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卿沅連忙起身,指著屋子裡的桌子上的粥,輕聲道:“聽聞你愛吃清淡的,我特意準備了粥等你回來。你,你受傷了?”
她想問,你殺人了?
可看到他蒼白的臉,話瞬間就變了。
蘇笙刃挑了挑眉,意味深長的看著北卿沅,“這是,彆人的血。”
他這話一出,北卿沅頓時頭皮發麻,這話其實就相當於變相的承認了,他去做了什麼。
可是,這一身的血,這一身的血......
北卿沅有些反胃,轉過頭就要離開。
可蘇笙刃的話,卻擋住了她所有的動作。
“夫人,替我沐浴。”
她不敢動,因為蘇笙刃的語氣聲音,沒有半分商量的餘地。
想到自己今天來的目的,北卿沅捏緊了拳頭,轉過身跟著蘇笙刃進了屋子。
小太監們打好水,將東西準備好,便識趣兒的退了出去。
北卿沅有些手腳無措的站在一旁,看著桌子上已經快要涼了的粥,道:“你,你要不是先吃些東西?”
她的每一個神情,蘇笙刃都一分不差的落入眼中。
見北卿沅如此緊張,蘇笙刃抬手解開披風,纖長的手指比女子的手還要柔美幾分,他似笑非笑的打量著北卿沅,“夫人可知,夜深人靜,餓了,也不該是吃這些東西的。”
北卿沅的身子一哆嗦,不自覺的往後退了一步。
“我,我想起我還有事,我明日再來尋你。”
她迫切的想要離開,可偏偏,羊入虎口,哪裡那麼容易能夠脫身。
身後,蘇笙刃的話音不鹹不淡的飄了過來,“喂我。”
北卿沅的腳步一頓,她萬萬沒想到,蘇笙刃居然會說出這種話來。
可是,一想到鶉衣今天的話,她定了定心神,扭頭,麵無表情的朝著蘇笙刃走去。
他身上的血味兒很濃,像是從血海裡出來的一樣。
北卿沅不禁皺了皺眉,頭頂,突然傳來蘇笙刃的聲音:“殺人與被殺,從來隻能選一樣。”
他像是解釋,又像是隨口一提。
隻是北卿沅心中也明白,這世上,想要殺蘇笙刃的人,隻怕不會少。
她輕輕地點了點頭,嗯了一聲,抬頭時,蘇笙刃的側顏在夜明珠的照耀下,沒有半點血色。
她突然間,心一下子沉了幾分。
“若是可以,手下留人。”
她說完,自己都覺得有些意外。
這是在做什麼?
她竟然跟殺人如麻的西廠廠公說手下留人?
可誰知,蘇笙刃卻眸子亮了亮,嘴角一彎,柔聲應道:“好。”
轟的一聲,北卿沅以為自己聽錯了,錯愕的抬起頭,盯著蘇笙刃。
他的眼中帶著淺淺的笑意。
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蘇笙刃的臉,今日似乎格外的柔和。
他抬起手,握住北卿沅拿勺子的手,“雜家餓了。”
北卿沅一驚,手一抖,勺子險些掉在地上。
幸好蘇笙刃動作快,一把握住了勺子,然後笑著看了眼北卿沅,低聲道:“夫人把雜家當做洪水猛獸了?”
“我,我不是......”
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去形容此時的內心,這個人,她應該討厭的,可是卻怎麼都討厭不起來。
北卿沅也想不明白自己這是怎麼了。
乾脆也不想,順手舀了一勺粥,遞到蘇笙刃的嘴邊。
蘇笙刃看了她一眼,乖乖的低下頭,吃了。
“咳......”
他剛吃一口,麵上就是一紅,抬頭,望著北卿沅的眸子,無奈道:“夫人的廚藝,尚可。”
他說完,便就著北卿沅的收繼續吃了起來。
動作慢條斯理,倒像是從小嬌慣的貴公子。
這樣的人,怎麼會是一個太監?
北卿沅搖了搖頭,微微歎了口氣。
待她再反應過來過來時,卻突然發現,自己手裡的碗竟然都空了。
“你......”
話沒說出口,卻已看見蘇笙刃的臉逐漸變紅。
北卿沅急忙低頭去看,若是,若是他當真不是個太監,那父親就可以翻身,再不用被他壓製了。
蘇笙刃看著眼前的小女人,嘴角閃過一抹狡黠的笑,身上的熱勁兒,他自然知道是什麼。
隻是,既然打定主意娶了她,這一天,早晚都是要有的。
“夫人,在看什麼?”
他明知故問。
北卿沅臉上一陣火辣辣的燒,不自在的咳了一聲,道:“沒事,你,你可覺得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