奢華典雅的包間內,兩個女人麵對麵坐在滿是珍饈的餐桌前,一個氣質安然,另一個則高調張揚,恨不得把“有錢”兩個字掛在腦袋上。截然不同的兩個人,此時臉上卻浮起一致笑容,真假難辨。
“綿綿姐,聽說你有個二十四孝好老公?”江晚漁故意挑起話茬,神情羨慕,“世上的好男人不多了,其中一個就被綿綿姐撿走了,你可要好好珍惜,彆被人偷走了!”
陸綿麵上笑容不改:“話不能這麼說,婚姻是需要兩個人維持的,若是他想走,我留也留不住。”
當然,她也不想留。既然心都飛了,還留著身體有什麼用?再好的鏈子也栓不住要走的狗,向修遠就是那條狗,現在恐怕想方設法的想要離婚呢。
“綿綿姐說的是,不過我想虛心討教一下,你和姐夫恩愛這麼多年,感情不變的方法是什麼?能讓姐夫這麼死心塌地,這裡麵一定有什麼訣竅吧。”江晚漁哪裡是想虛心討教,這話裡話外都在明嘲暗諷。
若不是陸綿知道向修遠出軌了,她還真要以為江晚漁是在誇她。斂住眼底的冷意,陸綿蹙眉,似乎在思考:“訣竅?因人而異吧,這還得等你結婚了以後慢慢體會。”
江晚漁皮笑肉不笑,心中簡直要將白眼翻到天上去。連老公出軌了都不知道,趕緊說出你的訣竅,好讓我以後做事避避雷!說什麼因人而異?你的老公就是我的男朋友,完全沒有因人而異的必要好吧!
心中暗暗吐槽一番,江晚漁這才開口,臉上還帶著一抹嬌羞:“我和我男朋友在一起兩年,各方麵的體會確實不少,不知道綿綿姐具體指的哪方麵?”
聽江晚漁這麼說,陸綿耳邊又響起那天臥室裡的淫聲浪語。她冷笑,一語戳中江晚漁的痛處:“自然是看婚後的體會,不過你和你的男朋友還沒結婚吧?可要抓緊了。這男人一向是嘴上一套腦子裡又一套,如果連結婚這件事都怠慢你,證明他根本沒把你放在眼裡。”
陸綿十句話裡麵八句話都離不開結婚兩個字,頓時氣的江晚漁火冒三丈,她瞪著眼睛怒道:“你怎麼知道他沒把我放在眼裡?”
女人狠狠地一拍桌子,倏地從椅子上站起來,暴虐的一瞬間氣質全無,身上哪還有先前看到的那股貴氣。
陸綿就那麼似笑非笑的瞧著江晚漁,淡然的樣子仿佛什麼都不足以掀起她一絲波瀾:“彆動怒,女人生氣容易變老。”
不知道為什麼,看著陸綿那副氣定神閒的模樣,江晚漁心中那股無名火怎麼燃也燃不起來,最後化作一腔熱氣,悄然消散。
意識到自己失態,江晚漁羞赧的低下頭。因為她知道,在這場無形的對峙中,是她輸了。
眼前的佳肴突然變得索然無味,江晚漁像是發泄一般,惡狠狠的咬了一口雞腿,卻味同嚼蠟。
陸綿顯然也沒有興趣再繼續看江晚漁那張臭臉,禮貌的打了聲招呼,這場不算愉快的飯局便結束了。
走出餐廳,撲麵襲來的一股青草味兒的空氣惹得陸綿渾身一震,她貪婪的深吸了幾大口,終於把心中的異樣感壓下去不少。
她攤開手心,赫然展現出剛才她極度忍耐,握拳時指甲嵌入肉裡的傷口。隻要是人,就會有七情五感,懂得喜怒哀樂,她非鋼鐵之軀,又怎麼可能會不在意江晚漁的話,隻不過她比江晚漁更能忍罷了。
可是一味地忍讓、退步和逃避,真的能換來她的一方淨土嗎?
微風拂過掌心中幾道說深不深、說淺不淺的傷口,她苦笑,心中的悲憤最終化作無聲的歎息,隨著不知從何處吹起的風,吹向了不知何處。
陸綿把向子慕從托兒所裡麵接出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五點半了。好在向子慕見到陸綿時,興奮的叫了聲媽媽,看起來並沒有生氣。
“抱歉啊子慕,媽媽現在才來接你,等著急了沒有?”陸綿蹲下身親了親向子慕光滑的額頭,雖然心裡已經知道了這個問題的答案,但還是聽向子慕親口說出來才更安心。
向子慕十分配合的低下頭,好讓陸綿的嘴巴正正好好的落在額頭上,然後開心笑道:“沒有哦,我在裡麵玩的很開心!”
陸綿寵溺的揉了揉向子慕的小腦袋,母子兩人一同回了家。
站在門口,陸綿再次盯著鞋櫃上那雙熟悉的皮鞋,神情恍然。然而下一瞬,懷裡突然空曠的感覺令她有些不適,原本暖和的胸腔如同被寒風肆虐,這種感覺強行將她神遊的思緒拉了回來。
原來是向子慕從陸綿的臂彎裡掙脫了出去,一路小跑最後撲進了向修遠懷裡。
“爸爸!”向子慕緊緊抓住向修遠的脖子,討好似的喊了一聲。或許是這些天向修遠很少在家裡,每次向子慕看到他出現,都要過去蹭好一陣才撒手。
向修遠或許不是一個合格的好老公,但他刨除不守信這一點,還是勉強可以稱得上是一個合格的好爸爸的。因為他對待向子慕從來都是耐心的,在陸綿的印象裡,向修遠好像從沒對向子慕發過脾氣。
“哎呦呦,我的好大兒呀!”向修遠伸出手胡亂在向子慕的腦袋上揉了一通,後者小小的腦袋上立馬炸了毛,逗的向修遠哈哈大笑。
都說父母眼裡,孩子生下來就是為了玩的,這句話倒是很貼近向修遠。陸綿站在門口一動不動的看著眼前父子一派祥和的場麵,原本就不暢快的胸口,傳來一陣陣鈍痛。
如果向修遠不曾出軌,如果她沒有提前回家。或者是如果她不知道向修遠出軌,如果她現在還生活在向修遠為她營造的愛情漩渦裡,恐怕眼前幸福的景象裡,也包括她吧?
可惜,世上沒有如果,一切無法重來。
腳步沉重的如同壓上了千萬斤重量,陸綿想要靠近他們一點,卻怎麼也邁不動步子,邁不過心裡那道坎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