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最後到底解決的讓太後滿不滿意,北堂靜不太清楚。
太後也並沒有在常寧宮留太久,她是隻衝著南宮如?h來的。在同來時一樣被浩浩蕩蕩的人群簇擁著離開之前,太後深深的看了北堂靜一眼。
“好孩子。”這個曾經掌管後宮二十餘年的婦人,意味深長的說道,然後便離開了。
北堂靜恭敬的目送她離開,直到已經看不到太後的身影了,才轉過頭去看地上跪著的一對男女。
“你們去吧。”北堂靜懶懶的說道,雲淡風輕的就好像是這兩個人真的是她手底下用的宮人似的,“本宮這是不能留你們了。”
“多謝玨妃娘娘。”宮女大驚過後,也逐漸恢複了平靜,恭恭敬敬的朝北堂靜行了大禮,起身離開了。
午後太後命人又送來了一個宮女,隻說是補常寧宮的缺,具體做什麼的卻沒有解釋。
北堂靜隻讓掌事宮女把她帶下去,並不打算見麵,因為她這邊正在接待一個更重要的人,她新鮮出爐的合作對象。
紅泥小爐上正烹著一壺清水,壺蓋被熱氣頂開,發出輕微的響動。
“倒還要感謝北堂小姐替本王保下那個蠢笨的手下了。”君燁將燒開的水倒入茶壺中,衝開蜷縮的茶葉,慢條斯理的對北堂靜說道,“若非北堂小姐機智,那丫頭的命就怕是要保不住了。”
這分明是嬪妃的常寧宮,他卻雲淡風輕的像是在王府。
隻不過風華正茂攝政王竟然能隨意出現在後宮之中,也已經代表了這後宮怕是全數在君燁的掌控之中。
北堂靜不動聲色的看著被推到自己眼前的茶杯,端起來輕啜一口,“王爺抬愛,這算什麼機智?不過是情急之下的反應罷了。”
“或許對北堂小姐來說是如此罷。”假裝沒聽出她的口不對心,君燁隻是笑笑,視線渾然漫不經意。
他仍然一如之前那樣喊她北堂小姐,也不知道是在固執什麼。分明是君燁自己定的封號給的位份選的宮殿,他自己倒是矯情起來了。
“這也是人之常情。”北堂靜垂了垂眼睛,“算不得什麼。”她說的是那個離開的宮女和侍衛私通的事,“王爺從未體會過此等感情,自然覺得措手不及。”
“也許。”
君燁沒有肯定也沒有否認,隻是淩模兩可的笑了笑,狹長的眸中似乎閃過些許晦暗複雜的情緒,隻是轉瞬即逝,快的像是錯覺。
他又安然笑了起來:“既然這件事情已經解決,本王也就該離開了。”
“恭送王爺。”
北堂靜嘴上看似恭敬的說著,實際上卻沒有從椅子上離開半點,連眼睛都沒有抬一下。
君燁也不在意,低笑著便離開了。
從常寧宮出來,出宮的必經之路上有一條林蔭小道,君燁負手從樹下走過,陽光透過茂密的枝椏變成斑駁的光斑灑落在他身上。
君燁身後原本沒有任何人,隻是仿佛一錯眼而已,已經有一個身著灰衣的仆從悄無聲息的跟在了他身後,無比自然的好像他從一開始就跟在君燁身邊似的。
君燁連腳步行走的間距都沒有變化一下。
“如何了?”
他輕聲問道。
“奴才已經將那兩人送出了城,按照主子的吩咐,他們大約明清這個時候就能到達原定地點。”灰衣人恭敬的回答,用的聲音一樣低微。
“三年之內,讓他們暫時不要回京城。”
“奴才明白。”灰衣人恭敬的回答,停了一會兒之後,又有些遲疑的開口,“隻是奴才有些不明白,你為何要……”
“為何要這麼做是嗎?”君燁突兀的一笑,“我隻是想看看,北堂小姐的能耐到底有多大。如今看來,她確實有這個能力掌控住後宮。”
灰衣人低下頭,不再說話。
幾日後,是夜。
烏雲擋住了月光,唯見燈火搖曳。常寧宮的宮人早已經愜意的陷入夢境,他們明天早上起來之後,或許會覺得自己睡了一個好覺,卻絕不會懷疑自己睡的太沉。
幻兒依靠在榻邊,腦袋一點一點的,顯然也已經睡沉了。
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北堂靜才翻身從床上起來,解開身上的裡衣,裡麵是一套夜行衣,能幫助她把自己最好的隱藏在夜色中。
入宮這幾日,已經足夠她把宮中的守衛情況摸清楚,儘管還不能順利到去刺殺皇帝,但是在夜半三更的時候,摸到守衛本就稀疏寥寥無幾的冷宮去,還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北堂靜悄然無聲的走在青石板上,隨處可見寥落的蜘蛛網,青瓦屋簷已經塌了一角,碎成粉末狀堆積在雜草叢生的地上。
她默默的走到約定好的宮殿一角,那裡早已經站好了一個人。原本月白的衣角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顏色深沉如雪。
“你來了?”那人輕輕的咳了兩聲,說話的聲音也顯得虛弱無力,透著幾分病態。
“我來了。”北堂靜回答,不等對方提問,便自覺的回答道,“君燁已經按照你所想到那樣找我合作,現在已經開始信任我了。”
“嗬……”那人低低笑了一聲,語氣裡沒有幾分意外,“我那個小叔叔啊,永遠都這麼自信。既然他救了你,便會覺得你是他的所有物了。”
北堂靜沒有說話,隻是靜靜的聽著。
“他大概永遠想不到,你們初見的英雄救美所謂的交鋒,都是我早就想好了的。”那人陡然間又得意起來,輕咳著笑了幾聲之後,聲音冷下去,“皇後可曾懷疑你的身份?”
“並不曾,皇後毫無懷疑。”北堂靜回答的很快,提到皇後時聲音裡帶著幾分恨意,“她與她所謂的堂妹,已經十幾年不曾見過了,怎麼還會記得長相。”
“如此便好。”男人頷首說道,“你回去吧,按計劃進行。”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