”黃氏並幾個妾室自也接受到了白氏的信息,都“你一言 我一語”的抹黑。
“那咱就去看看怎麼回事!”鳳嫣然直接站起身,臉上滿是憤怒之情:“倘若各位無事,就請和我一起,看看我的好大嫂是如何找理由。”
“好!”
“走!”
以白氏為首的眾人馬上響應,完全沒看到鳳嫣然一抹淡淡的笑,掛在眉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