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輪圓月高掛,銀光撒在屋宇飛簷的幾人身上,個個秉劍而立,俊麗得似出塵的仙人,夜風吹拂,鬢邊兩縷發絲輕揚。
“子卿姐姐,大師兄是瞧不起咱們嗎?區區一個頑劣太子,犯得著動用咱們丹青閣白羽組的高手來刺殺嗎?”丹青閣乃大臣曹憲創立的秘密組織,尤其白羽組皆是精英,小師弟喻一白便常以“高手”自恃,區區一個太子自然不放在眼裡。
溫子卿慢悠悠地啃完大棗,這才拉起黑紗覆上臉頰,將手中的劍丟給喻一白:“接著!”
小師弟接過,道:“子卿姐姐是咱們丹青閣第二高手,自然是赤手空拳就能解決的吧!”
“那是自然,你姐姐我有潔癖,不想再濺一身血!”話音未落,溫子卿縱身便沒入了下方的庭院中。
“什麼人!”席間圍上八九個侍衛,持刀而立,月光下的劍鋒格外清冽。
溫子卿飛身躍起,蓮步生風,似浮扁掠影一般至侍衛身後。微光中,隻聽見那侍衛骨頭斷裂的聲音。從腰間摸出幾粒棗胡,信手揮出,圍攻的侍衛紛紛倒地。
“姑奶奶我今天隻殺一人,你們還不夠格。”溫子卿低聲呢喃,驀然察覺身後似有一雙眼睛盯著自己,回頭卻隻見太子緊閉的房門,但願是自己多慮了。
都說太子是個隻會貪圖享樂的草包,即便是帶了劍自己也用不上。移步至芙蓉帳前,皎潔的月光灑落在眼前睡著的男子的臉上,臉龐棱角鮮明,眉宇間一股英氣,溫子卿搖了搖頭,倒是可惜了太子這盛世美顏,還是留給閻王爺慢慢觀賞罷了。
正當將要扼住咽喉之時,豈料自己已被一隻有力的手拉入懷中,溫子卿的臉貼在男子胸口,能夠感受到那人平穩的心跳。男子欺身向下,口鼻中的熱氣呼在溫子卿的臉上。
蘇胤聖端詳眼前人,香腮峨眉,那雙眸子似春江緩緩流淌的潮水。溫子卿從未預料到,生平初次與男子這般近距離,麵頰泛著紅暈,一時竟忘了來此的目的!
“如今連刺客都垂涎本太子,真是教人不知如何是好!”蘇胤聖一雙桃花眼迷離,氣若汀蘭,字裡行間透著輕佻與玩味。一隻手遊走在腰間,竟沒有一枚暗器!蘇胤聖邪魅一笑,指尖向上拂過。
溫子卿本能地朝蘇胤聖一腳踢去,蘇胤聖劍眉緊蹙,似是有些吃痛。溫子卿憤然起身,一把扼住蘇胤聖的咽喉,隻怪自己小看了這綺襦紈絝。蘇胤聖三兩拳腳掙脫開,二人拳腳相對,在第二高手麵前,蘇胤聖難免落了下風。
溫子卿揚拳攻至上方,蘇胤聖旋身至後方,溫子卿隻覺得肩膀一絲涼意,回頭卻見自己早已春光乍泄,上衣愣是被扯下一塊。幸得肚兜遮蔽,蘇胤聖卻還是將凝脂玉骨儘收眼底,尤其是左肩那塊魚形胎記分外突兀。
溫子卿見狀,連忙奪過被撕下的布塊,豈料蘇胤聖將溫子卿一把攬在身前,緊緊地鉗住,冰涼的鼻尖觸及脖子,不由得一哆嗦。
“普天之下,還有誰能奈何得了我的?”蘇胤聖輕狂一笑,溫子卿羞紅了臉,從蘇胤聖懷中掙脫,裹著肩膀踏上窗沿遁入月光中。身輕體曼,這還是刺殺他這麼多次中,唯一一個這麼不一般的女刺客,擁有那般眉眼,說是月中仙子也不為過吧。
溫子卿飛奔在屋簷上,全然不顧身後他人,幸得小師弟眼尖發現了衣裳有些不整的溫子卿,這才跟了上去。
即便是夏夜的風也吹不儘軀體的燥熱,她自幼習武,在其他姑娘家還在繡花的年紀,便能徒手與大漢對抗,執行任務從未失手,沒想到這次竟然蒙受這般羞辱,當真是自己太過大意了。
溫子卿率先回閣中更衣,梳洗罷,幾個弟子已經在外邊候著了。小師弟渾身不自在,抬頭便對上了溫子卿的眼神,悻悻地往師哥身邊湊了湊,大抵是方才瞧見了溫子卿的窘態,倒怕溫子卿發起脾氣來,挖了自己的眼。
“稟大師兄,此次任務......子卿未能完成......”溫子卿小心地觀察著大師兄的神色,即便是一言不發的他也是如此俊美,不愧是她溫子卿所愛慕的人。
“這可是子卿姐姐第一次失敗呀,還那麼狼......”喻一白正欲說出自己所見,溫子卿抹了一下脖子,喻一白便閉口乖乖站在一旁。
“罷了,若是那麼容易,也不會到今天還除不掉了。”大師兄若有所思,臉色還是平靜地像一座冰川一樣,“也許他比我們想象的還要什麼可測。”
溫子卿倒覺得不然,依她所見,那太子根本就是個好女色的浪蕩兒,哪像大師兄啊,為人君子,俊逸不凡,還是第一高手,溫子卿自然要做個第二高手了,再說了,今晚也實屬意外。溫子卿含情脈脈地盯著大師兄,喻一白隻覺得她就像一匹狼盯著肥肉似得,不由得直打寒顫。
“子卿!”大師兄喚道。
溫子卿看的出神,一時沒回過神來,喻一白戳了戳溫子卿,低聲低估了句:“口水都要流出來嘍......”溫子卿這才收回目光,愣愣地應了聲:“師兄可還有什麼吩咐?”
“曹大人吩咐,明日你就要進宮,以宮女的身份伺候太子,也就是你今晚去刺殺的人。”大師兄淡淡地說道。
“什麼?!”溫子卿驚呼,頓時花容失色,讓她去伺候那個浪蕩太子?她殺人無數,寧死也不屈,還從未想過要去做伺候人的事情,更何況還是以折磨下人為樂,早早就臭名遠揚的太子!
大師兄一臉平靜,道:“在宮裡頭可不比外頭,眼目眾多,一言一行皆需注意,一白會悄悄與你接應。不過......若是你招架不住太子把你趕出來了,也無妨。”
畢竟派人到太子身邊也不是第一次了,幾乎都被趕走了。
溫子卿聽此倒有些竊喜,若是自己伺候得不周到自然被趕回來,那麼就不必麵對太子了,隻是才聽到與喻一白接應,不免有些驚訝:“怎麼這次不是師兄?”
“曹小姐去山中求醫,路途遙遠我得照應著,一時半會兒回不來了。”大師兄解釋道,隻是目光中多了一抹溫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