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肅穿了件紅色的高定複古小外套,內搭白色襯衫配了灰色領結,相當周正地剛剛自車上下來。旁側經紀人正忙著接電話,他也還沒功夫留意旁側等候區裡的人,結果莫名聽人喊了聲小朋友,遂略帶羞惱地抬了頭望向聲源處。
意外映入眼簾的是巧笑倩兮的美人,穿著香檳色緞麵禮服,膝上十公分的長度,顯得身姿窈窕,四肢修長。
他一時有些怔悚,應嘉言這時倒是主動走了上前。剛剛與徐主編暗鬥了一場,此時看到少年的神色隻覺得格外親切。
忘形之下,她抬手捏了捏他的臉,戲謔道:“怎麼了?我有這麼好看嗎?直接看傻了?”
她的言詞太過直白,陳肅白皙的臉頰隨即染上了明顯的緋色,也不知道是被她捏得還是因為彆的什麼緣故。略略偏過頭,他紳士地將自己手臂遞過去,“這裡冷,我們進去說吧。”
不過二十歲的大男孩,普通話說的很標準,但偶爾還是有一兩個漏風詭異的發音。此時這麼句簡單的話,被他莫名說的帶了異域風味。
應嘉言忍不住笑起來,卻也沒表現地見外,上去自然地挽了他的手臂踏進了餐廳。
門口侍應道號,陳肅遞了小費。
告知姓氏後另有帶位的侍應過來,一手端在身前,一手負在背後禮貌引了兩人進去。他們到的時候,看見宗卉莉和顧亦柯正在挨頭說話。年近四旬的影後保養再好,與不到二十歲的男孩子坐在一起也是掩不住疲態了。看到她伸手輕撫男孩子俊俏的臉龐,應嘉言突然覺得尷尬移開了視線,同時一把扯住了看起來人事不知要往裡衝的陳肅。
“等等。”
少年滿臉意外,回頭看她,“啊?”
她嬌嗔般瞪了他一眼,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這行徑的離譜之處,倒是讓亦步亦趨跟在兩人後頭的陳肅經紀人皺了眉頭。
“卉莉姐。”她渾然不覺身後那兩道審慎視線,也沒有注意到身側少年突然深幽的眼眸。刻意揚高聲音喚了一句,才挽著陳肅緩緩過去。
影後並沒有被撞破奸情的不適表現,笑盈盈望向兩人,“你們說好一起到的?”
“門口碰上的。”侍者過來取走了應嘉言的外套,陳肅相當紳士幫應嘉言拖開了凳子。
四人入席後,各自帶來的助理經紀人也都跟著在旁側一桌坐下。
應嘉言那邊陳曼迪另有私約沒來,隻讓陸綺跟著照看。陳肅帶了經紀人,宗卉莉也帶了個三人小團隊,隻有顧亦柯,當真是年輕無畏隻身而來。
事實上,在圈裡人看來他已經有了影後這座大靠山,確實也再用不上彆人了。
因為想到之前門前和徐主編那場交手,應嘉言在點單的時候特意喊了瓶白葡萄酒,還相當大方表示在這種情況下幾人還不嫌棄自己同桌,一定要請客聊表心意。
宗卉莉笑著同意,顧亦柯那邊自從法國段攝製結束後對她就一直表現地很友善,此時也跟著調侃了兩句。隻有陳肅雙手虛空交握,撐在下頜處不聲不響的也不知道在想什麼,相當反常。
直到上菜後,幾人對著菜品評頭論足的時候他才活躍過來。應嘉言對此倒沒有過多關注,這餐實際也是兩個男生的表演相對撐足全場。宗卉莉的身份擺在那裡,自然使得她並沒有過多融入,應嘉言也端著女演員的架子,相對也沒有多麼刻意表現熱絡。
不過因為兩個男生的插科打諢,應嘉言偶爾也會搭著說兩句話,餐間氣氛尚可。影後雖然沒怎麼參與交談,卻也給足麵子沒有流露任何不耐煩的情緒。
後半程的時候,徐主編也尋過來了一趟,向宗卉莉敬酒的同時也捎帶與應嘉言套了幾句近乎。
應嘉言麵上泰若,卻總有些悲涼心境。受此情緒影響,她不由多喝了幾杯,本就是不勝酒力的人,散場的時候腳下自然就有些飄起來。
陸綺是女孩子,雖然努力想要撐住她總歸差了些穩定性。最後,原本走在前頭的陳肅不顧經紀人的黑臉掉頭回來,扶了她肩膀將人半摟半抱帶了出門。送上車後,一路望著車輛在拐角消失不見才回頭上自己的車。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經紀人終於忍不住,坐在車上就此事開始了指責,“如果想要好好在演藝圈走下去絕對不能碰應嘉言那種女人。”
他考慮的東西當然要比身為藝人的年輕人長遠的多,不說現在應嘉言跌落穀底的形象,僅止自家藝人如今不過二十歲的年紀就完全不是該考慮這種事情的時候。
“我不過是扶她一下,又有什麼關係。”坐上車的陳肅已然換了副麵孔,冷凝板正,凍得人心發寒。
“你是單單隻扶她,可是你想過人家怎麼盤算的嗎?圈子裡那種事還少嗎?”
陳肅冷聲打斷了他,“夠了,她絕對不是你說的那種人。”
“她什麼樣人不是靠我說的,也不是你大少爺知道的。這麼信誓旦旦你和她是親戚還是你有讀心術不成?中國有句古話人心隔肚皮,Suchat你最好記得。即便你將來換經紀人,我也想發自內心地提醒你,防人之心不可無。更何況以你的天賦,我相信你勢必不會隻想停步在這種地方吧?”
聽著經紀人的反問,沉默良久的沉肅終於開口了,“其實我並沒有你想的這麼有野心。”
經紀人似乎被他這句話唬住了,想了想終究還是沒再說什麼。下意識覺得不管這孩子平素表現多麼成熟,究竟是個溫室花朵,並不懂真正的險惡。所以,他心下想著要找機會好好教他一課。
雖然米蘭比國內時間慢了六個小時,但在當地時間淩晨之際國內社交網站上就有人傳上了應嘉言和陳肅在酒店狀似親密的照片。因為粉絲群私信告知了工作室,所以沒有來得及發酵就被陳肅經紀公司用錢壓了下去。
第二天早上,經紀人特意將它當成證據甩了出去,“看到沒有?”
陳肅一麵吃早餐一麵道:“如果真的是她乾的,你覺得撤銷得了嗎?”
“我不明白了你怎麼就這麼相信她呢?”陳肅這個國內經紀人帶了他大半年時間,知道這大男孩並不是外在表現那樣懂禮溫柔小天使,有他自己的城府和謀劃。應嘉言這種樣貌的女星在娛樂圈雖然也算資源強項,不過到底不是他合作過的唯一,所以經紀人實在不太懂他的點。
陳肅顯然也不指望他理解自己,吃完了飯就回床上補眠了。看秀時間都集中在下午,早上他並沒有安排彆的工作。實際上,如果不是確認某人要參加時裝周,他也是很大程度不會來的。
應嘉言這邊,照片事件不過多加了幾個黑粉,因為黑粉群太過龐大基本可以忽略不計。但是因為昨晚和宗卉莉等人共進晚餐的事,陳曼迪通過她的私人社交工具發布了出去。對著影後黑粉自然不敢隨便下嘴,再有顧亦柯和陳肅一前一後的轉發應和,粉絲隻能閉眼開始控評,齊刷真人秀合作愉快友誼地久天長,應嘉言的評論區難見的乾淨。
陸綺抱著平板笑嘻嘻地刷評論,“嘉言姐,這群粉絲真可愛。”
“嗯。”她正坐在洗手間的鏡子前做造型,並沒有過多搭理陸綺。
陳曼迪一麵接著電話,一麵進來,看到應嘉言不顧形象的打嗬欠,當即抬手扣了個爆栗,“喝了這麼多酒,不怕臉腫成豬頭了。”
上午應嘉言有個雜誌訪談,會涉及到被黑之後的一些心路曆程。是經紀公司打算放出去試水的,粉絲組織那邊也有在開始安排相應的解釋洗白。
“沒這麼誇張吧。”應嘉言左右側臉照了照鏡子,“我已經喝了好幾杯黑咖啡排水腫了。”
“我還當你真沒心沒肺不在乎呢,那想來還是有救的。”陳曼迪坐了下來,眼見應嘉言那邊又要伸手去夠鏡子前的煙盒當即一爪子拍了下去。
“你還抽?現在這種時候,還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啊?”
迎著經紀人的凶神惡煞,她吐了吐舌頭,克製著癮頭沒再伸手。當地時間十點左右,雜誌社人員抵達酒店,采訪地點就在酒店內臨時租借的小型會客室。問題是一早就溝通過的,台本一大早也送到了她手裡,連同幾個相關答案都是早都打印好了的。因為是視頻錄像訪談,化妝師還在補妝,她掃了兩眼答案並不打算照本宣科。
機位拜訪完畢試光之後,訪談正式開拍。主持人沒有露麵,在畫外出聲引導問題。在涉及到關於被黑的情況時,應嘉言的答案有些叫人意外,“其實我覺得本身大眾在明星事件上更多的是想要一個圍觀熱鬨的心態,所以能夠適時地娛樂大眾我本人感到相當榮幸。”
旁觀的陳曼迪看著不對頭,忙忙示意停拍。乘著造型師補妝的功夫,陳曼迪走了過去,“你為什麼這麼說,又在想什麼東西呢?”
“不能總賣慘啊,她們想看我不痛快,我偏偏不要讓他們如願啊。”應嘉言笑的眉眼彎彎望著自己的經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