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了兩個該死的太監,然後明正典刑殺了刺客張差,這個案子也就結束了。整個事件演變到現在,居然誰也沒有撈到好處,禦史劉光複被下獄,刑部提牢主事被貶,兩太監被殺,刺客也被正法,太子受傷,並嚇得不輕,皇上和鄭貴婦處在被懷疑的漩渦。
就我這局外人似乎撈到一點好處,除了多了一件茶餘飯後的開胃點心之外,我還獲得了同皇長孫一起讀書的機會。
這是我這一段時間經常探望父親得來的回報。我父親見我這段時間殷勤有加,也覺得該給我一些好處。
說實話,我讀書的目的就是為了掩人耳目,去學校走走過場。就比如在後世,我從來不去教室上課,成績總是優,因為我參加了考試,得優也不是絕對不可能出現的事情。
就好比,如果我現在從來沒有過讀書的機會,可到時候,我不但出口成章,而且字字珠璣的話,後果可能就是這個朝代的人都要開始寫穿越小說了。
所以,我需要一個老師教我,需要這個名分,再說,我現在也需要惡補一些古代的典籍,雖然於我用處不大,但至少看起來使我更像是這個時代的人。
教我哥哥的人是太子詹事劉一燝,萬曆二十三年進士。現在兼領翰林院學士的一個半百老頭,對於這些滿腹經綸的大儒,我向來是不怎麼感冒的,所謂大儒者,止於《論語》,《春秋》,《周易》,《周禮》而已。我不敢說我的學問比他高,但是我要說一本書,他就絕對沒有讀過,《X朝那些事兒》,他就肯定沒讀過。當然,作為二世祖,我也沒讀過那麼無聊的小說。
不過,接觸一兩天後,我覺得這人正直,清高,有一股不屈的韌勁,要是我當了皇帝,倒是可以好好提拔提拔,怎麼能讓這麼有才的人來當個教書匠呢,教的還是我哥哥這個後世出名的木匠。
現在又準備教給我什麼呢,亡國之道嗎!
我活了這麼多年,好像就學了這個:怎麼做一個合格的亡國之君,什麼猜忌啊,優柔寡斷啊,剛愎自用啊,什麼不好學什麼。如果這是曆史線索的話,難道這些性格上的缺陷,我是從老劉這個啟蒙老師這裡學來的嗎。
可這老頭講的可都是幾千年我們偉大的先哲積累下來的人生哲理啊,在權謀上也不過教了一些與天鬥,與地鬥,與人鬥的鬥爭藝術,根本不是什麼靡靡之音,總的來說,這是在教人向善呢,怎麼我哥就學成了那副德行。看來《三字經》裡那句,教不嚴,師之惰,這句話是不正確的。
不過這句話的上半句卻在我哥身上得到了很好的詮釋,所謂,子不教,父之過是也。我哥,也就跟他老子一個德行。
不管什麼樣的生活,都有過膩的時候,對於前生今世都是二世祖的我來說,這樣的生活就已經讓我厭倦,我覺得我應該好好的學學文化,體會一下我們偉大祖國五千年的博大精深。
(可是筆者也不過一個麵對古代文化耳聾目瞎的俗夫,如何去幫主角實現他博覽群書,學富五車的偉大理想呢,主角要學富五車,這本書的作者至少要學富八車,所以,要讓這個後世的二世祖到成年的時候學會滿口之乎者也這個難題不在他,而在筆者我,雖然在這個時代,那個‘XX一下,你就知道’,但就作者目前的狀況來講,他即便XX十下,也不會全都知道——作者注)
不過,還好,我現在要做的隻是啟蒙。學學《聲律》,學學《百家姓》,學學《三字經》,就可以蒙混過關了,這些小兒科的書,對我這個不學無術的二世祖而言,仍然顯得太過幼稚,所以,這段時間我會學得很開心,我不過是來走過場的,不用老師教,我也能得優。
不過,為了與我哥的差彆不致太明顯,我學起來也就吃力多了,這劉老頭都恨不得天天拿戒尺打我手心。見過笨的,沒見過這麼笨的,‘笨的’是天啟,‘這麼笨的’是崇禎,這明朝最後的兩位皇帝,在劉一燝這個老頭眼裡,那就是跟白癡沒什麼分彆了。
不過天啟是皇長孫,是未來的皇帝,這個劉一燝不太好對皇長孫實施體罰,這兩個人的罪過可就讓我一個人來承擔了。
不過,我有一個優勢,我年齡小啊,還不到六歲,他劉一燝好意思讓我一日千裡嗎。他敢保證他六歲的時候能倒背《三字經》?
這樣一來,雖然他對我們恨得牙癢癢的,但我們兩人都沒挨打。
反正我要的隻是“受過良好教育”這一客觀事實,劉一燝可是大儒,要說他都教不好,那這個明帝國可就真的完了,天數使然。
我現在五歲,等我登基的時候是十六歲,也就是說,我還有十年的時間去瀏覽皇宮藏書,使自己看起來學貫古今,彙通南北。
總不至於我當了皇帝,禦覽奏章的時候,隻在上麵朱批一個圈,示意圈閱就夠了吧。那樣,我還不如學我哥,把一切事情都交給魏忠賢。也讓這些生理有缺陷的人風光一把,在史書上留下一筆。總不能讓史書全是帝王將相吧。佛曰,眾生可是平等的。
這老師並不隻劉一燝一人,東宮侍讀,侍講,太子詹事府少詹事,這些未來皇帝的領導班子成員都有義務給我們講課。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這些一直跟著太子的東宮官員,當然是下一屆領到的核心組成人員。這就叫任人唯親,這個親並不是親戚,也不是親信,而是自己相對熟悉一些的人。誰也不敢保證東宮這些人唯太子馬首是瞻。
在權力的漩渦裡,誰也不會傻到對一個人百分之百的信任,不過好像我哥是個例外,他好像就是百分之百的信任那個魏公公。不過,我想這可能是表麵現象,不是我哥信任他,而是懶得理他,好像魏公公搞壞了整個大明王朝跟他這個木匠沒什麼關係一樣。
在這裡我隻提劉一燝的名字是因為,其他的幾位老師已經被八股文秀逗了腦袋,有一個侍讀居然對我講《清明上河圖》描繪的是我大明京師的繁華富足。我不得不佩服他拍皇家馬屁的功夫,在彆人看來他不過是張冠李戴,在我們皇族看來,那可就是莫大的榮耀了:我們大明朝出了一個這麼偉大的畫家,畫了這麼一副偉大的作品,描繪了這麼一個偉大的大明盛世。
不過,對經曆過後世的我來說,這就有些小兒科了,在後世,我見得最多的是指鹿為馬,這張冠李戴相比起來,技術含量就少多了。
所以,連他的名字我都懶得再提及,他真應該穿越到我們那個世界,去看看我們的禦用文人是怎麼樣歌頌太平盛世的。
不過,在這個世界,要是朱棣泉下有知(或者天上有知吧,皇帝都是天生的兒子,死了應該去天上)的話,一定後悔沒有讓他的老祖宗做太子侍讀,要是那樣的話,京城早就已經堪比天國一樣繁華了,這也為他發動靖難之役奪了自己侄兒的皇位找到了又一個很好很強大的理由:大家看看吧,在我管理下的北平比你管理下的南京要繁榮富強,人民安居樂業多了吧(我承認,這句話有彆的意思,但不可說,不可說!——作者)。
再不過,要是張擇端老爺子聽到這話,肯定要氣得從地府裡跳起來(他不是天子,應該沒有權力上天),我這哪裡是描繪你們大明的京城,我明明描繪的是共XX領導下的北平城,你要知道,我是從後世穿越到宋朝去的細作。
(有關內容請參閱《清明上河圖之成管來了》——作者)
再再不過,要是讓趙匡胤聽到這樣的話,他也會從天國跳下來(他是天子,照例也應該生活在天上),拿他的太祖長棍和你單挑。不過,你多半不是他的對手,那麼你隻能屈服,並承認張擇端畫的是他開封府的盛景。要是這樣的話,你又何必多此一舉,說什麼《清明上河圖》是明朝的盛世景象。
我們讀書,除了有老師外,還有同學,這些同學不叫同學,叫伴讀,我哥哥的伴讀是太監王安,我的伴讀太監是王承恩,原因是王承恩認識幾個字,可以替我磨墨,也可以替我抄寫點作業。當然,對我而言,他後麵一個作用似乎大一些。雖然我也在努力地練習毛筆字,可我臨摹的是《肉蒲團》和《金瓶梅》,我才沒有多大的興趣去寫什麼“關關雎鳩,在河之洲!”這“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和西門大官人跟潘小姐做的事情是一樣的嘛。隻不過一個是春秋筆法的抒情,另一個紀實性要強那麼一點點。
這兩部書自從它問世以來,就被當作禁書,可問題是不管是作為這朝的皇孫還是後世的二世祖,家裡不缺的就是朝廷令行禁止的東西。這是特權,是不需要解釋的。
這兩本書是我找我哥借來的,在後世,我喜歡看《花花公子》,隻有那些沒品沒味的人才躲在被窩裡看三塊一張的盜版島國愛情動作片。對我而言,這樣的動作片,每天都在上演。
有時候我抄出了一些心得,就覺得我是不是也來寫一部,像十八世紀,英國維多利亞女王時期那樣寫一些地下小說。當然,檔次跟《金瓶梅》強點不多。
我有這樣的想法不能怪我,生活太空虛了,連我這個五歲小孩都覺得生活太空虛了,這當皇帝的全都是些妖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