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飄渺,落葉蕭蕭,你是誰?”噗嗤一笑,還真有這種傻子相信什麼飛鴿傳情,竟然到了她這裡,不耍一耍不是她的性格。叫明月拿了筆墨紙硯,裁了一小段紙條提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根本就不會寫毛筆字,看著研磨的明月正好奇的看著自己,雖然是心腹但是也不能暴露了自己連筆都不會握的事實,毛筆在指尖翻動,夢唇心一動,把毛筆折斷,蘸了墨水認真的一筆一劃的寫字,寫的還是簡體“青山隱隱,書盈錦袖,你又是誰?”寫完之後,得意得哈哈大笑,就算天王老子都不知道這是她寫出來的字,鬼畫符都比這個漂亮一些。
“娘子為什麼要折了筆寫?”明月看著一臉興奮抓鴿子放信的夢唇問道。一壁放了鴿子,一壁的拍了拍手,狡黠一笑“就算被發現拿了字到我麵前來對症,也不會有人相信是人寫出來的。”她賊賊一笑,“認不認得就看緣分了。”
玩也玩夠了,午後就要去拜謝蕭夫人。莫雲早早的就命人準備好洗澡水,等夢唇下水的時候,發現花瓣比原來足足多了一倍之後,聞著就覺得嗆鼻子。大家顯然都很高興,因為七娘子的身份是嫡女,這讓他們院子的位置也高人一等了似的。夢唇卻一臉的不開心,明明自己是一個局還不得不跳進去,隻能等快被炸酥了才能知道他們的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多自己有害還是有利。
蕭夫人隻有過一麵之緣,進府那一天輕描淡寫的幾句話就打發了她,看起來她身子是真的不好,一直躺在床上。
粉色的羅裙薄薄裙擺密密實實的茉莉花瓣盛開或白或粉,按照她的意思將袖子改成了荷葉邊,輕紗曼妙輕盈,長發如瀑布一般,耳邊梳著幾個小辮子夾雜著幾個輕巧的小鈴鐺劃過耳畔微微生涼,唇邊蹁躚幾分溫和笑意,玉麵玲瓏珊珊可愛。夢唇滿意這樣的打扮。
夢唇坐在軟轎裡被顛簸得快吐了出來,掀開紗簾看見自己住的院子越來越遠,青草翠綠蔥蘢萋萋的長滿了卵石鋪成的小道,暖風中亂落的柳絮飛紅,顯得倦怠無力的飄灑著,藏在樹蔭之間的一座小院漸漸出現在夢唇的眼前。
台階下已經有幾個丫頭相迎,掀開了竹簾,裡麵的涼意讓她渾身精神一陣昏昏欲睡的感覺一下就沒了。穿過主廳的屏風之後就是夫人的會客處,上好的楠木榻椅,幾隻高腳的插花瓶,還有不多見的小洋鐘時間指向下午的三點。夢唇愣愣的看著丫鬟們忙忙碌碌從內室出來,夫人的貼身丫鬟暗香笑容滿麵的向夢唇見禮“娘子來早了,夫人剛起,可還要稍坐片刻。”
“無妨的,我看著母親的花瓶漂亮,這是特意早來觀賞觀賞的。”夢唇一笑,隨意指了指身側擺放的器皿,其實她哪裡知道好看不好看,完全的找台階下。中國人說話一直就是藝術,可她半分都沒學到。現在隻是幼兒園老師,和孩子打交道誠實直白是最好的,不需要繞那麼多彎子,可現在卻不同了,不能說錯一句不能做差一步,這是她看見夢嫻之後唯一的想法,萬事小心為上。
暗香貌不驚人的臉上掛著適宜的微笑“娘子眼光真好,那花瓶可是夫人最最喜愛的。”夢唇受寵若驚的臉一紅,瞎貓撞上死耗子了。
暗香還要伺候夫人,客氣了幾句便進了內室,丫鬟上了上好的茶,茶葉煮水青綠香氣撲鼻,果然是正室,吃穿用度就是不一樣。但看那鏤空的紅木雕花窗戶,各姿態的花開富貴傳遞著各種的情愫。
一盞茶之後,蕭夫人才從內室緩步出來,夢唇從椅子上滑下來眼觀鼻鼻觀心乖巧的立在一旁,側耳聽見沉穩的腳步聲,腰背也不由得挺直了。這簡直比見校長還要緊張,雲紋牡丹百褶裙兩側用了白玉和著纓絡壓著,一雙花開並蒂的繡鞋再裙擺裡若隱若現,鞋尖上的珍珠圓潤飽滿,夢唇不自覺的舔了舔嘴唇,夫人好有錢的感覺。暗香將貴婦人扶著坐下一旁的疏影將雲錦的軟枕靠在蕭夫人的腰後夢唇才舉止得當的欠身請安:“母親。”小心翼翼的語氣再加上誠惶不安的表情,夢唇得意的覺得演技又高了一層。
“不拘禮了,都是自家的孩子,坐吧。”蕭夫人慵懶的身姿舒展,嗬氣如蘭。語速緩慢顯得不親近也不疏離。夢唇答了是,就著蕭夫人腳邊的繡凳正襟危坐,連頭都不敢抬一下。
蕭夫人看著近在眼前的小人兒,容貌與她生母八分相似,神思早就恍惚了。嘴角雖然含著笑意可眉眼裡卻不見半點的喜色。如果不是老爺與嫻兒的計劃,怕這輩子都不想見這丫頭。
老爺心軟,留了這麼一個禍害在身邊,如果蕭家遇難也該是鬱予依報答咱們蕭家的時候了。鬱敏夢唇的樣貌在眼前不斷的重疊,她的爽朗笑容喚自己名諱的親切像一雙有力的手扼住了自己的喉,再想起那日十幾名親信前仆後繼墜涯發出的慘叫,隻覺悅耳,爽快。
鬱予依,鬱予依。你可還記得蘇離,你最好最好的姐妹呢?
眉梢一揚,蕭夫人挪了挪位置,不緊不慢的落了一句笑語“倒與鬱姨娘有八分相似,可見過你父親了?”
夢唇心下一緊,這是這麼久以來第一次聽人提到生母,隻知道明月是鬱姨娘安排在身邊保護的,其他也不敢多問,今天聽到蕭夫人提起自己的生母,還與自己相似,她自戀的認為,鬱姨娘一定是個美人胚子。
眼尾掃過蕭夫人染了猩紅的指甲,再低頭看著自己緊張得一直在發抖的手,微微顫顫的回答“還未曾見過父親,唇兒身子一直不好,怕病怏怏的樣子惹了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