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首領有點不敢信眼前所見,一隻會說話的布偶,真是連見都沒見過。
‘來吧!’兔子熊勾動幾下爪子,挑性意味十足。
處在後麵的亞特亞一直沒把眼睛張開,所以有點不曉得發生了什麼事。
黑衣首領笑了幾聲,‘真是有趣,一個不知道有何目的的小孩,加上一隻會說話的布偶,讓我不得不說這世界真是不無聊啊!’他以眼神示意屬下,全部攻擊那隻布偶,隻能說,他非常期待看到奇跡。
‘待在後頭,我會保護你。’兔子熊察覺到殺氣,擺好迎戰的架勢,等他們攻上來。
黑衣部隊的其中一人先衝了上去,這一手試探意味濃厚,沒有任何技巧,隻是讓劍直挺挺的朝他突刺,兔子熊嗤笑一聲,撥開他的突擊,轉身,另一手雷霆萬鈞的襲向手臂。
黑衣人連忙轉換腳步,避開斬擊,躲過手臂被砍掉的命運,但兔子熊的無形風勁還是讓他的手臂被割出一道傷痕,他沒有時間喊疼,直接利用身體回轉的力量進行揮斬。
兔子熊文風不動的接下他的劍,這次,他決定不留情麵,直接朝他的劍上砍,鐺!的一聲,黑衣人的整條手臂都被震到麻痹,幸好他反應靈敏的用另一隻手代替,才沒讓武器脫手,他暗自吃驚兔子熊的力道,同時連忙後退好幾步。
‘還敢小看我諾維大爺嗎?一起上吧!小子們,早死晚死都一樣要死,不如乾脆點,一起死算了。’兔子熊張開手臂,半蹲的麵對他們。
黑衣人在那一瞬間,彷彿看到兔子熊那原本咧笑的嘴又笑得更開了。
‘攻擊。’黑衣首領沈重的發號司令,這是他第一次對自己以及自己訓練出來部隊沒有信心,他無法肯定他們可以活下去,但還是必須放手一搏。
亞特亞沒張開眼也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才想上前阻止不必要的死傷,馬上被兔子熊喝退。‘不要過來,你不適合站在這裡,離遠一點,保護好你自己就可以了。’
‘可是我可以……’亞特亞連自己處理都還沒說出口,兔子熊便聚起風力,斧頭用力一揮。
‘颶風、狂亂。’
亞特亞隻來得及護住布帽,不讓頭發露出來的同時,也因為他這個第一時間的反應,使他被吹離現場,倒在湖的另一邊。
‘真有趣。’黑衣首領眯起眼睛,今天的所見所聞真是超過他以往的見識,尤其是一隻能運用自然力的布偶。‘你的力量從何而來?’
‘你猜猜看。’兔子熊藐視的說話態度徹底惹毛了黑衣部隊,在首領還沒下令之前,十個人一起朝他開打。
十道劍芒同時往兔子熊身上招呼,或橫斬、或直劈、或刺擊,黑衣人可說是將全身的修為儘展無遺,每一招、每一式都帶著強烈的殺意,他們的意念使得森林裡的氣氛變的詭異莫名。
明明是朝同一個目標攻擊,但十個黑衣人的攻擊完全沒有擊中或勾到己方的劍,他們彷彿一部精密的機械,每個動作都非常細致,而且嵌密,那密合的程度,甚至讓人找不到一絲空隙,令人無法得到喘息的機會。
麵對這樣的攻勢,兔子熊采取的方式是躲不掉就迎擊,他一邊反擊一邊移動腳步,試圖擾亂他們的攻擊步伐,他在眼花撩亂的守備中,還撥出一點心思,防備那個尚未動作的人。
黑衣部隊非常忠實的呈現團體合作的精神,每一個動作宛若精密計算過一樣,毫無時間差的接續攻擊,尤其在兔子熊一一接下他們攻勢後還有餘力反擊的情況下,他們就已經知道,他們能做的不是殺了他,而是壓製他,等待首領準備完成的那一刹那。
兔子熊也確實一直被困在其中,因為黑衣部隊一直不願意一起攻擊,他們隻是用一個接一個的緊密攻勢,將他困在劍陣中,每一道都是使儘全力,每一痕都是為了博得最佳時機。
黑衣部隊在等,兔子熊也在等,一方是希望能有生機,另一方則是為了有趣。
兔子熊很喜歡這種感覺,在生與死之間徘徊,這讓他有活著的感覺,所以他每一次格擋就增加一次反擊的力道,彷彿體內那用不儘的力量,正一點一滴的慢慢蘇醒,催促他趕快釋放出來一樣。
兔子熊的變化,使得黑衣部隊握劍的手逐漸泛白、僵硬,他們已不知道何謂技巧,隻是單純的揮劍、不停的揮劍,手中的痛楚讓他們感到麻痹,空中飛散的血滴,他們視若無睹。他們就好像陷入了忘我境界一樣,完全沒注意到自己的身體已經不堪負荷,正以詭異的姿勢持續攻擊。
帶著眼罩的兔子熊,不知為何,閃出了紅光,透過眼罩,以圓形的型態映照在眼罩上,他的動作越是快速,眼罩上的紅光越是閃耀,宛若正在享受此刻的刺激一樣。
‘啊—’兔子熊發出吼叫,氣勢強壓黑衣部隊,隻是一秒的停頓,兔子熊便找到反擊的機會,‘怒風、狂掃。’
他的斧頭聚積起風力,一個回轉,所有的風猶如利刃,刮傷所有的黑衣部隊,鮮血如湧泉般噴出,他們連招架的能力都沒有,一個接一個躺在地上,隻剩三個人仍能勉強挺住,半蹲在地上。
兔子熊笑了起來,因為一直不動的黑衣首領在他施放絕招時終於了有動作,他高舉的劍像似在吸收能源,發出了紅色的光芒,那刺目的紅光照耀了整片森林,黑衣首領將紅光聚積在劍上,紅光越是強盛,他整個人就是越加萎縮,既死白又頹靡。
‘紅禍斬。’黑衣首領趁血液遮蔽住兔子熊的視線時,奮力一擊。
一劍劈下,排山倒海的風壓使得樹木被連根拔起,湖中的水也猶如滔天巨浪般奔騰不已,或蹲或躺的黑衣部隊被吹的半天高,他們如同斷線的風箏,不知何時才會降落。
兔子熊被這股巨力打得結實,一聲轟然巨響,引起大地的震動,塵沙彌漫了整片天空,伸手不見五指。
黑衣首領喘著氣,他用儘了所有力量,使得身體暫時無法動彈,要稍做休憩才能再度行動。
黑衣首領沒想到部下居然會在這次的任務中全數滅亡,包含他自己,使用了紅禍斬後,他也彆想存活下來了,他很想笑,但笑不出來,因為他還得去把那些與他們接觸過的小孩全都殺光才行。
他動了動身軀,強使不夠靈活的身體行動,他還記得國境軍會在這時巡邏附近,要是被他們趕來就不妙了,他得在所有事情敗露之前,消滅所有的事證。
步履闌珊的他走沒幾步後,發現了地上的影子,他不敢置信的回頭,尚來不及反應,瞪大的眼睛與他的驚訝一同跌入塵埃。
‘還不錯,可惜火喉差了點。’兔子熊揮舞著斧頭,甩掉上麵的血跡,‘嗯,不是那家夥,感覺差太多了。’他連麵罩都不必掀,就知道答案了。
結束這場混戰,兔子熊也不想多停留在原地,他迅速的越過湖泊想找到亞特亞,確認他是否平安,可不論他怎麼找,都沒看到他的身影。
‘奇怪,到哪去了?該不會被吹走了吧!’兔子熊搖搖頭,不願作下這個結論,他決定在附近晃一晃,看看亞特亞到底跑去哪了。
‘副團長。’勁裝打扮的士兵聽到了遠方的爆炸聲。
‘趕快。’水沐簡潔的下達命令,在什麼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快速趕往現場,了解現況才是最重要的。
‘是的,副團長。’
找到亞特亞時,他正躲在樹木的背後,不知道在窺視什麼,看起來平安無事,兔子熊總算放下心來,靠近亞特亞。
‘風雷族的小朋友,你在看什麼?’他比小大人還要更了解眼睛顏色所代表的種族。
亞特亞也不意外,隻是跟他說:‘你看。’他指著遠方的幾輛馬車,‘我聽到聲音,擔心他們會跑進森林,所以來看看。’他說明自己沒待在原地的理由。
‘是她?’兔子熊的語氣除了意外還帶點了然,因為今天是無星月之日,正好是適合趕路的日子。
在生祿之源上,每當季節交替時,總會有一天是無星月之日,這一天,非常的特彆,因為看不到紅星跟黑月,自然也不會有白光跟銀光降下,取而代之的,是生祿之源最原始的光芒,柔和溫暖的銀白色之光,會從地底透上來,照亮整個世界,這不刺眼的亮光在夜晚時會漸漸掩沒,重新回到地底,等亮光全部消失之際,便是一個季節的結束與另一個季節的開始。
在光芒尚未完全消失,亞特亞和兔子熊能很清楚看到馬車那方的動靜,至少有十幾個人,護衛裝扮的人隻有兩個,其他大概都是仆人之類的,而在仆人之間穿梭的老婦人應該是管事之類的人,她正在指使仆人將物品搬上馬車,似乎打算要離開原地,事實上,他們的決定是正確的,隻要是身長在生祿之源上的人都知道,當無星月之日的結束時,也意味著混亂又要開始了,所有的魔獸會從沈睡中蘇醒,到時就算想跑也跑不掉。
但是,引起他們注意的既不是無星月之日,也不是忙碌的那群人,他們注意的,是那個站立在馬車前方,姿態撩人的女子,她沒有任何浮誇的動作,隻是靜靜的站著,就散發出一種極其誘人的氣息。
在銀白色光芒的照耀下,她顯得不屈的身影,絲毫沒有與光芒融為一體,反而是更加襯托出她的與眾不同,不是溫柔,也不是幽靜,她是一抹在黑夜裡也要散發光芒的炎火,她是在光芒裡也要綻放的一抹紅焰,就像是黑暗一樣,即使在光明的活躍中,也要走出自己的一條路。
如她的形象一樣,女子穿著一襲紅色露肩的貼身禮服,幾乎將她的體態勾勒無遺,那完美的身影,如同嬌豔欲滴的花朵,盛開中還帶著傲氣,娉婷而立。
她有一頭長長的褐色頭發,很自然的任其垂放在一邊,隨著她身軀的轉動,一條銀色項煉在光的照射下閃閃發亮,但比起她那極其渾圓飽滿的胸,項煉就好像是為了襯出她的雄偉而存在的,因為那條項煉,與其說是掛在脖子上的,不如說是夾在其中間,特彆的顯著。
尤其女子在走動時,那一雙誘人的美腿還會隨著步伐,毫不甚惜的展示在眾人麵前,她那渾然天成的極致魅惑,不讓人迷醉也難。
‘兔子熊先生知道她?’亞特亞會注意到女子,純粹是在她身上感覺到一股不尋常的氣息。
‘叫我諾維大爺。’兔子熊才不在乎那個女人,最先反應的事情是訂正亞特亞的稱呼。
‘諾維大爺。’亞特亞乖乖順他的意,叫了一聲。
‘乖,果然還是小孩子好,既可愛又好吃。’兔子熊陷入自我想像中,直到發現亞特亞潔淨明亮的目光,才勉強回過神,‘咳,當然知道,她是艾維諾特的三大歌姬之一,叫什麼名字我沒印象了。’他的語氣裡充滿了不屑和鄙視。
‘喔!’亞特亞有在書上看過三歌姬的事,但也同樣對她們的名字沒印象,所以一點也不介意兔子熊的回答。‘你把黑衣人都殺了嗎?’
‘是啊!不留活口是我的原則。’他囂張的揮砍斧頭,‘不喜歡嗎?’
‘不是,不過我本來隻打算拖住他們,等到國境軍救出小孩後離開的。’他確實沒想過他們會死或者是要他們死。
‘是嗎?真是天真無邪啊!’兔子熊發出感歎的聲音,他可沒樂觀到相信那群黑衣人是吃素的,尤其是那個首領所使出來的非凡人所及的力量時,他幾乎可以預知,就算沒他動手,黑衣首領應該也活不久了,不過為了預防萬一,兔子熊還是親自動手。
‘對了,小寶貝,你怎麼都不覺得我很奇怪呢?’眼睛閉起來的時候還能理解,現在都睜開眼睛看到了,居然一點訝異的神情都沒有就有點奇怪了。
‘哪裡奇怪?’亞特亞疑惑的歪著頭。
一隻玩偶會說話還不奇怪?兔子熊覺得眼前這小孩真是單純的太可愛了,‘你不怕我啊!’又呆又乖的小孩很難找,他真想不顧一切,馬上把他吃了。
‘不怕。’打從他還沒出現以前,他就已經感覺到一股熟悉的力量,所以亞特亞一點也不會覺得哪裡奇怪。‘諾維大爺為什麼會來這裡?’
‘有點事。’要他在一對清澈眼睛的注視下說出他邪惡的思想實在有點難。‘倒是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有點事。’亞特亞照實回答,反而是兔子熊沒辦法問他有什麼事,需要跑到這種荒郊野外來。
才想跟亞特亞多聊聊的時候,兔子熊的身體突然震動了一下,‘糟糕,國境軍過來了。’他感覺到規律又細微的腳步聲逐漸靠近,而且慢慢往這個方向過來了。
兔子熊趕緊站起來,可是才剛站到一半,身體忽然僵住,像是電池快沒電的樣子,‘真是麻煩,抱歉啦!小寶貝,她快醒了,今天看來是沒時間跟你培養感情了,下一個無星月之日到來時,如果有辦法出來的話,我會再來找你,到時我會來撲倒你。’說完,他馬上跑離現場,但跑沒幾步後,他又回頭,‘對了,如果有人向你問起,記得不要說起我的事。’
‘那我能跟羅答一個人說嗎?’亞特亞想找羅答解釋何謂撲倒,他一定能給他明確的解釋。
‘是可以信任的人嗎?’兔子熊沒有問是誰,見到亞特亞點頭,他又接著說:‘那隻準他一個人知道。’
‘好。’亞特亞開心的揮手,目送兔子熊離開。
水沐一接近這裡,馬上就看到亞特亞不知在跟誰揮手。
‘小亞嗎?’水沐大聲叫他,亞特亞馬上回頭看著他們,‘不要離開那裡,我們立刻過去。’他進一步下指示。
亞特亞眨了眨眼,乖乖等他們過來,這時的他已經不再閉上眼睛,因為沒有必要了。
一見到亞特亞的獨特雙色眸子,水沐的臉色變得很難看,‘風雷族?’
亞特亞不否認的點頭,這時,連跟著水沐過來的十個人,臉色同樣難看,因為他們知道,古三族是全世界的責任,雖然他們從來不需要彆人的保護,但世界各國還是知道的,除了古三族外,沒有人可以擁有最古老的多裡多裡亞,也或許應該說,沒有任何人比古三族更適合跟世界最大的多裡多裡亞一起居住。
沒有任何人或任何一個國家會允許的,因為誰也不願意自己以外的人壯大起來,雖然從沒有人開墾過,但依照多裡多裡亞在世界各國的狀態來看,他們能提供的資源也許是接近無限的,不過這些都隻是外界的揣測,畢竟沒有人能夠深入去探討以及開發。
‘你先跟我們走。’水沐認為這件事非常嚴重,姑且不論人口販子知不知道他們抓到風雷族的人,要是有人知道有風雷族人被抓走,肯定會引起不避要的風波。
亞特亞搖搖頭,‘我必須先回去康薇爾帝國,非常重要。’他認真無比的與水沐對視。
‘我知道了,不過,如果你想趕快回去康薇爾帝國,那跟著我們會比你一個人還要更快,我們有工具可以送你過去。’水沐非常堅持的看著亞特亞,因為他可不能讓風雷族人出意外。
亞特亞思考了一下,雖然他不認為跟著他們會比較快速,但黑茶國境軍的態度似乎很強硬,他如果硬碰硬的話也沒好處,隻好答應他們。
‘我是水沐,黑茶國境軍的副團長。’水沐露出親切的笑臉,一把抱起亞特亞,‘小亞應該不是你真的名字吧!’
‘嗯,我可以自己走。’麵對明眼人,亞特亞知道隱瞞不了,隻好坦承不諱,可是也沒有說自己叫什麼名字,而且水沐好像也沒有要追問下去的意思。
水沐搖了搖亞特亞,輕捏他的臉頰,‘我們現在要直接趕回去,你不是說趕時間嗎?’
亞特亞點了點頭,水沐立刻下達指令,‘那就抱緊我,走。’
‘是的,副團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