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筱熙立時撇開目光,但渾身上下都戒備起來。
前世的記憶深刻的印在腦海之中——她被容羽藍激怒,說了幾句渾話,被正巧路過的父親的訓斥,造成的壞印象間接導致日後那件事上父親對她更加冷血無情。而那時候荊玄並不在父親身邊,更沒有直勾勾的望過來。
難道……她心裡有了一個可怕的猜想。
她能重來一次人生,荊玄就不會了嗎?
不對,荊玄英勇無雙,怎麼會死?而且就算是重生的,也不可能來找她。
容筱熙暗暗攥緊袖口,默默的平複心情,去聽父親在說什麼。
容應晟方才在朝堂之上,皇帝為青州雪災一事大發雷霆,怒罵負責官員,就連他都沒有逃脫乾係。好不容易請了尹王來府中做客,卻沒想到正撞上如此大膽的胡言,在尊客的客人麵前這樣失禮,焉能不動氣。
他對身份地位看的很重,特彆是尊卑貴賤。
他是容家嫡傳長子,看多了庶子們為掙得一間鋪子如何的陰謀詭計。後來他接手祖上基業,以此為榮,後高中進士才謀得得官職。哪裡容得下有人在自己的麵前嘲諷正室嫡出,而這個人還是自己的庶女。
“去祠堂跪著,莫再在殿下麵前丟人現眼了!”
容羽藍一聽“殿下”兒子,呆呆的看向那個斯文溫雅的青年,然後怔住。
容筱熙好笑的看著她呆滯的模樣。容羽藍讓父親在荊玄麵前丟臉,將會得到最嚴厲的懲罰,她也可以少費些唇舌了。
沒想到這一次和荊玄相遇,他倒是間接做了件好事。
但是無論他有多好,也和她再無瓜葛。
容羽青抓住姐姐的胳膊,趁她說出更過分的話之前,將她拖走。
“女兒要去給母親請安了,先行告退。”容筱熙垂下眼簾,行禮之後便要走。
“容小姐且慢。”
容筱熙微蹙眉,因為叫住她的人是荊玄。
她的心“突突”亂跳,表麵上平靜的轉過身來,語氣中無法抑製的透出一絲冷淡,“請問殿下有何事吩咐?”
荊玄沒有回答,而是靜靜的注視著她。
最近一個月,他每天會做同一個夢。
夢裡,是一個天色陰沉的午後,狂風肆虐,百花摧殘。
高高的台階下,一個女人迎風而立,風吹起她染血的裙擺,嬌弱的似乎一眨眼間就會被風吹走。
纖細的手握著一把尖銳的刀,在他出聲阻止之前,刀鋒毫不留情地割開她雪白的脖頸。
血一瞬間噴濺而出,灑滿一地。
那時,他的心會痛到無以複加。
他感覺這個女人一定和自己有著深厚的關係,可是她的麵目卻是模糊的。
明明有熟悉感,卻認不出她是誰。
越是努力的去辨認,越是看不清。
他荊玄身為當今皇上之子、尹王殿下,見過的女人無數,可沒有一個讓他認為和夢中女人有關,直到看到了容大人的千金……
容小姐的臉似乎能和夢中女子重合,莫名的熟稔感在心中蔓延,伴隨著一絲絲痛意在心頭蔓延。
為什麼看到那個女人會心痛?
他好奇,急於挖掘到答案。
容應晟發覺尹王的目光不同尋常,心中起初驚訝,後來轉為一絲欣喜。
容筱熙遲遲等不到問話,壓抑著心中的不耐煩,又喚一句:“殿下?”
“敢問容小姐,我們以前見過嗎?”荊玄彬彬有禮的問道。
“沒有!”容筱熙一口否認。
她的反應過於激烈,連容應晟也詫異的看過來。
容筱熙當即緊張起來,看來她還無法做到心平氣和的無視荊玄的存在。
麵對驚訝的眼神,她連忙垂下頭,一副平和乖順的模樣,輕聲細語的說道:“筱熙之前從未見過殿下。”
荊玄露出失望之色。
這副神情落在抬起眼的容筱熙眼中,心思惶惶。
荊玄剛要開口再問,有隨從打扮的人匆匆穿過月洞門,來到他們跟前,低頭行禮,“殿下,衙門傳來急報,請您現在回去。”
他遺憾的最後看一眼容筱熙,卻見她微垂著頭,儘管看不到全臉,但是能感覺到她的冷漠。
麵對他有如此反應的女人,倒是頭一個。
他更加好奇她為何是這樣的反應,雖然不能耽擱要事,但幸好容府就在這裡,不會挪窩,他有的是時間來一探究竟!
“本王告辭,下回有空再和容大人把酒言歡。”荊玄草草說完,帶著隨從匆忙離開。
荊玄走了,容應晟的麵色依然不善,因為庶女給他當眾丟臉的事實不會改變。
“去把所有人召集到堂屋來!”
將荊玄拋到腦後的容筱熙驀地瞥見柱子後的身影,於是溫和的勸道:“父親莫要動氣,妹妹年紀尚小,難免任性頑皮了些,也是人之常情,以後長大了四姨娘自會教她事理規矩。”明麵強是關心,話裡卻直指對方膽大妄為,藐視家規,長幼顛倒。
這番話無異於雪上加霜,容應晟越聽越氣,怒火中燒。
“父親,就饒過妹妹這次吧。”容筱熙焦急不安起來,似乎要跪下來求情了。
“賤-人,你少假惺惺的了。”一聲厲喝,柱子後的人餓虎一般撲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