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攜手進入金鑾殿,正趕上有大臣向皇帝上奏。皇帝現在專心政事,自然沒時間先照顧公主和駙馬。所以見到他們僅是點頭示意,順便賜座,就讓他們在一旁等候。
這正合了劉璿的意。從頭到尾她都小鳥依人狀垂頭裝羞澀地躲在李友亮身後,就像是個小媳婦兒,任誰也無法瞧出破綻來。
——當然這也是在認識正主的人沒有近距離觀察的情況下。
“沁雪,不要緊張。”見妻子一進來就躲到他身後,緊緊抓著他的臂彎不放,李友亮眼中不禁染上濃濃的笑意,伸手也握住了劉璿的手,並附在她耳邊輕聲道。
劉璿隻感到耳蝸處一陣詭異的酥麻轉瞬蔓延至全身,讓她忽然有種燒紅臉的感覺。
事實上,在外人看來她也的確是羞得麵紅耳赤了。
“誰、誰緊張了!”她還硬要逞強。殊不知她越是這樣,在李友亮眼裡越顯得可愛,眼中笑意更深。
一時間,兩人身周泛起層層曖昧的粉泡泡,讓人一見就覺得他們甜蜜恩愛無比,再沒有彆人可以涉入其中。
等皇帝忙完政事回過頭來看自家女兒,就見到這無比和諧的一幕。女兒含羞帶怯地倚坐在駙馬身邊,兩人雙雙相視間繾綣纏綿,讓他這個做父親的又是感到欣慰又是感到一點點不為人知的失落。
女兒真是大了呢。
“沁雪,嫁人之後可有什麼感受?”皇帝將其他思緒拋開,和藹地衝披著公主殼子的劉璿問道。
劉璿被他問得一怔,隨即念頭百轉,趕緊學著公主的語氣柔弱而不失大氣的聲音道:“父皇,兒臣自嫁給駙馬就沒有受過委屈。駙馬待兒臣很好,兒臣和駙馬鶼鰈情深,相敬如賓,都很自在。”
“那就好。”皇帝更加欣慰了。他轉過頭來看著李友亮,語氣就變得肅整許多:“駙馬,從今日起,朕會關注駙馬府上的風吹草動。但凡你對沁雪有一點不好,我也要向你問罪的,你可清楚?”
李友亮一拱手,堅定地道:“友亮定不負皇上所托!此生,友亮會把公主當成心尖上的寶,絕不會讓她受一點委屈!友亮若有違誓約的那天,但請皇上公主發落,友亮絕不會有怨言!”
“好!”皇帝撫掌大笑。
他再看向劉璿,眼底暗泛淚光。隻是讓他覺得奇怪的是,自從進了這金鑾殿的大門,沁雪似乎變得靦腆許多?
“沁雪啊,父皇多日不見你,甚是思念。你快抬起頭讓父皇看看,你瘦了沒有?”
皇帝出於關切之心所言,聽在劉璿耳中卻似索命魂鐘,頓時驚慌不已。但是她根本沒戴麵紗,也無法隱藏容貌,如何能抬頭給皇帝一看真顏?這不是擎等著找死嘛!
怎麼辦怎麼辦……要是皇帝發現自己不是公主,那可就死定了!
正在劉璿焦急中,李友亮溫和的聲音突然從耳旁響起了。“沁雪,你的手怎麼這樣冰?”
“嗯?沁雪的身子抱恙嗎?快請太醫!”還是女兒的身體最重要。讓李友亮這麼一接話,皇帝立刻放棄好好看女兒,立即讓身邊的太監總管去找太醫。
於是一通兵荒馬亂過後,太醫成功被請來了,劉璿捏著滿手心冷汗,顫巍巍遞給老太醫,萬分感謝宮裡森嚴的規矩,不讓外男直接與女眷接觸。
這才使得自己鑽了個大空子,太醫沒有看到自己的臉。
“如何了?公主的身子無恙乎?”要說劉璿的身體,沒有人比李友亮更擔心的了。
洞房花燭夜沁雪昏迷,第二天賞梔子花,沁雪身子又被花香所擾,害得她現在身體無比虛弱。
李友亮心中那個自責就不說了。皇帝跟他同樣急切要得到結果,等太醫診斷完後,他也走上前來迭聲問道:“沁雪身子要是有個萬一,你們小心著自己的腦袋!說,到底是什麼病症?”
太醫被駙馬和皇帝的壓力雙重籠罩,戰戰兢兢地道:“公主,公主的玉體並無大礙,隻是昨夜大概受了涼,這會兒有些風寒入體的征兆。請皇上、駙馬爺放心,容臣開一副藥,給公主服下,保管藥到病除。”
“如此便好。”李友亮長舒了一口氣。
劉璿在帷帳後邊謝天謝地。幸虧這倆人沒有追根問底啊!
她能說昨晚的風寒都是自己作的嗎?如果不是害怕今天來見駕身份可能會曝光,想著如何推延,她也不至於折騰自己,活活泡了一夜的冷水!
就是這樣的效果,都全歸功於身體的抵抗力還是不夠高,終於感冒的緣故。
隻是若提早發病就好了——吹毛求疵的劉璿。
皇帝日理萬機,總不能一整天時間就耗在劉璿身上。等太醫寫完藥方,宮人抓完藥煎好後給端來讓劉璿服下,他看著她睡著了,做父親的才放下心來,讓駙馬繼續看顧著女兒,自己繼續回禦書房批折子去了。
剩下的時間就是李友亮的了。
他愛憐地坐在榻邊看著劉璿,暗道:我一定會沁雪好,一輩子。
回憶完畢。
咳咳,當然了李友亮的心聲劉璿是不可能知道的了。那時候藥性過去,她醒來後,第一反應就是:太坑爹了!早知道自己連門都不用出,直接賴在床上裝病得了!
省得走這一遭金鑾殿,白白受一次驚嚇,你說值得麼?
現在風頭過去,甭管值不值得,逃過一劫就值得慶幸了。
劉璿自我安慰地想,轉而看向專心讀書的李友亮,忽然起了捉弄的心思。
“友亮,你在看什麼呢?”
“我在看兵書。”
劉璿眼珠子一轉,心中蠢蠢欲動:“兵書啊?我也想看。可是看不懂,友亮你能不能給我講講?”
“沁雪想學兵法?”李友亮感到新奇,但是更多的還是遇到知己般的歡喜,他點點頭應道:“好啊。你過來,咱們一起讀,我解釋給你聽,咱們一起看,一起學。”
“友亮啊,你讀兵書是為了什麼?”劉璿問道。
為什麼?李友亮慨然一笑:“當然是為了報效國家,沁雪你不知道,皇上早有西征之意。先前派去邊疆駐守的振國大將軍,就是為了此戰做準備。喋血沙場是我們熱血男兒的夢想,同作為朝廷要員之子,我也想不辜負這一身忠肝赤膽,闖出一片天地來。”
“嗯,友亮你真有誌向。”劉璿微笑著讚揚,心裡卻打起了嘀咕。
公主千裡追將軍去了,而邊關卻打算打戰了,公主孤身一人去找大將軍真的沒事嗎?劉璿現在有些後悔攛掇公主私自出宮了。
這會兒可彆在去邊疆的路上出什麼變故呀!
“沁雪?沁雪你在想什麼,這麼入神?”李友亮在劉璿麵前揮揮手,好奇地問道。
劉璿怔然回應:“我沒想什麼,隻是擔心你去沙場,刀劍無眼,萬一……你叫我獨自在京,如何自處?友亮,如果有上戰場的那天,請帶我一起去吧!”
一句話,有一半含義是發自肺腑的。
劉璿擔心公主安危,再加上她自己本就向往征戰沙場,自然迫不及待想去邊關。至於隨李友亮上戰場,怕他有個萬一自己守寡淒涼,那純屬是順口之言,當不得真。
可是李友亮就是當了真。他目光滿含熱切看著劉璿,隻差仰天長笑一聲,不過縱是涵養功夫太好,他也情不自禁激動地上前擁住了她,大笑道:“娶妻如此,夫複何求!沁雪你放心,我有上戰場之日,必要帶上你。刀劍無眼步步危機不要緊,有我一命相護,你就不會有事!”
“好。”劉璿哪知道他腦補成這樣。尷尬笑笑,語氣柔和道:“那麼咱們現在就讀兵書吧,臨時抱佛腳,不如現在多看多學。來日到戰場上,我也好給你做個籌謀。”
李友亮含笑頷首:“自當如是。”