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影像，二人同時深吸了一口氣。他想寫什麼呢？嚴羅突然覺得自己也不能理解自己了。不過對於豎大拇指的動作，他頗覺得意：“那個手勢我不經常用，但我一般用的時候，都是鼓勵自己勇往直前。這裡的你我也不過是分身，同為分身，那個動作讓我立刻就領會到了其中的意義，你認為我們不能自殺的理由是什麼？”

葉南希早已知道不能自殺的理由，如果下層空間沒有分身，那麼更接近底層的這兩個分身自殺了，反而對獵奪之旅不利。聽他這麼一提醒，她立刻想到了邊緣地帶，“你豎大拇指的地方，是邊緣地帶？”

“沒錯，那兒是邊緣地帶，所以就目前的情況來看，城3的分身在死之前，已經穿越過邊緣地帶，現在城4的分身又穿越了邊緣地帶，總的說來，城5現在有一對分身，城3有我們，城1的分身不知穿越邊緣地帶沒有，但是城1有一對。現在至少有3對分身。”

“嗯。”葉南希點點頭，“可是你的分身豎了兩次拇指，第二次他什麼意思呢？”

依據平時的習慣，他被僵屍圍困，卻還豎起大拇指，意即讓他勇往直前，不用懼怕那些僵屍。他一定在將死之際，發現了什麼重要的秘密。他寫了三個字母：hua，後麵應該還有字母，先假定後麵的字母連上是一個字，所有帶a的韻母有ai、ao、an、ang，沒有huao這個音，所有隻有三個基本音，huai（壞），huan（換），huang（慌），三個拚音下的所有字，想來想去，隻有“幻”、“謊”二字有意義。如果其中一個字能揭示出什麼，那麼就不用再推測下去。因為越往後推測越難。

他正全神貫注地想著，葉南希冷不丁見對麵的窗口站著許多僵屍。她忙推了推嚴羅。二人心裡一個“咯噔”，看那僵屍的樣子，明顯是從水晶棺中出來的。二人同時站了起來，葉南希立時舉起了槍，隨時準備射擊要撲過來的僵屍。

“等一等。”嚴羅忽然想到了什麼似的，“這次不要射擊，也不要自殺，看看他們會做些什麼。”他拾起一塊碎玻璃，又看了那些僵屍一眼。那些僵屍雙眼圓瞪，關節怪異地扭動著。一隻僵屍一個縱身，穩穩落在地上。後麵的僵屍也跟著跳下來，張著大口，快速接近。

“哧”的一聲，嚴羅手臂上立即被劃出一個大口子，鮮血珠線似的冒出來。他又看了僵屍一眼，有一隻僵屍已經到了麵前。葉南希不知他有什麼想法，但見他拿玻璃劃傷手臂，也立刻拾起了一塊玻璃。她對著白淨的手臂，毫不猶豫地劃了下去。

嚴羅見劃了一下沒有效果，忙攤開左手，玻璃在五個指尖上一陣亂刺。五指連心，痛感迅速傳遍全身，他忙扔下玻璃，右手握住左手腕，想減輕巨大的刺痛感。與此同時，他忽然注意到眼前的僵屍不見了。

他詫異地看著街道，忽聽“啊”的一聲，葉南希手中玻璃掉落，整個人摔到了地上。她立刻伸手拿槍，想將眼前的僵屍掃成肉泥。嚴羅見狀，忙按住了她的手，將槍踢了開去。隨手拾起一塊玻璃，刺入了她的手臂。

“啊”，葉南希尖叫一聲，她本來正詫異於嚴羅踢走了槍，但手臂劇痛的同時，她忽然意識到了他的目的。果然，眼前的僵屍不見了。

嚴羅拉她起來，柔聲道：“現在還看不看得到？”

葉南希搖搖頭，既欣慰又故作不滿地道：“你弄得我這麼痛，自然看不到了。一點也不知道憐惜女孩子。”

嚴羅趁她說話不注意的當兒，利落地拔出了玻璃片。葉南希“啊”的一聲尖叫，本能地握住了臂膀。嚴羅忙調出一條紗布來，幫她纏住了傷口。他將右手上的紗布取下來，擦拭左手手指上的鮮血。手指還十分痛，額頭上不禁冒出了虛汗。

葉南希忙拿過紗布來，撕成窄條，調出線來，幫他裹住了手指上以及臂膀上的傷口。

處理好外傷之後，二人才將注意力轉移到了街道。此時的街道上停著許多棺材，多數棺材完好無損，既沒有破，也看不到屍體。偶爾一口開了棺，但是棺裡麵的屍體都閉著眼睛。除此之外，街道上還有一些碎玻璃，並不多，比起進入漩渦城前經過的那條街道，要少得多。

二人驚奇地看著這一切，然後不由自主地，同時笑了起來。

“我們一直以來都在做什麼？打僵屍嗎？嘻嘻，我們其實是在自娛自樂。”葉南希覺得之前的行為，現在想起來十分可笑，這裡明明沒有僵屍的存在，竟然被逼作戰，還拿著槍托揮擊僵屍。

“你要有自殘的怪癖，這些僵屍也嚇不著你。說到底，都怪你的行為太中規中矩，知道了嗎，在這個城市就得瘋狂一些。”嚴羅嘴裡稱呼的是“你”，但卻是在自嘲。

“這也怪不著我，你的車技要是爛些，被掉下來的僵屍砸一下，我們應該早清醒了。對了，你怎麼發現我們出現幻覺了呢？”葉南希還是不能明白這一點。

“這個首先得歸功於我的分身，他寫了三個字母，hua，然後我推測是‘幻’或者‘謊’字，如果是前一個字，那麼有可能是說我們陷入了幻覺。”嚴羅說到這裡，停了下來，以便葉南希能試著自己得出這樣的結論，待她點了點頭後，繼續說道：“然後我將三段影像的最後部分做了個對比。第一段影像中，我們的分身是被趙父偷襲而死的，這說明趙父的行為不是幻覺，他確對我們懷有敵意；第二段影像中，我們的分身算是自殺的，那時趙父也出現了不是嗎？

“他突然出現在僵屍前麵，讓我一直想不通。現在想來便容易理解得多了。僵屍既是幻覺，那麼這些僵屍自然不能阻擋他。第三段影像中，我的分身殺了趙父，然後吃了你的子彈。總的看來，三段影像中真正能致我們於死地的隻有趙父，而我們的分身最後不是死於趙父之手，便是互相殘殺，沒有一個死於僵屍的攻擊。如果僵屍是真實存在的，那麼在圍困了我們的分身之後，怎麼可能不加以攻擊？所以我猜想，在我們分身中彈之後，僵屍應該因為某種原因，不能展開攻擊了。然後‘幻’字給了我提示，就是幻覺。中彈所帶來的巨大疼痛感，使他們的幻覺消解，從而僵屍也就沒了。”

葉南希十分佩服他的推理能力，她細細地想了想，影像中的分身中彈之後，周圍的僵屍並沒有消失，那是為什麼呢？她忽地一凜，想到了答案。因為接收到影像的人，幻覺還在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