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溫子卿眼眸微垂,緊緊握著劍柄,愣是從牙縫擠出幾個字:“曹大人的女兒嘛,嬌弱多病的,拿比得咱們習武之人,自然要照顧好......”
溫子卿看向喻一白,隻瞧見他調皮地聳了聳肩。大師兄估摸著時辰,似是有什麼要事去辦,匆匆地就往外走,恍惚間,溫子卿瞧見了大師兄手中一直握著的荷包,那樣精美的布匹與手藝,定是出自曹小姐之手吧。
溫子卿表麵似是毫無波瀾,可隻有她自己知道,那顆沸騰的心有多痛。無論什麼勁敵她都能霸氣麵對,可唯獨這次,所有的驕傲潰不成軍。是啊,自古總是嬌女惹人憐,自己舞刀弄槍的,有幾人疼?
罷了,她溫子卿什麼時候需要男人了?瀟瀟灑灑過一生管他兒女情長做什麼,有什麼事還是一壺熱酒不能解決的嗎?
“子卿姐姐,你這就要走了啊,不去喝一杯?”
溫子卿右手秉劍頭也不回地朝前走,隻留下一個落寞的背影,喻一白正打算拉溫子卿去喝一杯,平日裡有酒溫子卿總是搶著喝,今日倒是奇了怪了。
恐怕這酒,還是一人獨飲比較有滋味。
不過是剛剛入秋的天氣罷了,青天白日裡倒是不覺得冷,這入了夜涼意便上來了,溫子卿不由得縮了縮脖子,這寥寥幾人的大街隻剩下酒館前的燈籠還亮著,風吹著直晃蕩。
“小二,來一壺上好的杜康!”溫子卿拍了一錠銀子在櫃台上,西窗落座後,往嘴裡塞兩把花生米。
“好嘞!”小二樂開了花,提著兩壺熱乎的酒就上來了,溫子卿還是第一次在這裡喝酒,小二想著招呼好了下回還來這,絲毫不敢怠慢。
“客官還有什麼吩咐?我們這兒還有燒雞......”
溫子卿嫌小二煩,皺著眉頭搖了兩下手讓小二下去。
小二也是識相,看著溫子卿帶著劍也不敢多說些什麼。
溫子卿喝酒是隨意慣的了,從來就不用酒杯,扛起酒壺就往嘴裡倒,半壺濁酒下肚,用袖子抹去嘴角。
看著空蕩蕩的酒家,就好像自己孤寂的內心,明明難過不已卻還要假裝堅強,誰讓她是師姐啊,丹青閣最厲害的女性了,平日威風凜凜的豈能讓師弟們看笑話?
溫子卿苦澀地笑著搖了搖頭,仰頭又是熱酒下肚,也不知喝了多少酒,溫子卿不勝酒力,趴在桌上睡著了。
“這位兄台,這個位置賞月正合適,不知可否讓我在這裡落座?”一男子身著百花衫,頭戴羽冠,背後一畫架,試探地問著醉臥在桌上的人。
耳邊突然響起這麼溫潤的聲音,溫子卿不由得抬頭,隻見眼前的男人,瀟灑俊逸,麵部棱角分明,尤其月光灑落在臉上甚為絕美。
世界上除了自己的大師兄還有誰會有這般秀美的容顏?隻是......大師兄怎的今晚穿的這般花裡胡哨的?顧不了那麼多,此人不是大師兄還能是誰?溫子卿朝麵前的男子微微一笑,胡亂地摸著桌上的酒壺倒了一杯酒推到男子跟前。
“大師兄請喝!”溫子卿薰紅的臉頰上泛著笑意,男子落座,將畫架卸下,詫異地看著跟前醉醺醺的人兒:“大......大師兄?”,見溫子卿依舊笑著,隨後便伸手接過酒杯。
溫子卿兩手托著下巴,滿意地看著男子飲儘,隻是不知為何心裡頭總覺得酸溜溜,不知不覺濕了眼眶,啜泣起來。
男子慌了,趕忙到溫子卿身側,拍著溫子卿的肩膀,輕聲道:“兄台,你這是怎麼了,好端端的怎麼哭起來了?”
溫子卿涕泗橫流,一下摟住男子的脖子,放聲哭了起來。
一個男人哭成這樣,大概是遇到情傷了吧。男子笑了笑,摟著溫子卿的肩輕拍。
“大師兄,你不知道從小我就喜歡你了,這麼多年了你難道都不知道嗎?!”溫子卿痛苦,她此時就像一個丟了糖果委屈極了的小孩,趁著醉意才敢宣泄出來。
男子的手懸在空中,慢著!這人莫不是有斷袖之癖?那自己青春俊秀的豈不是很危險?
不對!男子摟著溫子卿的肩,這麼小的骨架,細膩白皙的脖頸,還有淡淡清香,恐怕隻有女子才如此吧!男子淡淡一笑,道:“兄台,彆看我從青樓回來,我隻作畫不動她們分毫,即使你如此待我,我也是不會逾矩一絲的!”
有趣,他沒有戳破,他倒要看看眼前的人還會有什麼花招。
“兄台,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一棵樹上吊死呢?”男子安慰道,一手拍著溫子卿的背。
“我是比不上曹小姐,可我......我......”溫子卿趴在男子的肩上漸漸沒了動靜。
男子輕輕搖晃,“兄台?兄台?”,見溫子卿沒了動靜便將她安置在桌上趴著。
不曾想今日竟會遇到如此有趣之事,男子倒了半杯酒端詳著眼前熟睡的人兒。如清風明月的眉眼,細膩如玉脂的肌膚,微紅的麵頰倒有些俏皮。好好的女子怎的拌起男裝來了,怕是個有故事的女子。
突然來了興致,男子在桌上鋪平一張紙,拿出筆墨簡單研磨。男子麵帶笑意,看著眼前的溫子卿落筆生花,不一會兒溫子卿熟睡的樣子便出現在男子的紙上。本想畫畫月色,今日倒是彆有收獲。
清晨的一縷陽光照進窗台,溫子卿緩緩睜開雙眼,陽光有些刺目,起身隻覺得肩膀酸疼,正想活動活動,耳畔便傳入一陣聲音。
“兄台你醒了?”桌上的酒盞都收拾乾淨了,跟前的男子雲淡風輕地喝了一口熱茶,一雙桃花眼玩味地看著自己。
“你是......”溫子卿揉著酸疼的肩膀,看著眼前穿的花哨的陌生男子疑惑不已。
男子淡淡一笑,道:“兄台都不記得了?我這衣服上的眼淚還沒乾透呢!”
溫子卿大驚,她蹙著眉頭回想昨晚都發生了什麼,隻覺得腦仁疼,隱隱約約記得自己喝了酒然後遇到這個男人,哭著說了些什麼,隨後就不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