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的風雪終於停了下來,隨著灰色的厚雲漸漸散開,太陽懶洋洋的鑽了出來,就像是冰箱裡的燈,雖然散發著耀眼的光芒,卻不帶有一絲溫度。
木子正不是一個拖拖拉拉的人,既然決定了要離開,就馬上付諸了行動。其實他自己並沒有什麼東西要收拾,但是有些東西是必須要帶走的。比如書架上那些書,那些自己的父親留給自己的,那些書。
小月兒找來個好幾個大箱子,是那種牛皮縫製的大皮箱,並且這些牛皮還用特殊的藥水泡過,絕不會生蟲。這種箱子,既可以防潮又可以防蟲,用來放那些書再合適不過。
女孩子的行李總是要比男孩子多,就算小月兒隻是一個小小的,最低等的侍女。比如說,她那些平時舍不得穿的漂亮衣服和一些用來煎藥的一應器具,當然後麵這些東西是照顧木子正的必需品。
也許是想著以後再也不用受其它侍女那些異樣的眼光,再也不用聽到那個可惡的女人老是當著很多人的麵說自己的少爺是個藥罐子,是個白癡。所以小月兒自從木子正做了要離開的決定便是很開心,蹦蹦跳跳的跑去收拾必須帶的那些東西。
木子正的身體很弱,即便平時他已經很注意保護自己的身體,小月兒那些補身體的湯藥也沒少喝。在他把所有的書放在箱子裡的時候,便已經累的氣喘籲籲,滿頭大汗。窗外的寒氣隨著風吹進來的時候,再次咳嗽了起來。
輕輕的撫摸了一下暗紅色的實木老式書架,木子正關上了窗戶,靜靜的看著周圍,這個幾乎伴隨了自己十三年裡所有日夜的地方。
木子正扶著書架站了一會兒,咳嗽聲漸漸的停了下來,房間裡很安靜,隻有窗外偶爾刮起的寒風傳來呼呼的聲音。
就在這時候,木子正的眼睛突然明亮了起來,閃過一道精光。然後霍然抬頭,看著書架最頂部的一個格子。
那是木子正以前從來沒有碰過的格子,隻有每天小月兒為了乾淨,會踩著凳子踮著腳,細細的清掃裡麵的灰塵。那個格子從來沒有放過任何東西,還是那個光禿禿的格子,似乎並沒有什麼異樣。
但是木子正卻是在心裡隱隱的感到了有一絲不對勁。也許是因為從小的身體不太好,所以木子正感官比平常人都要敏感,比如刺鼻的氣味,飯菜裡的味道,以及細微的聲音和大腦裡的感知。
就在剛才,在木子正的心裡陡然生出了一種正在被人注視的感覺來。仿佛就在那個最頂層的格子裡,有個目的不明的隱晦視線正在看著自己。
書架上並沒有任何異常,木子正注視的比他個子還高的書架最頂端,隻是一個空空的書架而已。
“也許是自己太敏感了。”
木子正搖了搖頭歎了一口氣,又一次坐到了桌子前麵,輕輕的拿起了杯子裡的銀勺,喝了一口暖茶,整理了一下放在桌子上的幾張廢紙。
就在他的身後,最頂層的那個書架格子裡突然悄無聲息的出現動了一下,格子後麵出現了一個暗格。暗格裡出現了一個小箱子,箱子的一側鑲著兩顆寶石,大小與人類的眼睛一般,黑白相間,就像是兩隻眼睛一般注視著木子正。
“你是什麼東西?!!”
木子正沒有回頭,手裡拿著一個勺子,銀質的勺子被打磨的很明亮,就像是一麵小小的鏡子。
似乎是被木子正的聲音嚇了一跳,那個箱子便是退回了書架格子的黑暗處,暗格悄無聲息的動了動,書架又恢複了原狀。
“彆藏了,我已經看到你了。”
木子正晃了晃手裡的勺子,一臉的平靜,並沒有因為這突然出現的不明‘物體’,而產生任何不安。那個箱子看起來就像是一隻膽小的鬆鼠。
平日裡屬於木子正的這個小院,除了小月兒和偷偷摸摸來看自己的二叔幾乎沒有什麼人會來。風雪停下來之後,這個小院子變得很安靜。木子正站起來,靜靜的昂著頭,看著書架最上麵那個格子。在短暫的沉默之後,木子正並沒有等到任何的回應。
“不肯出來麼?!!”
木子正皺了皺眉頭,然後轉身走到了書房另一側擺放武器的架子旁邊,挑選了一把自己能拿得動的長劍。作為一個武勳世家,幾乎木子家的每一個房間裡都會象征性的擺放幾件兵器,那種真正有殺傷力的武器。
手裡拿著劍,木子正把凳子踢到了書架的旁邊,然後站到了凳子上,拔出了長劍。不用懷疑,下一刻這把劍便是會劈到那個書架格子上,然後木屑飛濺,露出它最本來的麵目。
“在談判不能解決問題的時候,暴力往往是解決問題的最佳途徑!!”
看著那個再次出現的箱子,木子正把劍扔到了一旁,搖了搖頭緩緩道。
“你是個什麼‘東西’?!!”
慎重的將箱子取下來,放在桌子上,木子正注視著眼前的箱子,神情中帶著幾分好奇,這個箱子好像並不普通,似乎帶著幾分靈智。
突然,在木子正的心底響起了一道仿佛帶著幾分滄桑的歎息聲。這種聲音不是耳朵聽到的,而是直接在木子正的心底響了起來。
“我的主人叫做木子昊!!”
箱子上的兩顆寶石再次閃了幾下亮光,這次的聲音很清晰,是那種機械的聲音,又一次在木子正的心底響了起來“而我,是他用法術幻化出來的一把鎖,而你便是打開這把鎖的鑰匙。”
木子昊!!
木子正對這個名字印象很深刻,他的頭銜實在是太多了。大魏帝國上一任偉大的軍事統帥,木子家上一任族長,大陸上赫赫有名的大法師,當然,還有一個更特殊的頭銜,木子正的父親。
而這個箱子,是木子昊本人留下來的一個法術禁製。
心底的聲音剛剛落下,忽然之間,麵前的那兩顆寶石和箱子上布滿的那些晦澀圖案爆發除了強烈的白色光芒,強烈的白色光芒甚至讓木子正的眼睛有些刺痛。
隨即,那些光芒漸漸的變成了一個個光點,就像是夜空中一個個明亮的螢火蟲。最後,滿屋子的光點緩緩的向著中間彙聚而去,慢慢的變成了一個虛幻的人影,完全由光點構成的一個幻影,就像是踏著聖光的幽靈。
木子正下意識的向後退了一步,注視著那些光點的變化。
這是一個男人,大概三十多歲的模樣。棱角分明的臉龐,剛毅的線條,劍眉之下有著一雙宛若星辰的眼睛,飄逸的黑發就如同黑色的瀑布般,肆意的束在身後,偉岸的身軀上簡單的穿著一件長袍,很自然的散發出來一種英偉的氣息來。
“親愛的兒子,我是你的父親,木子昊。”
幻影緩緩開口,宛若星辰的目光中帶著幾分慈愛“這是我死前留下的一道法術幻影,用那個特製的箱子裝了起來,放到了書架最高處的暗格裡。我留下這道法術,需要有人拿過書架上的所有書,而這個人必須是我兒子,才能觸發這道法術。”
“既然你觸發了這道法術,那就代表著你已經看完了我留給你那些藏書,也最起碼到了十四五歲的年紀,可以知道一些秘密了。”幻影有些留戀的看著這個書房,然後坐到了椅子上,注視著站在不遠處的木子正,就像是一個慈祥的長輩正在打量著自己的小輩,滿臉的愛憐。
“父親?!!,,,,,,”
看著麵前那個容貌和自己竟然有六七分相似的中年男子,木子正瞪大了眼睛,下意識的喃喃出聲道。也許是天然的血緣親近感,看著麵前的這個男人,儘管知道麵前的這個人並不是一個真人,但木子正心裡還是很自然的生出來一種親近感,那種他從來沒有體會過的感覺。
“作為木子家的傳人,我的兒子。首先我要告訴你的是,我留給你的東西有可能會帶給你無窮的好處,也有可能給你帶來無儘的災難。”坐在椅子上的幻影仿佛隱隱的發出了一聲歎息“可是我沒有選擇,因為你是我的兒子,有些秘密我隻能讓你知道,我彆無選擇。”
“首先我要告訴你的是,這個世界的所有人,除了我的每一個人,他們都錯了。”坐在椅子上的木子昊緊緊的攥了一下自己的拳頭,錘在了桌子上。
在這個世界上,有那麼數量極少的人,他們生下來就是上天的寵兒。他們有著出色的天賦,可以修行武力和法術,從而獲得超出人類極限的力量,淩駕於世俗之上。而相比於修行武力的人,修行法術的人甚至可以擁有比前者更為恐怖的力量。
而神教,那個所謂的神靈在人間的代言人給眾人的解釋是,強大的力量本來就是神靈賜予少數人的寶貴財富。他們每個人的前世都是虔誠的教徒,所以今世才會受到神靈的垂青,成為了那極少數的幸運兒。
可是後來我發現,所有的人都錯了,包括見到了那場災難之前的我。可以說,那場災難改變了我的一生,改變了我所有的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