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亮。
我們起來了,我想安慰春天,但她看上去挺平靜的。
見她沒事,我也不願提起來,揭開她的傷疤。
正當我們要出門去買醬油的時候,村長帶著喜訊來了。
我們家裡窮,沒有買手機,查不了高考成績。
村長便將查成績的活兒給攬了去。
“春梅啊,你家春天可給我們村子長臉了。”村長高興地合不攏嘴,“她可是今年的理科狀元啊。”
我曉得春天學習刻苦,卻沒想過她會考的這樣好。
喜不自勝的我,摟著女兒的肩膀,激動到說不出話來。
女兒開心壞了,她再次向村長證實,有沒有查錯成績。
村長說道:“我也是怕查錯了,我和你嬸子查了好幾遍呢。錯不了。”
送走了村長,我們母女兩個也忘了去買醬油的事。
春天拉著我,去了她房間。
她從櫃子裡摸出了一個生了鏽的鐵盒子。
那裡麵,零零散散好多錢。
我點了點,總共能有一萬塊。
我頓時急了,追問她這些錢是哪兒來的。
春天解釋:“我在學校裡給同學們講題,他們給我的。”
我大鬆一口氣,隻要不去偷不去搶,就行。
一時懊惱,我很埋怨自己。
自己的女兒是什麼品性,難道還不清楚嗎?
怎麼可以這麼去想她?
正當我自責時,春天將整個盒子塞進了我的手裡,“回頭你去鎮上,把這些散錢換整了,再給存了。”
春天過了暑假,就要去走出大山,去上大學了。
她放心不下我,要把這些錢留給我,以備不時之需。
我紅著眼眶,把錢塞了回去。
她孤身一人去那麼遠那麼陌生的城市,比我更需要這筆錢。
我有手有腳,犯不著她留錢給我用。
春天還想再勸我,我這個人性子執拗,打定了的主意,哪怕是天王老子來了,都改變不了。
她隻好泄氣地說道:“行吧,那我先帶在身上。回頭你要是要用錢,你去問村長借手機,給我打電話。”
我們母女倆,憧憬著未來。
想著等到她去讀了大學,我們馬上就能迎來好日子,便對目前糟糕的生活充滿了信心。
得到了好消息,我越發有乾勁,要去稻田裡乾活。
春天也比前一天更有效率,又是忙到了太陽快下山,我們才回去。
忙活了一天,才發現忘了吃飯。
我在廚房裡炒菜,才注意到醬油忘了買。
這個天氣,肉不經放,今天必須要用醬油醃掉了。
春天給我打了聲招呼,她去買醬油。
我看外麵還沒完全天黑,也沒有多想,讓她去了。
等我做好了晚飯,左等右等也沒有等來春天。
從我們家去村裡的小店,往返並不遠。
她早該回來了。
我心裡擔心她,急忙跑了出去。
一路跑到了村裡小店,我忙問:“見到我家春天了嗎?”
“這不是買了醬油,早回去了嗎?”
聽了他的話,我心裡警鈴大作。
春天肯定是遇上事了,要不然不會買了醬油不回家。
我四處尋找,都沒有找到春天。
直到在一個山頭上,我遠遠地看到了一具無頭女屍。
那具女屍的手上貼著一張創口貼,上麵是我畫的一個笑臉。
是春天!
我可憐的女兒,被殺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