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停屍房中，舅舅對著屍體左看右察，隨後又看向手上資料，靜靜思考著。

“你來了，”舅舅看見我，沒有多大表情：“過會死者家屬會過來，你到時回避下。”

“根據這篇屍檢報告，他們的死亡時間在七點半左右。”

“七點半？”停屍房很安靜，我的聲音在其中不斷回響，久久消散不去。我自覺失言，忙捂住嘴巴小聲道：“我七點二十走的，豈不是說，我剛走沒多久，他們就死了。”

“還不僅如此，他們中毒時間七點左右。”舅舅望著我，深邃的眼神使人不知他在想什麼。

“七點？”我兩次沒有控製住自己聲音，頓感羞愧。

“是的，你到達時，他們已經中毒昏迷不醒。”

“並且這種毒素也很奇怪，或者說常見。”

“經過醫院鑒定，水桶裡的水叫千滾水。所謂千滾水就是在爐子上沸騰了一夜或很長時間的水，還有電熱水器中反複煮沸的水。”

“這種水因蒸煮過久，裡麵的物質出現問題。例如鈣、鎂等重金屬成分和亞硝酸鹽的含量很高。久而久之，就會乾擾人的胃腸功能，出現暫時腹瀉、腹脹。”

“而有毒的亞硝酸鹽還會造成機體缺氧，眼中者昏迷驚厥，甚至死亡。”

怪不得小錢一個學生，他能在水中投毒。原來不是在水裡放毒，而是通過反複沸騰，蒸煮，使水有毒。

“所以我懷疑小錢投毒後，在他們昏迷不醒期間，對著後腦勺一擊斃命。”

“但問題是小錢的動機不足以支持他殺人，以及小錢使用的凶器在哪裡。”

舅舅推測後，肅穆莊重的告訴我：“一會去警局審訊小錢時，我會帶你一起去，你用同學之間的情誼誘導他說實話，可以嗎？”

我瞪著眼睛，咽了一口口水，沉默著點頭。

審訊室上方有一顆又亮又大的白熾燈，光線照著整個房間沒有一絲死角與黑暗。中央擺著一張寬闊的桌子，棱角分明，一塵不染。

不知怎的，燈光打在可以當鏡子的乾淨桌麵上，我感到空氣沉重，氣氛凝固，幾近窒息。

小錢此時局促不安的坐在桌前，雙手儘是汗，打滑交叉成一個麻花。

我與舅舅走進來，坐在他的對麵。我學著舅舅端起身子，挺直腰板，正襟危坐，不苟言笑。

小錢一張圓圓的臉蛋，眼珠子黑漆漆，腮部好幾顆痘痘，容貌平平。肌膚黢黑，臉色憔悴，頭發也是又黃又稀，雙肩如削，身材矮小。

光從外表看，他就是一個普通的中學生，沒有人想到他會投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