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小嬌的這句話無疑把陳穩驚傻了。
胡大平?陷害?我?
因著胡大平在陳穩心裡的地位,他怎麼都無法把陳小嬌話裡的這幾個關鍵詞聯係到一起。
陳穩無父無母,從小便有一種對父母之愛的渴望,十歲以前,陳穩多次搖著爺爺的手臂問他父母的去向,爺爺的回答總是那句詞,他們出遠門了,等我穩娃長大成人有了出息以後,他們就會回來了。就這樣一句謊言,陳穩盼了二十多年,始終沒能等到父母的出現。
那個時候,能頻繁出現在陳穩家裡的長輩,似乎隻有胡大平一人。胡大平來他家是為了跟陳罡老爺子學藝,每次來他也不空著手,總會給陳穩買點不值錢的小玩意,或吃的或玩的,陳穩的記憶裡,胡大平就像是他的父母一樣。雖然,以後的很多年他們兩家的交往不再像以前那樣頻繁,但在陳穩心裡,胡大平依然是除了爺爺之外最近的人。爺爺去世以後,胡大平主動拿了兩萬元過來給爺爺買棺木,陳穩對胡大平更是感激涕零。
陳小嬌說出這樣的話,陳穩一時竟反應不過來。
“小嬌,你瞎說什麼?”論關係,當然是胡大平更親近一些,陳穩不允許外人汙蔑他,聽陳小嬌這樣說,他語氣中透出那麼些不悅。
“我沒瞎說,你就是太善良了,你不知道現在的社會有多複雜,哪有什麼人值得你掏心掏肺地對待。”
“可能沒有,但大平叔是我爺爺的徒弟,是我們家最親近的人。”
“你就是個榆木腦袋。”陳小嬌也有些微怒,陳穩居然還聽不出她話裡的意思。“你的一塊金條隻值一萬多塊錢?”
“嗯?”陳穩愣住了。這丫頭怎麼會知道金條的事?
對了,那天早上去找胡大平的時候,路上碰到過她。陳穩再一想,也不對呀,他們隻是碰到,自己根本沒有對她提起金條的事,再說,賣金條的事也隻有他跟胡大平兩人知道,自己從來沒有跟任何人說起過這些,怎麼這丫頭會知道的這麼詳細。
看著陳穩莫名的表情,陳小嬌哼了一聲,“不用想了,你以為你那是多麼保密的事情嗎?”
“你怎麼會知道這件事?”
“哼,就是你口中的那個大平叔呀,你把金條交給他以後,他就來找我爸爸。他們在房間偷偷地商量,要做個假文件,把金條據為己有,恰巧被我聽到了。”
“怎麼會?你是說,那張鑒定書是假的?”陳穩一時難以置信。
“開始的時候他們是準備做假的,但是胡大平說怕你以後會發現,就跟我爸爸商量,買通了中行的一個領導,做了個真文件出來,但上麵的內容是按照他們的意思寫的。就算你日後起了疑心,去中行查也查不出來。”
陳穩不願相信此事,準確地說,他是不願相信胡大平竟是這樣的為人,但陳小嬌把事情說得這麼合理,又由不得他不信。
“你是不是有點不敢相信?”
陳穩木木地點點頭。
“其實,你不知道的事情還不止這一件。”
什麼?還有?
“你以為胡大平真那麼好心,肯拿自己的錢去給你爺爺買棺木?那都是他們設的計,那錢根本就不是什麼扶貧款,他那麼做,是為了霸占你家那塊地皮。”
這句話更是把陳穩驚的說不出話來,他們的陰謀早就開始了?但是,那塊地是爺爺的祖產,外人怎麼可能霸占。
“你一定在想,那塊地是你家的,他們有什麼方法能從你手裡奪過來。”
陳穩除了點頭也沒什麼可說的了,陳小嬌連他心裡想的事都猜到了。
“胡大平太了解你了,你要知道了他要因為那兩萬塊錢坐牢,肯定不會置之不理的,他又知道你絕對拿不出錢來,他們有的是辦法,一步一步的逼也要逼的你拿出房產來抵債的。”
陳穩終於明白了,怪不得這些天陳小嬌會三番五次的來找他,原來她是想告密。隻是——
“小嬌,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
“我不想看著你被人算計呀,難道我不該說出來?”
“小嬌,你沒明白我的意思。”
陳小嬌哪能不明白,她來找陳穩之前,內心裡有過激烈的思想鬥爭。不管胡大平怎麼陷害陳穩,他的父親都是直接的參與者,陳穩要恨的話肯定不止恨胡大平一人。陳小嬌想過最嚴重的後果,但不知道為什麼,她竟然還是下定了決心要把這些事告訴陳穩。
“陳穩,你要說什麼我很清楚。我想說,我告訴你這些,並不希望看到你有什麼報複的行為,我隻想讓你知道,這個世界上的人沒有你想像的那麼好,做好人是要吃虧的。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反正事情已經是這樣了,隻要你以後防著他們也就是了。再說,如果你真的有了那麼多錢,我還擔心你會變壞呢。”
“嗬,你不是說好人會吃虧嗎?我變壞了或許會活的更容易一些。”
事情的真相對陳穩的打擊很大,他的情緒已經跌到了穀底,一時之間,他真的冒出了想要變壞的念頭。
咣。
王鳳英忽然推開門闖了進來,“陳穩,孩子他爸來了,你……”
不用王鳳英說,陳穩也不能在此久呆了,若是他現在跟陳二愣打了照麵,他可能會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
“我改天再來看你。”對陳小嬌說完,陳穩轉身,出門。剛到門口,陳小嬌忽然喊了他一聲。
“我還是希望你做個好人。”
……
兩天,陳穩把自己反鎖在家裡,沒有出門。
他很糾結。
一直以來,自己就像個傻子一樣,被胡大平和陳二愣算計了還渾然不覺,要他就這樣忍氣吞聲不作計較太難了。可是——
陳小嬌成了他心裡的一道障礙。她對自己那麼真誠,為了幫助自己她寧願出賣自己的父親。
陳穩不忍心辜負陳小嬌的這份真誠。
一進一退的選擇讓陳穩很是為難。
咣咣咣……
是敲門聲,這兩天有好幾次這樣的敲門聲,陳穩都沒心思理會。
“陳穩——陳穩——”是杜方的聲音。
好友上門陳穩不能再不理不睬了。
一開院門杜方跟羅大有就衝了進來。“你還活著呀。”
“怎麼,我活著你感到意外?”
朋友之間平時玩笑開慣了,陳穩也不能再把情緒帶到朋友的談話中,他還不想跟任何人說起那些事。
“大有跟我說他來了你家好幾次都沒敲開你的門,我們還以為你出什麼事了。”
“我能出什麼事。”陳穩硬擠出一絲笑容,“進屋說吧。”
杜方一拽他的胳膊,“還是不進了,我在家裡預備好了酒菜,咱哥仨好久沒聚了。”
陳穩一想也是,爺爺去世前,他們兄弟幾個隔三岔五的就要在一起喝酒,這都隔了十幾天了。
“對對對,”羅大有湊上來道:“周玲懷孕了,咱們得為杜方慶祝一下。”
周玲是杜方剛過門的媳婦,沒想到這小子這麼快就要當爸爸了。“杜方你行啊,這才結婚幾天呀。”
杜方嘿嘿一樂道:“那當然,咱這槍法還能有差?一槍一個。”
“得了吧你,”羅大有又插上了話,“孩子都四個月了。”
“嗯?杜方,我記得你這結婚還不到一個月吧?原來你小子也是先上車後買票呀。”陳穩怪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