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尹公堂。
一眾匪徒戰兢兢跪在中央,有幾人,身下已濕了一片。
“青天大老爺,我們知道的真都說了!”幾個人說話都帶了哭腔:“求您彆再用刑了,我們扛不住了啊。”
“你們確定找你們殺人的乃忠義侯嫡女鳳嫣然?”長著山羊胡的京兆尹,眼睛裡儘是精明之光。
“隻是紅衣 佩劍遮麵女,是不是侯府嫡女,我們也不知道啊?”
“嗯?”京兆尹三角眼斜斜看了一眼他們,輕輕揮了揮手。
一眾衙役再次拿起了刑具。
“不,就是忠義侯嫡女,我看清楚了!”很顯然,匪徒中也不乏“聰明人”存在。
“對對!我也看清楚了,就是鳳嫣然沒錯的。”有人“醒悟”。
“那,你們呢?”京兆尹捋著山羊胡,饒有興味的看著。
“我們……”其餘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後都將眼睛一閉,統一了口徑:“我們都看到了,就是鳳嫣然指使我們殺人。”
“你們,說完了?”京兆尹的語氣裡竟蘊含失望的語氣。
“那沒辦法了,既然你們都不配合,那我也幫不了你們,班頭,你去牢房裡,再那些新開發的刑具,公堂上這些太老舊了,他們顯然需要些新意。”
“彆,彆啊,老爺,不需要新意,您能不能直接告訴我們,我們哪裡做的不對呢?小的們愚鈍,這腦子啊,不靈光的時候還是很多的。”“聰明人”急急拿出懷中荷包,給了出去。
班頭收了,呈給京兆尹。
京兆尹也不客氣,直接揣懷裡。
眾匪徒一看如此,都紛紛拿出東西,交給衙役。
刹那間,公案之上,形形色色 花花綠綠,竟擺滿了各式的荷包。
“那既然這樣,”京兆尹繼續捋胡子,顏色倒是越發柔和起來:“那老爺我,就給你們個提示——程度。”
“老爺的意思是,程度還不夠是不是?”有人發問。
京兆尹不言語,照常捋胡子。
“對,老爺,我們還有事情要告知。”
“說!”
“忠義侯嫡女不但雇傭我們,還說那些不是人類,而是野獸,叫什麼兩腳羊,隨便殺便是。”
“而你們不過是拿人錢財,替人消災而已?”京兆尹始終捋胡子,隻是此時的眼睛裡話帶了絲絲笑意。
“對對,大老爺就是如此!”眾匪徒拚命磕頭,以表示心意。
“口供書寫完畢了嗎?”京兆尹看向旁邊的一直負責撰寫的師爺。
“已經完畢!”
“那讓他們簽字畫押!”
“是!”
……
鳳嫣然來時,整個大堂都靜悄悄的,不管是兩旁的衙役,還是中間輕捋山羊胡的京兆尹,都默默看著。
“拜見大人。”鳳嫣然躬身施禮。
大堂依舊安靜,京兆尹和眾人,也依舊看著。
“拜見大人。”鳳嫣然提高了聲音。
眾人依舊不吭氣,唯一個灑掃小衙役,笑眯眯清掃著大堂中央的血跡。
“大人,您還不準備說話嗎?”鳳嫣然直接站起身。
“大膽!”京兆尹發飆了:“大膽民女,竟敢藐視公堂,來人啊,給我掌嘴!”
語畢,就衝進來一個婆子,看其彪悍的程度,其攻擊力顯然不亞於一個男子。
而當看到鳳嫣然之時,更是眼中凶光更甚,掄起巴掌,就打了下去。
“啪!”手掌接觸臉的聲音,清脆的很,一聽即知不吝力。
隻不過,令眾人沒想到的是,倒地的顯然不是鳳嫣然,而是剛才還凶神惡煞的婆子。
“大人,你要給民婦做主啊。”被打腫了半邊臉的婆子哭的鼻涕一把淚一把的。
“大膽鳳嫣然,你竟敢公堂公然大人,來人啊!”
“有!”
“給我上刑具!”
“是!”眾衙役將欲去,卻被鳳嫣然一聲喝止。
“我看誰敢!”
“我不僅是侯府嫡女,更是王上為獎我父兄忠勇,親封的“第一貴女’,身份堪比公主,我給大人施禮,大人不應就算了,話聲音大些,就被判藐視公堂,大人莫非將公堂當做了家裡?”
“哦,對!”鳳嫣然嘴角帶出一抹笑意:“這公堂一不允群眾圍觀,二,大人說甚是甚,可不就是大人家裡?”
“你莫要含血噴人,大人我一直秉公執法 公正廉明。”京兆尹急急解釋。
“那大人敢不敢讓人圍觀,親目今天發生之事?”
“有何不敢?讓人隨便進就可。”京兆尹看著師爺手中的口供,信心滿滿的。
“還有,”鳳嫣然繼續:“我要求和原告當堂對峙。”
“那……”京兆尹有些猶豫,畢竟剛施過刑,這些人都奄奄一息的,要是讓眾人看見,豈不是……
“怎麼?大人不敢嗎?”鳳嫣然再接再厲。
要說彆人不知,已活了一世,她對這個所謂“京兆尹”再熟悉不過了。
其很早就成了袁衡佟的心腹,雖然見風使舵 阿諛奉承的本事更是如火純情的,當初她是看不慣的,建議袁衡佟不要收服這樣的人。
可事實是,袁衡佟不但收了,還用的挺好的,利用他,鏟除了不少異己,甚至那些他想做,但礙於身份不能做的事情,都交予他去做,然後自身摘的乾乾淨淨的。
當然,這樣的人勢必要極其人們的怨恨,要說袁衡佟高就高在那裡,將所有責任一並推卸給京兆尹一人,殺之,人們的怨恨自然消,而他依舊是高高在上的。
“我,我有什麼不敢的?”京兆尹強裝鎮定,但神情明顯有些慌了。
隻不過,當流著兩撇小黑胡的師爺在其耳邊耳語幾句之後,其的神情陡然舒展開來,繼而臉上也顯出了絲絲笑意。
當然,他們這些話,與其說耳語,實際於耳力超群的鳳嫣然而言,和大庭廣眾說並無區彆,一切的一切,她在聽在耳朵裡。
實際也沒什麼,不過兩件事:一,去提審大牢裡傷勢最輕的“聰明人”;二,著人去叫袁衡佟。
“嗬嗬!”鳳嫣然嘴角帶出絲絲笑意,這就讓主子出場了?當真沒骨氣!
……
時間不大,府衙大門大開,聽到消息的民眾湧了進來。
“聽聞忠義侯嫡女雇凶殺人?”
“可不是嗎?聽聞都被抓起來了,人證物證俱在呢。”
“我看不好說”有人顯然有異議:“你們可能不知忠義侯乃何人,忠義兩全 夫妻英雄,乃坊間一大佳話,他們的女兒會雇凶殺人?我不信!”
“對,我也不信!”他的話顯然得到了一部分人的響應。
“聽說啊,所謂口供乃上華山有名的匪徒提供,你們想想,他們的話,能信嗎?”有人顯然了解更多事情。
“還有還有,”又有人出音:“你們想過沒有,鳳嫣然為何殺人,為錢?為權?還是吃飽了閒著沒事?”
“再說了,其中很多人當初春宴她還施以援手,轉頭就雇凶殺了他們,她腦子有病?”
……
人們七嘴八舌議論,最後,竟詭異的一片倒,說其中必有事情。
至於那些被袁衡佟派出去的“巧嘴”們,不知運氣不佳,還是什麼原因,不是與人發生口角,就是乾瞪眼出不了聲音,反正到不了中心,誤導不了輿論。
“嗬嗬!”鳳嫣然嘴角的笑意加深。
雖然隻有兩年時間,但足以認清一個人,雖然不曾同床共枕,但其辦事的方式方法,她還爛熟於心。
“肅靜!”京兆尹將驚堂木拍的山響:“倘若誰敢妄議案情,一律以擾亂公堂治罪。”
刹那間,堂前皆靜,除了帶著腳鐐的匪徒,腳下發出的聲音,無任何聲音。
“堂下何人?”京兆尹煞有介事審案情。
和上一世一樣,一切都是原汁原味。
這邊匪徒供認一番,那邊拿出已準備好的口供,然後人證物證,逼迫被告認罪。
按照一般,一番下來,被告都會無比憤怒,繼而會消磨很多機會,進而被人抓住漏洞,反而翻不了身。
可是鳳嫣然自不是一般人,不給眾人一個事實,她不會罷休的。
因而,當原告敘述完畢之後,她提出了問題:“請問,我什麼時候故雇傭的你們?又給了你們多少錢呢?”
京兆尹微微頷首,給了匪徒一個眼神。
匪徒了然說了一個時間,而那個時間鳳嫣然在哪裡,恰無人證明。
“嗬嗬!”鳳嫣然嘴角輕揚,不得不說,袁衡佟還是以抓細節著稱。
就是案件中一個小小的環節,他都能讓你有來有回,當真細致的很。
“給的是金銀珠寶,價值百兩金。”匪徒說的好似真正發生,什麼時間 地點 樹木,甚至兩裝珠寶的箱子,都記得清清楚楚。
去藏匿地點一艘,果然數目相同。
“分明含血噴人!”堂下的少年就想往前衝,無奈被一個胖胖的少年用了千斤墜兒,根本不能移動半分。
“你閃開,我要上去作證。”少年橫了一眼鳳嵌然眼神似鉤。
“姐姐不讓你去,你就不能去。”小胖子始終不撒手:“他和師傅聯手,定能全身而退,。”
隻是,就在此時,一個獄卒打扮之人匆匆上來,一下跪倒在地:“大人不好了!”
“說!”
“獄中的匪徒都自殺了,且都留有血書,指認鳳嫣然,雇凶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