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大哥會知道，我也知道大哥會生氣，我不覺得是獨孤石楠告訴大哥的，她恨不得與大哥保持些距離，可我不覺得大哥會無意，無論如何，大哥都會知道，他甚至連門也沒敲，便闖了進來。

他一臉怒氣，直接問我:“你是不是去禦史大人家了？”

“是。”我望著大哥，坦蕩極了，但其實心裡還是害怕的。

大哥還是生氣了，我能感覺到他在忍著怒氣，他站在那，低頭望著我，眼裡是冰冷的，他在責怪我:“誰讓你去的?”

“我隻是去拜訪禦史夫人，順帶著去見見獨孤小姐。”我說。

聽到我說獨孤石楠，大哥身上的怒氣漸漸散去，目光也變的柔軟起來，他坐下，眼睛卻望著其他地方，許久，他問我:“你見到獨孤石楠了，她可同你說了些什麼？”

我偷笑，反問道:“大哥希望獨孤小姐對我說些什麼呢？”

“我當然是……”大哥冷哼一聲，“我能希望什麼，我隻是怕你在外麵說錯了話，丟了麵子，倒是阿爹責怪你，我可不會幫你。”

“大哥，你這樣藏著掖著，我如何幫你?”我才不管大哥怎麼想呢，我就是知道他的心思了，可我還是要問他，我就是要聽到他親口承認，“你是不是真的看的看上人家獨孤小姐了?”

“沒有。”大哥繼續他的口是心非，就是不承認。

我也不急，斜眼望著大哥，故意說道:“可我覺著人家獨孤小姐已經瞧上你了。”

大哥一愣，他給自己倒上一杯茶，可茶水不知怎麼就倒在了桌上。

我望著他笑，大哥瞪我一眼，我急忙忍住。可大哥卻忍不住了，他還是問我:“你說的可都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我說，“隻要大哥你喜歡，我一定會想方設法讓獨孤石楠嫁到我們家的，隻是……你喜歡她嘛？”

大哥點點頭，耳根都紅了，可他還是擔心:“初雪，我是喜歡她，我的確喜歡她，可是我不希望她恨我。”

“大哥?”我疑惑地望著大哥。

大哥伸手摸摸我的腦袋，笑了，其實大哥笑起來最好看了，隻是他很少笑，總是繃著一張臉，又嚴肅又冷淡，大哥說:“初雪，你還小……其實我也不太明白，我也想過直接去他們家提親，我也想過不論如何都要得到她，但是，我一想到她恨我，我這心裡就很難受。”

“可是，如果她真的嫁給其他的人，你就不會難受了嘛？”我還是疑惑，“我見過她，她瞧著冷淡，但我總覺得她對你並不是無意，隻是，大哥，你放心，我一定會幫你的。”

隻要毀了她指腹為婚的親事，她一定會選擇大哥的，上京的許多姑娘，哪個不是擠破了腦袋想要接近我大哥，做我大哥的妻子，隻可惜，大哥他一直不解風情，拒絕了不少姑娘。

他拒絕起人來最不留情，我記得慕家的四小姐很是喜歡我大哥，甚至摔倒在我大哥的馬前，還好大哥及時勒住了韁繩，否則她肯定是要被踢傷的，可惜她這招早就已經有人用過了，更何況，以我大哥的馬術，是無論如何也傷不到她的。

大哥連瞧也沒瞧她一眼，直接就策馬離開了。

可那慕家四小姐就是不放棄，想方設法地接近我大哥，大哥頭疼不已，終於，他沒有再無視慕家四小姐，就連我都差點以為他是被慕家四小姐給感動了，可誰知，他隻說了一句話。

他說:“慕四小姐厚愛，孟某無福消受，還望小姐放過孟某。”

唉！從那以後，我再也沒有見到過慕家四小姐，也沒有見過其他的姑娘再來糾纏我大哥，同樣的，也沒有其他的姑娘來糾纏我了。

我也著實地佩服我的大哥，誰料，風水輪流轉，蒼天饒過誰，他竟也有開竅的一天，可他偏偏遇上的也是個冷淡不開竅的獨孤石楠，還是命吧，但是，這一次，我一定會成全大哥。

我已經害了二哥了，絕不能讓我的大哥也失去真心喜愛的人，不過是再做一次壞人，隻要大哥幸福就好！

獨孤家的小姐，阿爹也一定會同意的，若是阿爹不同意，我便去找陛下，求著陛下下旨賜婚，陛下的旨意，阿爹都會同意的。

大哥不願獨孤石楠恨他，那便讓獨孤石楠恨我便是。

大哥還是歎了一口氣，他說:“終究是我對不住二弟，如今才真正明白他當時當日的心情，若是換做我……”大哥搖了搖頭，苦笑著。

可我想，即便是換做大哥，大哥也絕不會做出和二哥一樣的選擇來，因為大哥明白，我們無法選擇自己的出身，我們生在孟家，長在孟家，所以，家族的利益永遠大過兒女私情。

我說:“大哥，你也莫要想多了，獨孤小姐不是若兒，你也……你也不是二哥，對不住二哥的隻有我。”

“我連初宸的下落都打聽不到，”大哥還是苦笑，“真是沒用。”

我安慰大哥，說的也都是實話，我說:“大哥，二哥定是故意躲著我們，等他想明白了，他一定會回來的。”

“我又何嘗不想同二弟一樣，”大哥笑了，“初雪，若是你後悔了，完全可以去過你想要的生活，孟家的欣榮，交給我一人就好。”

大哥很少會這樣同我說話，他的眼裡有淡淡的哀傷，可隻是一瞬間，仿佛那哀傷隻是我的錯覺，我想著大哥說的話，我想要的生活，若我真的後悔或是放棄，我的路隻剩下兩條，要麼進宮，要麼聽從阿爹的話嫁人，我們的存在就是為了家族的欣榮，可我不想同上京的女人一樣，都是嫁人，我也要嫁給能讓我站在最高位置的人。

那個人不會是陛下，更不會是其他的人，如今瞧來，我唯一能信的，能選擇的就隻有君許，大哥看重的人，我也同樣看重。

我盯著大哥的眼睛，認真而堅定，我說:“大哥，你說過，孟家的子女，選擇一條路，即便後悔了，也要一直往前走，我已經選擇了，我不會後悔，絕不會後悔，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

大哥點點頭，他說:“現在不後悔，往後也絕不能後悔。”

大哥仿佛是想到什麼，他的話裡是藏都藏不住的擔憂，他似乎就是放心不下，他繼續說:“其實，我們孟家的子女大都是癡情的，可是除了情，我們身上還有責任，選擇的不僅僅是一條路，或是一個決定，而是責任，若你選擇了君許，那麼你對他就是有責任的，他對你也是一樣，我們錯過了任性妄為的選擇，就不能在胡鬨了，往後做事，定要三思。就好比，我喜歡獨孤石楠，但並不一定非要娶她，因為我是孟初楊，可若是她願意，我一定會負責她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