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醍醐灌頂一般,頃刻間,無數的可能性和設想蜂擁而至。
我抓住了其中的一個可能,再次將手機頁麵切換過去,顫抖著手嘗試登錄雲旌用來敲詐龐飛的那個小號。
不出意外地,密碼錯誤。
我點了“找回密碼”的選項,下一個對話框,需要填寫綁定的手機號碼。
我平複了一下心跳,將賀穩的手機號慢慢輸了進去,點了發送鍵。
做完這一切,我死死地盯著屏幕。
不多時,手機果然響了,是賀穩。
我接起電話,“你心虛了?”
片刻的沉默之後,賀穩開口:“你都知道了。”
賀穩約了我,在濱城路的一處咖啡館見麵,在那裡,我聽到了他的懺悔。
“是我對不起他。”再見賀穩時,他的神色明顯憔悴了許多,不知是不是因為做了虧心事而慚愧。
我冷冷地盯著他,“雲旌從來都沒有敲詐過他爸爸,對嗎?是你做的,這一切都是你策劃的,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不是我,”賀穩低著頭,不敢看我,“或者說,不全是我。”
我並不出言追問,隻等著他自己說下去。
“一開始,我是替雲旌高興的,他終於找到了親生父親,我是真的為他欣慰。那個號,是我很久以前的一個小號,雲旌也不知道,我在知道了他爸爸的賬號之後,鬼使神差地加了他,那時候我真的隻是想替雲旌出一口氣,所以我以他的名義向他爸爸要房要車要錢--但我真的從來沒有想過自己占有那些...”
果然如此!
我的雲旌,從來都沒有變過,那些無妄之災本不是他應該承受的。
我忍住眼淚,仍舊一言不發。
“後來不知為什麼,他爸爸發現了那個號不是他的,以報警威脅我和他見麵。我見了他之後,他提出,要我設法將雲旌敲詐他索要財物的罪名坐實...”
我不敢置信地抬起了頭,盯著他,“是他爸爸?”
我語氣裡的懷疑太過明顯,賀穩也抬起了頭,與我對視,我能看得出他眼中的慚愧與內疚。
“我說的都是真的,龐飛為了維持他現在那個家庭的穩定,也為了能讓雲旌知難而退,不再和他聯係,才讓我這麼做。而我既是因為害怕龐飛報警,也是有了自己的私心,才會配合著他,在雲旌的手機上悄悄登錄上了那個賬號。”
他說的私心,我不用問也能猜得出來,定然是和我有關的。
而此刻,我甚至不想再聽到一句他為自己的辯白和解釋。
“他為什麼要這樣對雲旌?雲旌是他的親生兒子!”
我故作鎮定地攪動著咖啡,心中仍有一絲疑慮。
虎毒尚且不食子,這個多年前將自己的親生兒子遺棄了的男人,難道真的比虎還毒?
“因為雲旌提出,希望能夠將他的戶口落到龐飛的名下,他說,他不願意再做個沒有身份的黑戶了。而這個要求,是龐飛無論如何也做不到的,他現在的妻子根本不允許龐飛承認雲旌這個孩子,更何況是要接納他入戶。龐飛害怕雲旌向公眾聲討他多年前遺棄幼子的罪行,害怕身敗名裂,害怕妻離子散,所以想要搶先占據道德的製高點,使公眾以為他是迫不得已再次與這個貪得無厭逼他到絕路的兒子斷絕關係。”
我手中的咖啡勺倏然掉落杯中,發出清脆的響聲,將正在敘
述的賀穩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