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因這麼一個插曲,匆匆的結束。
沈心蘭自然是受到了聖寵,身承雨露,同蔣宇正一夜的顛龍倒鳳。
第二日,張立海帶了長長的一隊人馬到了梅苑小築的門口,笑嗬嗬的說道:“沈小主,老奴是給您報喜來了啊。”
沈心蘭忙虛虛扶了一把張立海,塞給了他一個分量極重的荷包道:“這是哪裡的話,本宮還要仰仗著張公公的照拂,張公公這話可是折煞了本宮了。”
“誒,小主這是哪兒的話啊,老奴是受了小主的恩惠才對啊,您是不知道,給您報喜這個差使,可是好多人都要爭著來。”
“是嘛,有勞張公公了,張公公快進來喝杯茶吧。”
“不用不用,老奴還得趕去禦書房給皇上研磨添茶呢。”
沈心蘭又客套了一番,張立海也說了些吉祥的話,這樣寒暄了一番後,張立海一抖聖旨。
張立海沉聲道:
才人沈氏進封美人製盛文九年年十月十八日壬午
門下。
朕聞王者始風.本乎妃德。
天下內治.模厥人倫。
谘擇邦媛之良.懋敷嬪壼之懿。
爰推異數.誕布公言。
才人沈氏。
陶翕辟之和.生慶善之族。
玉粹其度.淵靚而衷。
以阿保之法自閒.以圖史之規攸服。
光讚內職.葉升大猷。
力蘋藻之至恭.襲珩佩之常矩。
禮以為絢.謙不忘勞.用嘉衝徽.顯啟優渥。
進膺褕翟之貴.參亞軒龍之華。
於戲。
謹以順承.陰教惟穆.勤乃輔佐.王化所經。
爾其念夕惕之虔.躬日休之裕。
樛木之逮乎下.然後稱仁.彤管之記其言.於以垂美。
往席寵命.毋忘訓辭。
可特進封美人.仍令所司擇日備禮冊命。
沈心蘭嘴角勾起了一個弧度,跪拜道:“臣妾叩謝皇上皇後娘娘聖恩,恭祝皇上皇後娘娘伉儷情深,福壽安康。”
張立海送了聖旨,又喜滋滋道:“沈小主……不對,您看老奴這笨嘴,現在該稱呼您娘娘了。”
“公公這話就說的生分了,本宮無論身處什麼位置,總歸都是服侍皇上的人,公公也是服侍皇上的人,公公這話說的可是叫人聽著像是說個陌生人。”
張立海是個閹人,閹人眾都是用子孫根來換取榮華富貴的人,如張立海這等人,乃是爬上了高位,榮華富貴都在身,要的就是個尊敬。
沈心蘭如今給了張立海麵子,卻是比千萬的珠寶錢財還要更合她的心意。
“娘娘真是個賢惠又貼心的人,怪不得皇上隻見了一麵就喜歡的不得了啊。”
“張公公謬讚了。”
“得了,老奴得去向皇上複命了,娘娘可好好的犒勞眾人了。”
沈心蘭粲然一笑送走了張立海,抬起頭,望著棲梧宮的方向輕聲道:蘇皖晚,你可要多撐一會兒,可彆那麼快就認輸。
沈心蘭一夜承恩後封為了美人,這個消息也是一陣龍卷風,不過半柱香的時間,整個皇宮都傳的沸沸揚揚。
蘇皖晚聽說了這件事,氣的連摔了好幾個古董花瓶。
冬兒沒見過蘇皖晚這般的失態,忙上前勸道:“娘娘,息怒啊,彆氣壞了身子。”
蘇皖晚一派的林充儀也是勸道:“娘娘,莫要生氣了,氣壞了身子不值當,且不說您在這兒生氣對您有沒有好處,若是讓皇後知道了,指不定要來尋您的不快活。”
“我的不快活,我哪裡還有什麼快活!”蘇皖晚猛地又把一個玉雕摔在了地上“我如今哪裡還有什麼快活可言!皇後那個活寡婦我還沒放在眼裡,隻不過一條命硬占著這個皇後的位子沒下去罷了,她哪裡有皇上的半分寵愛?不過靠著自己的娘家才能在這後宮喘口氣罷了。我氣得是那個沈心蘭,一個胡人生的雜/種,也敢跟本宮作對,本宮能叫一個沈心蘭死在冷宮,可不差她這一個!”
趙充媛麵色一寒,忙把房內的宮女都趕了出去,又望向蘇皖晚道:“娘娘這話可說不得,那位……如今是個禁忌,就怕那個多嘴多舌的傳到了皇上的耳朵裡麵去了,那可就不好了。”
蘇皖晚經過她這麼一番提醒,一下子醒悟了過來,趕忙平複了心情,叫冬兒給自己泡了一杯茶。
等這一杯茶下了肚,她也算是冷靜了下來:“這番,真要多謝趙妹妹的提醒了,本宮險些就犯了大錯。”
趙充媛麵上含笑,可心裡卻是抓出了一條血痕,她若不是因為父母兄弟的命都握在了蘇氏一族的手中,她又怎願意子啊蘇皖晚麵前狗一樣的活著。
她摸了摸小腹,這個肚子裡麵,已經丟掉了三個孩子了,各個都是成了形的男胎。
她跟著蘇皖晚的這些年,受儘了委屈。
蘇皖晚為人霸道,不許任何人在她之前誕下子嗣,就連現在她的女兒,也是因為太後的庇護,才能生了下來。
想到女兒長寧,趙充媛擦了擦眼角,強撐著打起了精神去奉承蘇皖晚。
林充儀看了一眼趙充媛,忍不住暗暗的握住了她的手。
這小動作並沒有逃開蘇皖晚的眼睛,她早就知道她們並不是真心為她所用,可那又如何?她們有把柄握在她蘇皖晚手裡,任憑他們怎麼也翻不出的花樣,逃不出她的五指山。
“娘娘,您看那梅苑小築的胡女已經封了美人,是不是該好好的處理一下了?皇上是個喜歡新鮮的人,這段時間隻怕會一直跟她貼在一起,這要是讓她找到了個機會,生下來一男半女,豈不是釀成了大禍。”
“有什麼可擔心的……”蘇皖晚喝了一口茶“這麼多年,你看後宮可生出了一個男胎?本宮自有辦法讓她生不出來。”
“娘娘可有妙計?”
蘇皖晚陰狠的一笑:“她不是要受這聖寵嗎?好哇,本宮就讓她受著,不過也要看她受不受的住著聖寵了,本宮當初衝冠後宮,受的壓力可不小,不知她區區的一個美人,可受不受的住!”
說罷,蘇皖晚又招來了冬兒,在她耳邊輕聲吩咐了幾句,冬兒聽了後,小跑著出了門,找了一堆丫頭吩咐道:“娘娘現在受了委屈,心裡不舒服,你們,哪個手腳快,去跟咱們蘇禦史和蘇相國說說,剩下的,就好好的在這宮裡傳一傳那位沈美人冠寵後宮,皇上樂不思蜀的事。”
皇後宮裡,一如既往的太平安逸,江荷一邊給虞可人捏著腿,一邊問道:“娘娘,如今這宮裡可又添了一隻花啊,這位沈才人……不對,現在應該叫沈美人了。她不過一晚上的恩寵,就爬上了一層,這樣的人,留著,隻怕是個禍患啊。”
皇後正閉目養神,含了一口養神茶後道:“禍患又如何,此刻,本宮是段段動不得她的。”
“娘娘這是什麼話,娘娘昨天收回了管理後宮之權,如今可是實至名歸的一國之母,怎麼連一個小小的妃子都管不了了?”
“你沒看見皇上呢麼喜歡他嗎?更何況,她長得和那個死人一模一樣,也難怪皇上會這麼快的給她升位分,咱們的這位皇上,心裡可留著愧疚呢。”
“那娘娘就這麼坐視不管,任其發展嗎?”江荷有些擔憂,一個不注意,手下的力道用的中了些,皇後忍不住嚶嚀了一聲,江荷這才忙住了手。
“本宮留著她還有用處,本宮乃是一國之母,是不可做出那些橫風吃醋的醜態的,這要是做了就是犯了七出之惡,可不就給了蘇家那些人機會把本宮給拉下馬?”
“那她這麼發展下去,終究是個禍害啊。”
皇後卻神秘的一笑:“本宮可不擔心這一點,現在她可以說是對付蘇皖晚的一把刀,且正是出鞘,最鋒利的時候,本宮就是要趁這個機會,用她,好好的讓蘇皖晚吃個悶虧。
江荷還是有些擔憂道:“可奴婢還是有些不放心,這位沈美人,實在是……她給奴婢的感覺很危險。”
“就是要她危險才好,若是不危險,蘇皖晚又怎麼會去對付她呢?”
“娘娘的意思是?”
“本宮就是要看鷸蚌相爭,本宮這個漁翁好得利,蘇皖晚可是不會放著這麼一個大敵不管的,用不著本宮動手,蘇皖晚自然會出手好好的整治她。”
“那娘娘?”
皇後淡淡一笑:“本宮隻需要隔山觀虎鬥便是,本宮唯一要做的,不過是讓爹爹和哥哥要多注意一些蘇家的動向,切不可讓他們蘇家對上了沈心蘭,沈心蘭再厲害,也是鬥不過那些老狐狸的,尤其是李端瑞,這個老狐狸最危險,他現在雖是幫著皇上,可難免他不會調到了蘇皖晚那邊去。”
江荷應了一聲,出門放出了幾隻鴿子。
這發生的一切,沈心蘭都一清二楚。
在梅苑小築的一處暗室中,蔣客琪斜靠在黑黢黢的屋子的貴妃榻上,一臉的壞笑。
“看來,你做的很成功嘛,我以為你還要花些時間才能爬上去,沒想到這麼快就坐上了美人的位子。”
沈心蘭不是練武之人,在黑暗中並不能視物,隻是她也不害怕這樣的黑暗,在冷宮中,她經曆的多了。
“不過一個美人罷了,沒什麼好吹噓的,要是想扳倒蘇皖晚,把你從宗人府八抬大轎的抬出來,起碼得是四妃之一,現在你也看到了,蘇皖晚已經動了手,我不過一個女人,可鬥不過她身後的老狐狸。”
“你在擔心這個?朝堂上的事,你大可放心,蘇家沒有那麼蠢,女兒一受了委屈就在朝堂上找事,蔣宇正再笨也該知道蘇家這是在借題發揮逼迫他,他那個自尊心,隻怕蘇家剛開口他就能提了刀下去把蘇家的老頭砍死。”
“你倒是放心,可這還有呢一個虞家呢,外戚虞家,多大的名頭,我這麼算計了皇後一回,他們可不會輕易的放過我。”
“你擔心虞家?”蔣客琪突然走到了沈心蘭的背後,手慢慢的摸到了她的肩膀上“以你的才智,應該知道虞家此時會幫著你對付蘇家,免得你分了心,他們可巴不得你趕緊去對付蘇皖晚,現在虞家巴不得有個人能把蘇皖晚整死。”
“是嘛,沒想到,我一個女人還成了朝堂上的香餑餑。”
蔣客琪的手不規矩的摸到了沈心蘭的腰上,沈心蘭猛地一拍:“你放規矩點,我雖然是要用身體報複蔣宇正,可不代表我不是個自愛的人!”
“好好好,君子不強人所難。”
“說罷,你這次過來是為了什麼?”
蔣客琪走到了窗邊:“沒什麼,隻是過來給你提個醒,不要那麼早的去吹枕邊風,現在還不是時候。”
“你這是什麼意思?”沈心蘭不解的皺了皺眉頭。
“你彆忘了,蔣宇正腦子笨,國事上,重要的,他都要去找李端瑞,這李端瑞可是個難對付的人,你若是太早的吹枕邊風,他遲早會找上你,彆人我倒是能一個個的暗中除掉,隻是這李端瑞,很是棘手啊,我之所以進宗人府,可還要拜他所賜。”
“是嘛。”
沈心蘭背後一寒,忍不住發起了抖。
李端瑞有多可怕,她親身感受過。
“總之,你萬事要小心。”
蔣客琪說完,貼著她的脖頸說了這麼一句,等沈心蘭反應過來後,隻剩一室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