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們為什麼會產生幻覺?”葉南希耿耿於懷,如果不弄清楚,可能會再次陷入幻覺之中。她認真地看著嚴羅,仿佛嚴羅腦子稍稍那麼一轉,就能知道一切。
“唔……應該得從頭說起。”嚴羅回想著幻覺出現的時間以及地點,“具體原因我也不清楚,但至少能接近。首先我們入城之後,轉了一圈到了邊緣地帶,因為那兒有漩渦圖案,然後我們上樓,走的是螺旋梯,在此期間,我從窗戶探頭出去,看到了一口棺材。再往上走時,你提到了鬼;然後遇到黑暗中偷襲的趙父。在樓頂時,看到水晶棺裡麵的屍體睜著眼睛。這個時候,我們就已經產生了幻覺。”
“邊緣地帶,漩渦圖案,螺旋梯內的窗,趙父,水晶棺,究竟是什麼引起的呢?”葉南希忖度著,但是想來想去,似乎什麼都有可能。
“你還說漏了一個。”嚴羅神秘地提醒她,“你還提到了鬼。也許正因為我們心中害怕鬼,而使意念世界製造出幻覺,好使我們知難而退。”
“真的?”葉南希難以置信地看著嚴羅,“一切都是因為我提到了‘鬼’字?”
“也不儘然,主要還是意念世界在排斥我們。也許是因為穿越了邊緣地帶而產生了幻覺,也許是漩渦圖案,也許是那扇窗戶……還有可能是它們的共同作用。不過現在已經不用怕了。”說著拾起一塊碎玻璃,放入了棉質衣袋裡。
他集中精力,從經驗中調出一節粉筆來,在地上寫了“痛解幻覺”四個字,拍拍手,“我們這就去城5。”
葉南希已明白他的意思,拾起槍,遞給他一支,二人互相對著心口,同時數著“三,二,一”,隻聽“怦”的一聲響,兩人同時應聲倒地。與此同時,二人的影像傳到了其他分身那裡。
城5的嚴羅看完影像,不禁為城3的分身解開幻覺而自豪。他拉起葉南希,坐上摩托車,二人同時向城市中心挺進。事實上,通過城4的分身傳來的影像,他早已知道“hua”這三個字母的意義。不過葉南希仍舊提著大砍刀,即便沒有僵屍,有其他凶悍的東西出現,大砍刀也是實用的。兩人懷中還各有一把手槍,危急關頭,也可以派上用場。
二人解開幻覺之後,便登上高樓,重新觀察這個城市,城5與之前的城市有所不同,城中心並沒有凹陷,而且城市的街道是真正的漩渦狀。這是否意味著漩渦城的最底部就是城5呢?他的直覺這時候異常強烈,趙小涵就在城中。
於是二人下樓來到街上,這時候便接收到了來自城3的影像。各個城市之間因為邊緣地帶的作用,所以其分身的想法完全捕捉不到,隻能依據影像內容,來加以判斷。到目前為止,他已接收到四段影像。
城5十分的不穩定,附近的街道時時傳來轟然巨響。這是獵奪者和宿主雙重作用造成的。獵奪者的侵入,本來就會讓意念世界騷動起來,再加上宿主精神的不穩定,就可能造成這個世界的坍塌。
“你的藥怎麼好像不管用?”嚴羅一邊開車一邊探詢。
“這藥是十年前的,新藥還未開始生產,不過張大夫說,應該沒有失效。”葉南希開始有些後悔,如果那時候試過藥效之後再使用,現在就不會這麼驚險了。
“哪個張大夫?烏托邦中以命救命的張新大夫?”護士小柳曾告訴過他,張新救過他一命。
“就是他,藥品都是他監管的。自十年前獵奪者犧牲之後,藥便停產了。所以我隻能用十年前的藥……”葉南希說出現狀。
“唔,好吧,大不了不獵奪,也沒什麼。”嚴羅旋即想到了自殺,所有的分身消失之後,就可以醒過來。反正熟悉這裡的環境之後,以後還可以再來,隻不過比較麻煩而已。不過他立時想到一個問題,“如果因為藥效的關係,宿主沒有進入深沉睡眠,這樣麵臨的危險究竟有多大?”
“這個因人而異。沒有進入深沉睡眠,那麼宿主的意識層就會活動,前意識為意識服務,所以這裡也會活躍起來。就是這樣。”葉南希儘量說得淺顯,但即便如此,她知道嚴羅也會聯想開去而變得很緊張。
這最低層已經很不穩定,如果再活躍的話……嚴羅吞了口唾沫。便在此時,眼前忽然一黑,隻聽轟隆一聲巨響,後麵一棟高樓坍塌,壓斷了整個街道。頓時煙塵彌漫,像沙塵暴一樣蓋過來。
真是想什麼來什麼,嚴羅深吸了口氣,大踩油門,加速前進。街道一直在顫動,仿佛正經曆七八級的地震。前麵的高樓也似乎要坍塌,他隻好以最快速度衝過去。這座城市要小得多,漩渦似的的街道也並不複雜,隻是高樓坍塌使得前進變得困難,所以摩托飛馳了一陣,隻得減下速來。實在穿不過去的地方,二人隻能棄車步行。
在巨大的鋼筋混凝土的空隙裡,似乎還能看到黑漆漆的棺材,這使二人都有些心驚膽戰。若是一個不小心掉進去,被困在裡麵,嚇也嚇死了。這就是意念世界版的山村貞子。山村貞子被人強賤後扔進古井,她竟然在裡麵生活了好久。單是想想就覺得惡心恐怖。
二人穿過廢墟,見到城中心是個圓形的廣場。這個時候嚴羅忽然想到一個問題,這問題也不難,但葉南希不一定知道,畢竟她進入意念世界的時候還小,經驗不多。他待二人到了廣場邊上,才問道:“意念世界一旦不穩定,就會開始地震嗎?”他將高樓的坍塌解釋為地震,這樣既形象,葉南希也能一聽就明白他的意思。
“好像不一定吧。”葉南希也拿不準。
嚴羅覺得自己有必要好好探索一番,這個世界還有很多未知的因素,他感到很好奇。就像科學家發現了一個全新的領域,考古學家發現了某個朝代的古墓。他停在邊緣,集中精神,感受著趙小涵的方位。這個時候忽然聽到一聲尖叫,從前方傳來。正是趙小涵的聲音,從聲音判斷,她似乎遇到了什麼危險。
二人對視了一眼,立即向前方跑去,可是便在此時,公園開始塌陷。地表像多年的粉壁一樣,小塊小塊的脫落,露出許多黑漆漆的無底洞來。二人嚇了一跳,忙轉身回走,可是剛走出一步,便見後方早已掉了一大片,原本是地磚覆蓋著的地方,變成了一個巨大的黑洞。黑洞裡並沒有風吹來,但二人都仿佛站在懸崖邊上,身體失控似的要栽下去。
嚴羅忙拉著他往中心跑,這裡塌陷得並不厲害,仿佛有某一種支撐。這時候忽見趙小涵捂著左臉委屈地站在一大片草地上,她前麵站著趙父,正氣勢洶洶地大罵著,顯然他又家暴了。
趙小涵抽泣著,忽然看見了嚴羅和葉南希。葉南希她雖然不認識,但嚴羅是她的朋友,她並不希望這個時候被朋友撞見。她既委屈又羞愧,轉身向一幢瓦房跑去。
嚴羅看了一眼趙父,他半提著巴掌,臉上橫眉怒目,似乎仍然不解氣。這裡是意念世界,所以嚴羅並不怕他,反而隨時可以殺掉他。他拉著葉南希的手,擔心同伴突然掉進了黑洞。二人快速向趙小涵追去。
等他們再次注意身後之時,忽然發現,因為地表塌陷而呈現出來的黑幽幽的巨洞不見了。整個城市都換了一個麵目,這裡是個小鄉鎮,趙小涵的家在離鎮不遠的一座小土丘上,一邊是瓦房,一邊則是紅磚房。磚牆上用粉壁彎彎扭扭的寫著“木匠”二字,像是小孩的傑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