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市區並沒有大麵積的停電,除了學校所在那一條街道之後,其餘地方都供電正常。路燈昏昏黃黃的,地上到處都是水窪。這個時候,街上隻有稀稀拉拉的幾個人。
自行車逆風而行,阻力很大。嚴羅知道凶手會在半夜作案,這時候剛過十點,所以並不著急。走了沒多久,忽聽身後傳來“嘟嘟嘟嘟……”的排氣管的聲音,他在心中暗罵一句,這聲音他太熟悉了,是杜絕那輛破舊的摩托車。
嚴羅將車停在路邊,一眨眼的工夫,杜絕就追了上來。他一看見嚴羅,便捏緊刹車,“吱嘎”一聲,摩托停在了路邊。“你這小子,我就知道你想遛。上來,哥帶著你。”杜絕很為自己判斷出嚴羅的動向而得意。嚴羅剛走了沒一分鐘,他就發現不對勁,忙騎了摩托車出來,往電視塔方向趕,不曾想還真給蒙對了。
嚴羅知道杜絕有點小聰明,比起一般人來,要滑頭得多,但在他眼裡,也就是一憨貨。得瑟容易壞事,他可不想就這麼帶著杜絕去乾那事,不定什麼時候就出岔子了。他騎上自行車,“去你的吧,我可沒工夫跟你扯淡,趕緊回去,跟這兒墨跡什麼?”
杜絕冷靜下來,忙發動摩托跟上去,下決心道:“我不回去,今兒晚鐵定叫那丫吃我拳頭。”話是這麼說,但一想到嚴羅要是不去,自己哪敢獨身涉險哪?
“真的?待會兒不尿褲子?”嚴羅見他認真起來,放心了幾分。
“真的。”杜絕拍胸脯道,“跟毛主席保證,我杜絕要是尿褲子,都不用那丫動手,我自己個兒就先了斷了。”他想了想自己不知凶徒有多厲害,而且高塔之上,也不知如何動手,一下子心裡就沒底了,忙道:“我去也就是幫你的忙,你說讓我怎麼做,我就怎麼做,說不定什麼時候,還能救你一命呢。”
嚴羅以前跟他隻是泛泛之交,他父親是警察局長,他也吃得胖乎乎的,跟嚴羅這種窮小子一般沒什麼交集。嚴羅也不管他基於什麼樣的心理要抓到凶手,多一個幫手總要好些。也許正像他說的,不定什麼時候還能救自己一命。他停下車,道:“你那摩托太礙事,生怕彆人不知道它破似的。上來,哥帶著你。”
杜絕一愣,有些不服氣了,“操,你騎個爛自行車還好意思說我?”他隻好將爛摩托鎖到路邊,跳上了自行車的後座。於是,一個男生載著另一個男生,感覺有些怪怪的艱難前行。
工地上有的地方亮著燈,工房裡住著幾個人,在這兒照看工地。二人到了之後,嚴羅便在前頭帶路,依照昨天夜裡探查好的路線,避開燈光,往塔上走去。這塔電梯尚未裝好,所以隻能徒步,四百多米的高塔,兩人走了將近一個小時。
兩人坐在太空艙頂部,大口喘氣。太空艙之上,就是天線。所謂的天線,其實是一座鋼塔,邊長4.2米,長約110米。越往上越細,到最頂端時,隻有一根圓鐵棍插向天空。
二人歇了沒一陣,天空忽然下起了雨。杜絕不禁大罵道:“媽的,我就知道,還真下雨了。”
“動手吧,早點布置好,省得待會兒出事。”嚴羅站起來,往下來到太空艙裡,這太空艙玻璃還未安裝完,風雨直往裡灌,在這高塔之上,仿佛隨時都會掉下去似的。嚴羅雖然膽子比較大,卻也禁不住害怕。杜絕更是嚇得不行,一直唧唧歪歪的叫罵著,跟著嚴羅,來到了裡麵。這裡雨打不著。
嚴羅指著一大捆皮包線,拿出兩個小刀子,遞給杜絕一把,道:“把皮給剝了。”
這皮包線鉛筆粗細,是準備用來連接太空艙的外電路的。皮很好剝,兩人一刀剃下,再輕輕剝開就可。裡麵是兩股粗銅絲扭成的銅線。兩人剝完了線,大概有300多米的長度。這一陣忙完,已過了十二點。
杜絕將銅線繞成大圈,道:“這玩意兒還挺重,皮剝了,線拿來做什麼?弄幾個兔子套?”
嚴羅搖搖頭,道:“兔子套那玩意隻能在樹林中,這塔上哪成?將銅線纏到天線上去,守株待兔就OK了。”
“操。”杜絕又罵了一句,“原來你想弄死他?”
“弄不弄得死他是一回事兒,但一定要往死了弄他。”嚴羅絲毫不以為意地道,“這種變態,你給他一點苟延殘喘的機會,……”
“那我們做狗的機會都沒了。”杜絕深以為然地接口道。
“沒錯,馬上行動。”二人迅速按計劃實施,一人扛了一圈線往鋼塔中央爬上去。這鋼塔外壁刷了漆,是絕緣的,而且下麵太過粗大,不好纏繞。二人一路爬上去,渾身濕了個透。在這風雨飄搖的夜裡,杜絕渾身打顫。倒不是擔心殺人魔突然出現,而是這塔實在太高,單是爬塔已經夠讓人吃不消了。
二人將兩股線隔了兩寸的距離分開纏繞,繞上兩三米便直線下墜,過四五米又纏繞幾圈,如此一直到鋼塔底部不能纏繞為止。兩人將另一頭拉到太空艙裡,用布抹乾水,接上早已準備好的插頭,放到唯一通電的一個插座旁邊。太空艙裡還沒通電,所以施工用電都靠這個插座,從塔下引電上來。
二人在艙中找了個背風背雨的地兒,借著塔中部的未完善的餐廳中投上來的光線,一人往下看,一人往上看。此時已是夜裡一點,兩人渾身濕透,兩眼犯困,一坐下來便想睡覺。
嚴羅原本帶著煙,忙到現在,早已濕透了,他掃興的扔了煙包,問杜絕道:“待會兒要是電他不死,你怎麼辦?”
杜絕一直在想這個問題,要是電他不死,那簡直就是個噩夢。這家夥要是有超能力,你電他一下,鐵定被他釘天線上,死不瞑目。到現在已經沒了退路,不定他什麼時候就會出現,唯一的指望,就是電死他。他不禁歎了口氣,道:“但願你的方法奏效,要不然,你先把我扔下塔得了,免得被鋼管穿心,死得很難看。”
嚴羅微微一笑,“我早說了我隻是推測,彆擔心,沒準兒他根本不會出現。”
杜絕正待說話,忽見十幾步開外的暗影中,不知什麼時候,站著一個人。他渾身一震,嚇得一動也不敢動。嚴羅也注意到了,忙抬起右手,示意他不要說話。此人來得無聲無息,也不知聽到自己聲音沒有。最關鍵的是,他上來之時為何自己沒有注意到。
那人輕手輕腳的走了兩步,身子異常敏捷,黑夜之中,就似一隻靈貓一樣。他的樣子似乎是個小偷,正極力避免被人發現。
嚴羅注意到她身段窈窕,穿著緊身的夜行衣,瞧其利落的身手,想來習過武術。他登即恍然,難怪剛剛沒有發現。這女子迅速蹲到了牆角,雙眼斜視著樓頂的天線。嚴羅立馬打起精神,他隱約感覺到,殺人凶手就要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